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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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衍目光冰冷地在众人身上扫过。

刚才还摩拳擦掌准备八卦顾安安和梁衍关系的护卫们，吓了个半死。

混在这群大老爷们中间，拍着大腿有说有笑的顾安安，也觉得气氛压抑。

大伙儿都惊悚地看着这个破坏安定团结的扫兴的家伙。

梁衍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来，大掌扣住顾安安纤细的手腕，将她从马车上拉了下来。

“到我这里来，我缺人伺候。”

梁衍扔下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众目睽睽之下拖走了顾安安。

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马车里的人们再一次不淡定起来：

“殿下还需要丫鬟伺候？”

“就是么，跟了王爷这么多年，除了秋樱，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像样的丫鬟……”

“殿下不是喜欢清净，一向让咱没事少来打扰他么？”

“咱？咱算个啥，一个个粗糙大老爷们，能跟人娇滴滴的姑娘比？”

“可殿下也不喜欢女人接近他啊……”

“哎呀，那些个女人，哪一个有这么好看？”

“……”

顾安安听不见后面的七嘴八舌，只被梁衍一路拖拽，上了他的马车。

梁衍很自然地在一侧坐下，顾安安便坐在另外一侧。

他脸色不怎么好，阴沉沉的也不说话，幽深黑眸散发着冷意。

顾安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顾安安眯着眼盯着他打量。

梁衍一抬眸，便和她四目相对。

顾安安笑盈盈冲他扬了扬下巴。

梁衍微微一怔，迅速地转开了眼。

有意思，还知道害羞。

梁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够自然，遂定了定神，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顾安安从善如流地靠了过去。

梁衍卷起马车帘子，让她可以看到外面。

车窗外一片荒凉，大片的田野蓬断草枯，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到人烟。

“风景不错。”顾安安昧着良心道。

总不能说“这特么有啥好看”，太不礼貌了。

梁衍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冷着脸摔下了帘子。

顾安安：“……”

有话直说不好么？非得打哑谜？

“其实……也不怎么样。”顾安安察言观色，知错就改。

梁衍终于“嗯”了一声。

“常庄县是从北方来京都的必经之地，按道理，这里应该十分丰饶，可实际情况……却完全相反。”

顾安安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被京城吸血了。”她肯定地说。

“吸血？”

现代社会的大城市发展模式不一，有的城市自身经济发达，又能辐射、带动周边联动发展，附近县市个个富得流油。

但更多的城市，则是通过政策或者其他方式，疯狂吸收周边资源来获得自身发展；周边县市就像一群乞丐，靠要饭来养活自己的大哥。

常庄县和京城的关系，显然属于后者。

顾安安稍微解释了一下，梁衍立刻就听懂了。

“的确是这样。”梁衍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略带诧异地看着她，“你竟然懂这些？”

顾安安无奈地摊手，“人太聪明真的没办法。”

梁衍淡淡道：“这些只是营商生计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

顾安安惊异于他的奇葩理念，“这是经纶济世之策，怎么上不得台面？？”

现代社会，民生问题，老百姓钱袋子问题，从来都是治国理政头等大事……在他这魏王眼里，居然上不得台面？

不对。

顾安安回想起来，书中有写到——反派是个人才，不仅打仗和治理领地是一把好手，商业经营也颇具天赋，在他没倒台之前，手上有大量的产业，富可敌国。

书中提起这个，还是在太子梁嘉赫彻底扳倒梁衍之后，查抄了他所有的财产，拿来用作他登基时百废待兴的启动资金时，大概提了那么一句。

作为一名商业大佬，梁衍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在自怜自艾。

“是这样，”顾安安决定好好开导一下他，“士农工商，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梁衍睨她一眼，“又说些奇怪的话。”

顾安安向他描述了一番商业帝国的富豪们呼风唤雨的日常；又告诉他某些国家体系中资本为权力输血，权力为资本保驾护航，互相勾结唇齿相依的鱼水关系。

她希望梁衍能坚定信念，不要被世人迂腐的观念左右。

商业活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依法合规经营的商人，为自己赚取利益，亦是造福社会。

真的，要不是已经抱上他这条大腿，顾安安自己都想在这个世界整点小本生意。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清泉般的眸子闪闪发光，特别自信。

“你能有这等想法，实属难得。”

梁衍缓缓说道，语气依然冷冷清清，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今日要连夜赶路，明日才会下榻客栈，你可吃得消？”

他话锋一转开始关心她，顾安安有点不适应。

“放心，吃得消。”顾安安回过神来，连忙表态。

科研狗一年好几次跨大洲学习研讨开会，长途飞行不在话下。

多跑一天马车算什么，又不需要倒时差。

梁衍点点头，抬手抚了抚她层层包裹的肩头，落指轻柔。

“明晚到我房里来。”

“……？？？”

顾安安吃惊地看向梁衍。

梁衍面无表情。

“去……做什么？”

这一句话问出来，顾安安自己都感觉到，马车内的氛围，变得有些灼热。

似乎两人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到房间里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