83、宫斗失败者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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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采芙殿内非常安静。

距离董婕妤去世已经七年，这七年来,成帝跟皇后共居乾明殿,二人同吃同住,成帝再也没有幸过后宫任何一个女子。

庄妃早年跟皇后倒是姐妹情深，二人都是不受宠的，家里又有联络，两人姐妹相称，处得委实不错。

不过随着皇后独宠七年下来，庄妃年过三十却还无一子女傍身，甚至前两年连每年一次新年大宴，宫妃们唯一可以面君的机会，都被皇后占据之后，庄妃与皇后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

当然,这个降至冰点是宫里明眼人已经庄妃眼里的,在帝后二人眼里，或许根本就没有庄妃这些人。反正后宫诸妃已经好几年没收过任何赏赐,甚至俸禄也都没发了。

这倒不是皇后有意的,她对宫中诸事不熟悉，并不知道宫妃们每月的“工资”都是以实物发放的,米粮油,布匹之类的。

她还以为宫里发的是金银之类的东西，因此在某一次兴致来了去看心腹嬷嬷处理事务的时候，发现嬷嬷在计算发给宫妃们的米粮数目，就随口说不必发放米粮。

——她还以为所有宫妃都是宫里提供吃喝,以为她们都奢侈无度，把正当的“工资”当做类似现代发的福利了。

皇后想着这些福利发给宫妃，她们又不吃还不是浪费？也没询问就让扣下了。

这下好了，后宫妃嫔们没饭吃可怎么办？

她们见不着皇帝的面，有些家里有点权势的联系上家里，然而那些大臣又哪敢为了这些事去责问成帝：到时候一个宫内外私相授受的帽子扣下来，岂不是冤死？

反正这些后宫妃嫔已经都算废了，狠心些的人家直接就当没这个女儿，便是慈爱些的，也就是每每托人带些金银食物进宫。

那段时候后宫着实出了点乱子，后来惊动成帝，他查过后，发现没了粮食过不下去的宫妃们，已经死的死病的病了，剩下的都是有手段或有家里补贴的。

成帝想着给后宫诸妃找点事做也不错，免得她们不死心还来打扰他和皇后。因此也就默认了皇后扣押妃嫔们月例的行为，只私底下让人看着点，不要再搞出人命来，若有那些过不下去的妃嫔，再给补贴点罢了。

咳咳，扯远了。

总之就皇后的这些操作下来，她身上可谓聚集了后宫所有女人的恨意，但也正因为她的操作，倒是让后宫诸妃再也没兴致赏花摆宴、饮酒作乐。大家都忙着生存，倒是确实很少惦记皇帝了。

庄妃也是如此，她晚上没必要不点油灯，因此睡得很早，这个时候才酉时，天色暗下不久，庄妃的宫殿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因此宣雾一路走来，倒还真没遇上阻拦，晚上乌漆嘛黑的，路上见到两个太监，都当她是小宫女，问都没问她。

不过到了采芙殿大门，她就没法再横冲直撞了。

采芙殿不大，大门也就是围起来的院子门而已，也就比一般的农家小院高一点大一点罢了。

大门紧闭，门上一根门柱横放，一看就沉得很。

宫里有侍卫巡逻，但并不会有侍卫在宫妃门外站岗，因此这大门处倒是空无一人。

宣雾掂量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大约没办法把那实木的门柱弄下来又不发出声音，也就没做无用功。

她还是以前翻墙的老一套，无人机、红外摄像头、梯子、手电，工具一上，就这么大摇大摆出了采芙殿，躲躲闪闪地直奔乾明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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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薇洗漱完出来，斜靠在美人榻上，让宫女细细为她擦着一头长发。

成帝坐在桌边，就这夜晚还算明亮的烛光看着奏折。

周幼薇媚眼如丝看了成帝好几眼，都没见他回应，气得哼了一声，随手将手边的抱着扔过去。

“还看！大晚上的，你要不要眼睛了？！”

成帝哭笑不得，放下奏折走到她身边，挥退宫女后一把将她抱起，换成他躺在美人榻上，周幼薇躺在他身上的姿势。

“想要了？”

周幼薇脸“哗”得红了，反手拧他胳膊：“你！”

她年过三十三，然而皮肤仍然水|嫩光滑，白皙通透，眼睛明亮有神，一头秀发乌黑浓密，怎么看怎么年轻貌美。

此时斜眼嗔成帝，更是显露出无限风|情。

成帝眼神暗下，一个转身就将她放在塌上，自己倾身压下……

两人嘴唇将将碰上，门外就传来成帝贴身大太监赵来喜的声音：“陛下……”

成帝动作一顿，一手拿过外衣给周幼薇披上：“可能前面有事，你先睡。”

周幼薇眼睛水润润的，闻言红着脸点头：“……那你快点回来。”

成帝揶揄勾勾她的鼻尖：“放心。”

转身又是一副严肃的面孔，大步走到殿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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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雾的夜袭法宝也就是在官员之家更有用些，哪怕她收起了手电，但在皇宫里还是不够看。

因此到了靠近乾明宫几里之外，她就发现自己再往前走就会被发现了。

她也光棍，干脆把东西收回，直接往外走。

没走两步，宣雾被侍卫远远喝问：“谁？！”

宣雾从善如流停下脚步，放声回答：“我是二公主，我要见皇上！”

一队侍卫们面面相觑，队尾分出一人往回走，大约是去请示了，剩下几个缓缓散开靠近宣雾，嘴里还在问话：“二公主？您是怎么到这里的？”

二公主……是谁在养来着？

宣雾动也不动，稳如泰山：“翻墙出来后躲着人走呗，我年纪小，没人注意到呢。”

侍卫们闻言都有些稀奇，由着队长又问了几句话。

不过到底她是不是二公主还真没办法确定，一个侍卫小哥离她最近，便踏前一步，想要带着宣雾往前走。

宣雾却猛地后退一大步：“你们别动！”在侍卫们条件反射抽到之际，她大叫：“我得了痨瘵！靠近我可能染上病！”

这话一出，倒是骇地几人立时站在原地不敢动。

宣雾又道：“我活不下去啦！被人克扣饭食，端隔夜的药喝，再不找人帮忙我就要死啦！”

成帝在原著里是个合格的帝王，乾纲独断、明察秋毫。虽然他没有心，对后宫女人并无真爱，只把后妃当做生育工具和发泄工具，但不得不说，那时他至少不糊涂。

结果遇上穿越女，前朝倒还没怎样，后宫他确实是糊涂了。

他的确没下令苛待二公主，但是二公主有今日，他也自有其责任在。

或许直接害二公主过得坎坷的是克扣的太监宫女，然而成帝但凡能记得他还有两个女儿，哪怕逢年过节能问一句，二公主也不至于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身体虚弱，轻易感染结核杆菌，早早香消玉损。

因此宣雾也懒得给成帝留脸面，直接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在几个侍卫有些不安的目光中，宣雾深吸口气，以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尖叫：“你们带我去见皇上吧！我要求他放我一马，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住口！”一个面向老成持重的侍卫抽刀对准宣雾：“不得对皇上无礼！”

宣雾理也不理，继续重复刚才的话。

话说到第三边，老成侍卫无可奈何：“卑职这就带您去见皇上，请二公主息声。”

宣雾眨眨眼，闭上嘴跟着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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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赵来喜忍着不敢擦额头的些许冷汗，弯身回道。

成帝一言不发听完，沉吟片刻后问：“她所言属实？”

赵来喜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二公主的事，此时就答道：“回陛下，二公主所言……属实。”

“混账！”成帝狠狠一拍桌面，“把那些苛待二公主的拉下去杖毙！”

吸了口气，他又道：“带她来见我。”

赵来喜大惊，那些侍卫所言带公主来见皇上不过是权宜之计，皇上万金之躯，怎能与二公主相见？

“皇上！万万不可啊，二公主患有痨瘵……”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成帝大手一挥，“带她去交珲殿。”

“遵命！”赵来喜苦着脸退下，心里却已决定，要先让人给二公主洗刷干净，还要让太医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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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洗刷干净换上新衣物，又被灌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宣雾折腾了半个小时才见到这具身体的生父，大楚朝最有权势的人，成帝李舜昶。

成帝今年已经三十又五，身为一个夙兴夜寐的有为明君，他的面相却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英俊，一点没有一般皇帝未老先衰的样子。

这就是灵泉的作用了……宣雾心中思忖，面上乖巧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千秋万岁。”跪是不会跪的，只能行个见面里的样子。

成帝坐在书桌后埋头看向阶下之人。

小女孩今年该有十岁了，然外表看起来竟然与他的三女，小公主朝阳身形差不多大——要知道李朝阳今年才五岁啊！

心里隐约的一丝对这个二女儿大呼小叫败坏他名声的不满，就这么悄然隐去。

“怠慢你之人朕已下令杖毙，新换上的宫人皆是老实听话之辈，朕今后也会关注于你。”他语气无波，高高在上好似神祇，“你还有何要求？”

宣雾目光平视前方，一点没有欣喜或不满的样子，很平静地道：“儿臣还想读书识字。”

成帝一怔：“……你，尚未启蒙？”

宣雾理所当然：“儿臣除年节大宴，从未出过采芙殿、乃至儿臣所居的厢房之门。”

否则十岁怎么会才跟五岁似的？原主再吃不饱也是个公主，上头庄妃是不管她，但也不至于让她过得这么惨。

还不是因为没运动过，食量还比不上猫，自然身体越来越差。

她接着道：“近几年大宴不再允许儿臣等出现，儿臣已有三年未踏出居所一步了。”

她谈吐还算有条有理，成帝一时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居然没怎么见过人，更没识过字。

他这个父亲……是否做错了？

“允了，”成帝道，“会有太医随时待命为你诊治，朕已命人给你换了宫室……你，好自为之吧。”

罢了，错不错的，再说也无益。两个女儿他皆几年未曾关心询问过，且扪心自问，他确实对她们无法产生慈父之心。

将来给她们吃好喝好，过上些年将她们二人嫁个好人家也就是了。

想到皇后性喜吃醋，成帝也不愿为了两个根本没感情的女儿，与她生分。

过了非要见一见二女儿的那阵冲动后，成帝又恢复了没有心的姿态，甚至懒得去询问她大喊大叫的想法，挥手打发宣雾离开了。

他回去彻底泡了回澡，把见宣雾时那一套衣物全部扔掉焚毁，又经太医诊治后，才清清爽爽回了乾明宫，去见还在等待他的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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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雾本来的计划虽然没有见皇帝，只是想闹点事出来借此改善生活条件。

不过虽然有个不大不小的插曲，最后结果也没差。

她也同样感到满意，在宫人带领下回了新给她打理出来的宫殿。

新的宫室距离采芙殿不远，大约几百米的距离，不过这宫室只有宣雾一个人住，她可以占据主殿，地方瞬间就大了。

见了见新的宫女内监，她也没有搞训话那一套，认了人，随后就让他们散了：“我的房间不得允许不能擅入，需要人伺候我会叫人……别的就没了，各司其职吧。”

等宫人们离开，宣雾独自在终于有蜡烛的房间里坐了会儿，就回了室内，一眼就看到摆好的【崭新的】【更大的】床，她满意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中衣，关门爬上|床，接着闪身进了空间。

鸡汤已经顿了好几个小时，正是皮酥肉烂的时候，她拿着搪瓷杯装了一杯，轻吹着鸡汤，小口小口喝起来。

这次赶时间，菌菇没有泡发，猪大骨也没有提前炖煮过，不过得益于材料的品质和炖汤时间够长，喝起来仍然汤鲜味浓，满满都是精华。

宣雾满足地叹了口气，神色愉快。

虽然结核病需要充足的营养，但李常乐的身体说是个处处漏风的破房子不为过。

她吃东西和补身体都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先喝些温补的汤，同时再辅以药物治疗，慢慢给她去了病根的同时，争取能打好底子。

好在还有神闲养心诀，这是吸收外来能量转化为调养身体真气的功法，养心真气流转不停，生生不息，最是养人不过，有它配合，宣雾调养身体也能事半功倍。

等以后身体好了，她估摸着自己还是要转练别的功法的，这个世界可不友好，看似皇帝对她还有些微的感情，然而这是建立在她完全听话的基础上的。

不想以后被弄去和亲，或者活在皇后跟她儿子女儿的阴影之下，她必须要尽快获得自保之力才行。

心里想着未来的规划，宣雾很快喝完手里的鸡汤，摸摸肚子，她没有再喝，关火后就出了空间，回房洗漱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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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八个月过去。

宣雾自从那天的惊人之举后，再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她每天就在自己宫殿里吃吃喝喝，配合治疗定时服药，除了早午晚三餐，和每日下午两个时辰跟着成帝派来的一个女官读书，其他时间全部缩在自己宫殿内，不出去，也不让人进。

实则她每天变着花样在空间里给自己熬汤，虽说古代药效好的药材、珍奇异兽等都多，然而她这身份，也受用不起啊。

成帝给她开了小厨房，她平日里用膳确实是比以前好得多了，鸡鸭也不吝啬，然而水平以及材料嘛就……

总之是别想跟成帝一家子的水平比了。

因此还是她自己熬的汤，放的料才足且实在，喝起来舒服。

至于药么，太医开的药倒是认真了些，也肯用些好点的方子，开了后也能取出来贵一些的药，但也仅此而已了。

治不好病也弄不死人而已。

宣雾基本上都是把药给处理了，偶尔喝一喝，大多还是吃的自己空间里的特效药。

经过她八个月坚持不懈的补身体、治病、练功，前几日在太医惊喜的目光中，宣雾基本确定，她的肺结核已经根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