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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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夜来了。

许粒鸣隐忍了一晚上的小心思，在确确实实看见蓝夜的那一刻，瞬间涌了出来。

她还记得自己不能下台，要等主持人过来，等评委老师点评结束。

饶是如此，许粒鸣也用余光一次又一次往蓝夜的方向瞟去。

好不容易等到主持人说请她先下去休息，她几乎是冲下了台。

话筒交还给工作人员之后，许粒鸣找到了蓝夜。

台下灯光晦暗，许粒鸣只认着那个人影，见她微微张开双臂，许粒鸣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

头抵在蓝夜的肩膀上，许粒鸣攒了一肚子的话忽然又全都说不出来了。

蓝夜的手搭在许粒鸣的背上，轻轻抚了几下。

“走吧，我让人清了一间休息室。”

许粒鸣闷闷应了一声，“嗯。”

而后蓝夜松开许粒鸣的怀抱，抓住许粒鸣的手腕往目的地走去。

许粒鸣看着手腕上那只手，感受着不断传来的源源的温度，一路低头跟随蓝夜进了休息室。

临时搭建的房间，里头很简陋，只有一张矮茶几，还有一张长椅。

茶几上像是刚被擦拭过。

走到长椅旁，许粒鸣却没有立马坐下。

她提起左边的裙子给蓝夜看。

“蓝夜，它们好看吗？”

许粒鸣面露期待，刚刚关上门的蓝夜也给了她一个肯定。

“好看，也很有意思，你自己缝的吗？”

许粒鸣点头，“嗯。”

“不过我觉得你选的这个位置还不是最好的，如果换个区域可能会更加分。”

蓝夜说着，走到许粒鸣面前，半蹲下了身子，拿起许粒鸣缝的装饰看了看然后放下。

许粒鸣被蓝夜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太自然，她眼神瞥到一旁，目光飘忽不定，“是吗？可能是因为我当时比较匆忙，没选好。”

蓝夜放下裙摆，站起来和许粒鸣对视。

临时休息间很矮，空间也逼仄，白炽灯便尤为光亮。

亮得许粒鸣能看清蓝夜卷翘的睫毛，看清她鼻翼随着呼吸微微耸动，看清她微张的唇上，刷过口红的印记。

也让许粒鸣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一见钟情的事情。

许粒鸣心跳不断加快，她只好选择撤离自己的目光望向别处，不去正面迎接蓝夜的眼神。

蓝夜听完许粒鸣这个带了漏洞的回答，也没有戳穿。

她拉着许粒鸣在长椅坐下。

“是谁做的？”蓝夜直接问她。

恍惚的许粒鸣听到蓝夜这么问，立刻转头看向蓝夜。

原来她知道？

她竟然就已经知道了吗？

许粒鸣薄唇微启，到底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有可能是她，但没有证据，而且服装间那么乱，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不小心蹭上的。”

毕竟其他的演出服也都有各种各样的污渍，谁也说不好。

“没关系，你的选管已经被开除了，至于收买选管藏了你真正演出服的人，已经被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这一期比赛结束后，节目组会安排她立刻退赛。”

蓝夜说得云淡风轻，许粒鸣心中却惊讶不已。

她犹豫着说了个名字，果不其然在蓝夜口中得到了确定的回答。

“怎么？你已经猜到是她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许粒鸣只好又低下头去，她如今的心情实在是有点不知如何描述。

自以为建立了还不错的友情，结果却证实对方搞小动作害自己差点在台上出丑。

“蓝夜，对不起。”

许粒鸣瓮声瓮气的一声道歉，让蓝夜一下子就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不用道歉，只是我希望你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情，能够主动告诉我，而不是自己铤而走险去解决。”

“你要记得，我是你的经纪人，你有我、有我们公司做后盾。”

许粒鸣点头又点头，“我知道了蓝夜。”

“我给你听个东西。”蓝夜从背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点开。

背景音很嘈杂，但有几个人声还是很好分辨的。

听见选手们在休息室这样讨论自己，许粒鸣内心五味杂陈。

讽刺的话钻过耳朵又盘旋在脑子里，与过往听过的言语重合。

好像现在就站着一群人在她面前，伸手指着她，大声唾骂、嗤笑。

那些话语太过熟悉，她不愿意再听进去。

她只好捂住耳朵，可头部也还是跟着疼。

那种无力感引起了心悸，许粒鸣闭眼，双手想要如从前那般抱紧自己。

蓦然间，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蓝夜并不太擅长以情感的角度去安慰人。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件，她大多数是默默旁观。

这还是第一次，她单独面对着情绪濒临失控的人。

一直以来，蓝夜都是无动于衷的那一个，这一回她却莫名动摇了。

甚至生硬地，伸出了双手去抱住许粒鸣。

与刚刚在台下的一触即离不同，这是用力的拥抱，还带了安慰的意味。

蓝夜感到意外，可她又觉得自己并不排斥和许粒鸣这样的接触。

察觉到许粒鸣轻微的啜泣又不敢放声大哭时，蓝夜甚至还拍了拍许粒鸣的背。

结果不小心拍到许粒鸣裸.露在外的肌肤，蹭了半手掌的粉。

敏锐如蓝夜，一下就想起了许粒鸣曾经背部受伤缝针的事情。

蓝夜只好将手落下放在侧边，静静等待许粒鸣调整好心情。

蓝夜身上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香水，如同深林中的幽香，清冷却怡人，越闻越沉醉。

许粒鸣在蓝夜身上汲取温度的同时，也被蓝夜身上的香水味逐渐平复了情绪。

抽泣声渐渐停止，蓝夜第一时间让许粒鸣离开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这场安慰全程无声，可好歹是起了作用。

许粒鸣坐回位置上，恰巧瞥见蓝夜半张开的手掌，她猛然想起刚才背上转瞬即逝的触感。

许粒鸣下意识就想给蓝夜找湿巾擦手，可她如今两手空空，桌上也什么都没有。

“蓝夜，你的手…”

蓝夜回过神，“没事，我等会儿去洗洗就行。”

“倒是你的背，我记得你有说过那块位置很容易过敏对吧？”

许粒鸣此时此刻感觉自己在蓝夜面前像个不着寸缕的人一样，似乎在蓝夜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不过这样反而更好，许粒鸣调转心态，既然蓝夜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的话，是不是可以在蓝夜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了。

回想起蓝夜说过的话，在不知道从哪得知自己可能在比赛受了欺负时，能够第一时间赶来，收集证据处理事情，还能找到这样一个休息间让自己调整心情。

稀里糊涂就收获了这样好的经纪人……许粒鸣感动之余又庆幸得不行。

蓝夜就连自己背上的疤痕，都注意到了。

哪怕是工作需要的了解，能了解到了这个份上，也说明她对自己真的是特别用心。

“嗯，我可能需要防过敏的药膏，等比赛结束后卸了遮瑕赶紧涂上。”

蓝夜蹙眉，“比赛结束起码半夜了，我现在就叫人买了送过来。”

“那衣服怎么办？”

“衣服应该快到了，再等等。”蓝夜拿出手机连发了几条信息才放下。

其实她有个疑问，以许粒鸣的家境，虽然一直以来家中对她不算过多关爱，可如果许粒鸣开口需要演出服，难道不是很容易就解决好吗？

许粒鸣第一反应是干脆把有瑕疵的衣服将就着穿，还自己熟练地就穿针引线完成了修改。

实在很难不勾起蓝夜的好奇心。

而被蓝夜猜测着的许粒鸣，如果知道蓝夜这么想象自己的话，她一定会愧疚地告诉蓝夜。

是她忘了……

又或者说，曾几何时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也很喜欢问家人，求助长辈，可许家人永远都是告诉她，要独立，要她自己去想办法。

久而久之，她便不乐意说了。

哪怕物质层面上，许家从来不曾亏欠她，她也始终和那些……商人们，有了一层隔阂。

是的，商人。

在许粒鸣确定要走音乐路线之后，本就不太浓烈的亲情更是淡如白水。

必要的联系除了要求她不要露富，不要随意向别人透露自己是本市赫赫有名的许氏族人之外，还有什么呢？

许粒鸣想了想，有的，轮番说教让她放弃音乐……

过往不堪，她不愿过多回想。

既然蓝夜没有开口询问，许粒鸣自然是不会多说。

没多久，蓝夜叫来的工作人员涌入了狭小的化妆间，帮许粒鸣卸了背上的遮瑕，又擦洗干净涂药。

涂药时，伤疤的位置已经开始泛红泛肿了。

药涂好了，就换上新的演出服，简单的款式，更偏日常装多一些。

“放心，节目组我都安排好了，晚点会有人带你回大休息室。”

“其他选手问你什么，你不想回答的就不用理她们。”

“在我这儿，我的艺人还轮不到她们来指点。”

许粒鸣悄悄抬头，蓝夜说这话时，明明语气平淡，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暖意。

“那……黎瑞迪呢？”许粒鸣小声问道。

“她可以，刚刚她也有帮了你一些。并且……你如果喜欢和她接触，不用拘着。”

许粒鸣恍然大悟，“知道了，可以炒cp的意思。”

许是解决了事情后心中松快，许粒鸣害开起了玩笑。

“蓝夜，黎瑞迪是不是八字旺啊？我看好多人都上赶着找她炒cp。”

蓝夜被她逗笑，嘴角忍不住上扬，“封建迷信不可取。”

“不过她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总之其他人需要防着，黎瑞迪不需要。”

许粒鸣：“明白了。”

刚刚工作人员还带了两个装了温水的保温杯，以及一盒过敏药。

确认过许粒鸣可以服用后，蓝夜将药片和水杯一起递给她。

许粒鸣吃完药还想跟蓝夜说点什么，蓝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蓝夜看见来电显示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盯着不断闪烁的屏幕看了近十秒，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喂。”

许粒鸣听起来，觉得蓝夜的声音比跟自己说话还要再冷一些。

“工作上临时有事。”

“大概三十分钟。”

“嗯知道了。”

许粒鸣起初猜测蓝夜是公事，但那句工作上临时有事，听起来又像是私人事务。

可私人的话，无论是朋友或是家人，这样的态度都让许粒鸣觉得颇为神奇。

“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我先走了，结束后联系我我来接你。”

许粒鸣呐呐应了声好，目送蓝夜出了门。

家里的事？

蓝茸说的介绍朋友的事吗？

难不成蓝夜她也要相亲？

蓝夜刚刚的着装的确挺隆重的，许粒鸣抿了抿嘴，发现自己似乎有一点点的酸意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