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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汤遇甄的病情愈发严重。终于,在汤兆隆大军得胜归来半个月后,这位帝王传奇又荒谬的一生走到了终点。
他的遗诏中就写了两点:一、皇位传给太子汤兆文;二、钦点了后宫二十多位妃嫔给他陪葬。
下葬那天,卫兵们拉扯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宠妃,她们不顾形象地挣扎着,尖叫着,哭嚎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希望留下条性命,然而却无济于事。
卫兵们残忍地将她们一个个推进棺木,将棺盖钉死,掩埋在黄土之下。她们在无边的黑暗中拍打着,惨叫着,咒骂着,却只能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忍受着虫蚁的啃噬,一点一点地耗尽生命。
当时汤兆隆正在给他的宝贝鹦鹉喂虫子,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后,他手指微微一颤,但马上恢复了平静,脸上没有一点波澜,继续将黄粉虫往鹦鹉弯钩一样的嘴里送。
那绿毛鹦鹉吞下一只虫子后,突然用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登时,周围一圈人脸色变得惨白,信使站在一边冷汗直下,差点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只有汤兆隆神色不变地勾了下鹦鹉的爪子:“怪了,平日怎么教它都不肯开口说话,今个怎么突然开了窍了?”
所有人都在心底默默表示没看见汤兆隆这种大不敬的举动。
他屏退了旁人后,便对着那鹦鹉说道:“喂,福贵兄,你再说句什么让本王听听?”
可是这回任汤兆隆百般挑逗,那鹦鹉也不发一言了,只是扑闪了下他绿茸茸的翅膀。汤兆隆无趣地把一盒黄粉虫放到一边。对于父皇的死亡,他想是酝酿不出来一点悲伤的情绪的,以至于想在那群人面前装装样子都装不出来。
他想他对父皇有过“爱”的感情吗?应该还是有的罢,在他的幼年时期。那这种感情又是在何时开始渐渐消逝的呢?大概是在七岁那年,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生母的那天罢。
他在那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他是由母仪天下的孟皇后抚养的,他口中的“母后”也仅仅指的是孟皇后一人。
孟皇后还有个妹妹,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京城一个名叫阮冰的落魄书生,生下了阮诗萍。孟皇后见阮诗萍生得喜庆可爱,也是十分喜欢,就经常把她接近宫陪兆文兆隆两兄弟玩耍。
那天,他和孟皇后的长子汤兆文玩躲猫猫。汤兆文躲起来后,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能找出他。于是,他无意中踏入了一个阴冷诡异的地方。
那是个废弃的寝宫,房梁上布满了蜘蛛网,上面还爬着几只红底白纹大蜘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
他边哆哆嗦嗦地走向深处,边喊着:“皇兄,你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突然,他看见一个头发凌乱女人背对着他躺在地上,几只苍蝇在她身旁飞舞。
幼年汤兆隆壮着胆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喂,你知不知道我大皇兄躲哪去了?”
那个女人不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一股怒火从他心底升起,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那女子想必只是个卑贱的下人,她居然敢无视皇子的问话。汤兆隆想一定要给这个贱婢一点教训尝尝。
他走上前去,一脚踢上那个女人的背脊:“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那女人悠悠地回过头来。
当汤兆隆看到她的面庞时,登时吓得傻在了那里。
那是半张和汤兆隆有六七分相似的脸,没错,是半张。
另外的半张已不能称作“脸”,而是一滩惨不忍睹的肉泥。在那另外的半张脸上,已无法分辨五官,它被一滩红红黑黑的东西布满,上面还蠕动着一群白胖的蛆虫,流下黄绿色的浓水。
苍蝇“嗡嗡”地环绕着她的残脸,有几只停驻在上面,搓动着两条黑细的脚。
汤兆隆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那女子用手臂撑地向他爬来,一只眼眸中不住地涌出泪水,残缺的半边嘴唇嗫嚅着,如果忽略半边惨不忍睹的脸,那泪如涌泉的女人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清丽佳人。
汤兆隆脑海一片空白,恍惚中,他听到一个悲痛欲绝的声音:“阿隆,我的阿隆啊……”
幼小的汤兆隆心里有一块地方猛地一痛,他感到心中好像有一根线在牵引着自己,想要去靠近,去拥抱那个女人,但是她可怕的面貌却让汤兆隆望而却步。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女人还在一声声唤着“阿隆”,汤兆隆感觉呼吸困难,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马上就要跳出胸腔,这太难受了,他心想。终于,他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昏迷的时候,他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面颊,几滴温热的液体在他脸上低落,淌入他的嘴中,是咸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日后了。围在他身边的是孟皇后和大皇子,而那个恐怖的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天后,汤兆隆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他每晚都能梦到一个只有半边脸的女子,凄厉地叫着“阿隆,我的阿隆。”。他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居然泪流满面。
有一天,在他的梦中,那女子半边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散去,他看到了一张秀雅精致的面庞。他还看到那个女子怀中抱着个婴儿,在臂弯中摇晃着,满脸幸福的神情:“阿隆要快快长大哦。”
他明白了,那个梦魇中的女人就是他的生母。
病好后,他再次来到了那废弃的宫殿。但是这回,却发现那女子已经不在这里,墙边泼着一大滩血迹。
他拦住一个扫地的老嬷:“婆婆,那个一直躺在这儿的女人上哪去啦?”
“回四皇子,她死啦。”
“死了?怎么会死了?”
“嗨,这不上回让您受了惊,皇上直接就命人把她处死啦,”那老嬷一脸得意地说道,“真是不自量力的贱货,都被打入冷宫了还不认命……誒,四皇子……”
汤兆隆失魂落魄地走出冷宫,他想大哭一场,却流不下一滴眼泪。
从那之后,他不再是个动不动就哭的瓷娃娃。他不爱读书,最烦那些四书五经孔孟之道,他喜欢舞刀弄枪,经常跟随开国名将张达南征北讨。
汤遇甄曾说:“兆隆和朕不像,朕是个秀才,兆隆将来会成为一个将才。”
他知道汤兆隆和他疏远,他知道汤兆隆可能对他没多少父子之情,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随意下令处死的吓到四皇子的妃子正是汤兆隆的生母,虽然那个可怜的妃子早已被他从记忆中抛弃,他更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此事,一颗仇恨的种子已经在汤兆隆的心中悄悄萌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打断了汤兆隆的思绪。
西惜扭着纤腰款款走来,直接坐到了汤兆隆的大腿上:“夫君,我们游江南去可好……咦,你刚刚是哭了?”
“江南是游不了了,打消这念头吧。”汤兆隆往西惜的鼻子上刮了下。
“为啥?”
“父皇驾崩了,我们得服丧。”
“什什什……什么?”
西惜吓得从汤兆隆腿上跳了下来,她掐指一算,老皇帝一死,汤兆隆和汤兆文的皇位之争就快该拉开序幕了,而她现在还没能让汤兆隆可以为她放弃一切,不再快些的话,可能真的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一步。
“那我们要去京城吗?”
“不用,父皇曾经下令,分封在外的藩王不得擅自回京。太……皇上他没让我们回京,我们就不能回。”
西惜在心里想:死了爹还不让回去,那肯定是怕藩王趁乱夺权呗。
她看着汤兆隆有些泛红的眼眶,轻柔地说道:“阿隆很伤心吧,想哭就哭吧,这儿没有别人哦!”
汤兆隆一听“阿隆”而字,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西惜看着汤兆隆被泪水充盈的眸子,心中一疼,将汤兆隆的脑袋搂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阿隆别伤心别伤心。”
汤兆隆忍受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西惜的衣襟,他压抑地在西惜怀中留着泪,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想在眼前浮现出母亲的那张脸,却发现那张脸上一片模糊。原来不管是曾经多么深爱的人,也会随着漫长的时间慢慢淡出记忆。
西惜看着一向吊儿郎当的夫君哭成这样,心想他和父亲感情真深。殊不知汤兆隆哭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那个只在他记忆中出现过一面的,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母亲。
很快,王府上上下下都裹上了一层白色。而汤兆隆不知为何,死都不穿白,说是不吉利。不仅如此,他仿佛在故意违反守孝期的规矩一样,每晚在王府里放一挂鞭炮,顿顿大鱼大肉,还请那戏班子来唱戏,其实若不是有了西惜,他还想着应该在这样的日子再娶几房小妾。这景王府每天喜庆得不像办丧事,倒像是过年。
阮诗萍什么都不懂,自从李彪来了后她倒不怎么缠西惜了,整天跟在李彪屁股后头让他给她放鞭炮玩。
西惜每天都一脸黑线,她搞不懂汤兆隆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当时哭得这么伤心,而如今却这么胡来。她想可能汤兆隆是个先进的唯物主义者吧,认为人死了就是死了,搞那些封建礼数没用。
汤兆隆每天都会去在佛祖面前跪一会儿,上上香。倒不是祈求保佑他们一家健健康康风调雨顺啥的,而是希望佛祖不要留情,直接让他爹坠入地狱或投胎到畜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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