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一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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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衍遥遥地看着顾安安。

高田又惊又喜，一溜小跑就迎过去了。

“殿下可来了，快些进来吧！”

梁衍没理他，亦没动。

他的确想来看看她。

不过她说了，他就算跪下了求她，也不会再跟他回府。

既是如此，他不打算过去自取其辱……

顾安安这头也有些纠结。

那日与高田见面后，顾安安回去也反反复复地想了很久。

梁衍是做得不对，可他毕竟有悔过之意，虽然态度别扭了些……可他就那死傲娇样儿，自己真的要跟他一般见识？

最重要的，她还有阻止梁衍黑化的任务——

不可能一直和他这样僵持下去。

要不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顾安安迟疑着，缓缓朝院门的方向转动身子……

再一抬头，梁衍已经不见了。

顾安安：“……”

滚蛋！

一生黑！

……

接下来的几天，顾安安在高田的帮助下，把新家里里外外拾掇了一番。

梁衍出钱，高田出面出力，新家需要的东西很快就添置齐全。

客厅、卧室、书房、厨房等均按照顾安安的审美重新布置；连院子里的小花园也仿照她现代家里的阳台那般，种上了她喜欢的蔬菜瓜果。

顾安安还特别画图纸定制了一把沙滩椅。

天气好的时候，躺在院子里看书晒太阳，简直完美。

总算有了几分归属感。

感觉十分满意的顾安安窝在新家连续宅了好几天。

高田先前带进来的一箱子书……全看完了。

顾安安打算出门重新淘一批。

今日的街头，似乎比往日要热闹许多。

顾安安默默观察了会儿，发现人潮几乎都往同一个方向涌。

顾安安去路边的小店，要了一碗豆浆，坐下慢慢喝。

这豆浆磨得不细，过滤也不算彻底，底下沉淀不少豆渣。

但比起现代喝到的转基因豆浆，却是香浓得多。

从周围的闲聊中，顾安安明白了今日热闹的原因。

京都香火最盛的相国寺，今天正举办一年一度的法会。

“听说慧悟高僧出关了，相国寺今年法会，不知得有多隆重……”

“真的假的？慧悟法师多年不问世事，今日什么缘分，能让他老人家出关？”

“要不咱一会儿也瞧瞧去，万一有缘，得到慧悟法师几句指点也说不好……”

顾安安心中一动。

求神问卜这种事情，放在从前，她不见得感兴趣。

顾安安原本的世界里，并没有什么令她迷茫的事情，一切都是明确的、清晰的、毫无疑问的。

不需要任何人指点迷津。

可是如今她穿书了。

且正处在和攻略对象轰轰烈烈撕完一场，亟待修补关系的暧昧时间点。

宇宙无数的时空中，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到底会有怎样的缘分？

究竟是一切注定，还是事在人为？

喝完豆浆，顾安安结账起身，跟在了去往相国寺的人潮后面。

离相国寺越近，道路越发变得拥堵。

如果只是行人还好，可今日盛会，不少京中贵族也出来了，一个个坐着大大的马车，占了不少地盘。

顾安安被挤在人群中间，几乎脚不沾地。

真是想不到，古代也有人口密度这么大的地方。

“让开，快让开！”

急促的呵斥声由远及近，伴着一阵阵马蹄和车轮声。

顾安安扭头看去，果然又是几架马车，比先前看到的那些，似乎要更华丽几分。

车夫飞扬跋扈地甩着鞭子，路上行人拥挤，他却完全不减速，鞭子一径抽得飞快。

步行的百姓们见此架势，知道一定又是什么非富即贵的名门豪族，也不敢抱怨，乖乖往两旁让去。

本就拥挤的人流再次被压缩，娇小的顾安安险些被挤倒在地。

太危险了……

想起以前新闻报道过的，国内某城市新年夜祈福发生的惨烈踩踏事故，顾安安既担心又恼火。

幸好她生得瘦小，钻来钻去，好歹挤到了靠近马路的地方，稍稍透气。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小宝，我的小宝！”

顾安安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正脸色崩溃地冲着前方疯狂大喊——

一名两三岁的孩童，站在空出来的马路正中，一脸懵懂地望着迎面飞驰而来的马车。

那妇人夹在人群当中，一时半会没法冲出去。

而且就算冲出去，以马车的速度和离小孩的距离，估计也很难救下孩子，只能是两个人一起受伤。

顾安安一向反应迅速，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根粗木棍，对准最前面的马，用力扔了出去，正巧扎在马腿上。

马儿吃痛，“恢——”的长长一声嘶鸣，两条前蹄高抬。

第一辆马车上的车夫，急急勒住了缰绳。

后面接连几辆马车，也紧急跟着停下。

趁着这个间隙，顾安安冲了出去，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眨眼之间，沉浸在惊恐之中的众人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马车那边也安静了一会儿。

但很快，一位年轻女孩撩开车帘走了出来。

女孩很漂亮，妆容精致，打扮得体，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看上去知书达理。

“怎么回事？”女孩出声问道。

马夫一脸恼火，指着不远处的顾安安：“就是那丫头，拿了根棍子打到马腿上，让马受了惊。”

女孩秀气的眉头一紧，径直朝顾安安走了过来。

“相国寺香会是京都大事，我本无意在这个时候恼人。但我家这车里坐的是家中老夫人，上了些年纪。姑娘只知恶作剧，可曾想过，万一惊吓到人，出什么意外，是否是你承担得起的？”

绝口不提差点撞到小孩的事。

但女孩的声音温温柔柔，哪怕这一番话咄咄逼人，可配合上那语气，却让大多数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虽然在场的人，刚才都亲眼目睹了马车差点碾压孩子的危急时刻。

可听这女孩态度温文、有礼有节地讲完这番话，众人居然开始倒戈——觉得顾安安的确莽撞了些，让这位孝顺的女孩为难了。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议论：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养出京都第一才女顾淇雅的谯国公府……”

“当真神灵保佑，没想到这次来法会，还能一睹才女风采……”

“果然是才女，瞧瞧人家，怎么就那么会说话……”

周遭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顾安安的耳朵。

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穿书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