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异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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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安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慧悟法师须发皆白，盘腿在蒲团上打坐。

顾安安进来那一刻，法师花白长眉下的一双眼徐徐睁开，静静看着顾安安。

“等了施主许多年，今日总算来了。”

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顾安安有些不知所措，拘谨地行了一礼，等着法师开口。

“十多年前，我预感天下危机将临，生灵涂炭——”

顾安安结合书中剧情，细细思考这话，不由得微微颔首。

若是阻止梁衍黑化失败，可不是得生灵涂炭。

慧悟继续道：“但世间之事，皆有变数。所以我做了这支无字签，牵引某一位能够为事情带来转机的有缘人——来到此地。”

顾安安苦笑。

肩负这守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压力山大啊。

慧悟一双精光矍铄的慧眼睛端详着顾安安：

“女施主的长相，分明是命薄的长相。”

顾安安：“……”

“可施主，却是异世之人。”

顾安安吓了一大跳，脚下不由一软。

这，这都能知道？

慧悟法师笑了，“施主莫慌，异世现世，皆为众生，对贫僧来讲并无分别。我请施主过来，是想和施主说个故事，以渡施主走出迷津，助众生躲过此劫。”

顾安安连连点头，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小学生姿态。

那句“异世之人”一出口，顾安安已然对慧悟法师佩服得五体投地，原先还有的那点儿疑虑烟消云散。

“多年前我同弟子外出化缘，遇见一个屠夫宰杀活禽，弟子上去告诉屠夫，他罪孽深重，死后将历经苦海，堕入阿鼻地狱——”

慧悟法师顿了顿，问顾安安：“请施主猜猜，那屠夫听了我弟子的话，如何了？”

“自然是不信。”顾安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屠夫靠屠宰为生，宰杀活禽是他每天的日常，突然和他说这些，他怎么可能会信。

慧悟法师微微一笑，“施主猜得对。”

顾安安回以微笑，觉得自己颇有些慧根。

“我是想告诉施主。我弟子不知屠夫的经历和习性，妄图以自己所知所想，前去感化他，那定然是失败的。百千万人的经历，各有百千万种不同。佛门万千法门，都是为渡不同人所设。”

顾安安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脑中忽然电光火石。

“若施主也有想要感化的人，需记住，凡事有因有果，佛门道理不能改变积习，需得慢慢引导，机缘成熟方能顿悟悔过。助人行善，是施主之福，亦是众生之福。”

顾安安怔仲地望着慧悟法师那双洞彻一切的慧眼。

“我的故事说完了，请施主勿嗔勿疑，无论施主来自何方，既来之，则安之。”

慧悟法师合掌念起佛号，清瘦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的禅衣中，禅衣随风而动，他却坐得很稳。

顾安安起身道别。

忍不住又想起梁衍，顾安安心中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梁衍就是那个屠夫，过去的生活充满血腥和猜忌。

她没经历过他的生活，书上的寥寥数语，亦不足以概括他的人生。

又怎能期望他立刻放下屠刀？

顾安安默默走出禅房，心底的僵持微微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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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精彩而充实的一天。

尽管如此，顾安安仍没忘记今日出行的本来目的，绕道去了书局抱回一大堆小黄书。

回去之后，顾安安半躺在院中沙滩椅上，细细回想今日的一切。

谯国公府顾家，居然有一个和自己长得极像的妇人——

结合顾淇雅忽然惊慌的表情……

若是再将太子梁嘉赫莫名其妙针对她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一起思考。

似乎有些真相……要呼之欲出。

但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首先，得确认下来。

顾安安回忆着书中剧情——顾家老夫人有三个儿子，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那位和自己长得像的妇人，与顾淇雅乘坐同一辆马车，应是顾家女眷。

根据目前已知条件，并不能完全确认那妇人的身份。

暂且先猜测，她是顾淇雅的母亲周氏。

得想办法……和周氏面对面交流几句。

大户人家的女眷出门少，自己如今一介平头小老百姓，想要接触，有些难度。

正认真琢磨着，院子外面传来敲门声。

顾安安起身从门上的小窗户向外看，是吕夫人。

顾安安开了门。

吕夫人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递给顾安安一个大大的锦盒。

“这……”顾安安惊讶地看着吕夫人。

“姑娘乔迁新居，一点小心意。”吕夫人笑道。

顾安安连忙客气：“这怎么好意思，又没能帮上夫人的忙。”

吕夫人宽和地笑，“姑娘何出此言，横竖我又没吃亏。我呀，都看得明白，魏王在乎姑娘，才不愿姑娘抛头露面。”

顾安安扶额，“罢了，不提此人。”

顾安安请吕夫人进屋里坐。吕夫人四下转了转，参观顾安安布置一新的小家。

“这才像个家么。”吕夫人笑道，“不过……似乎还缺点什么。”

顾安安惊讶：“缺什么？”

她可是自我感觉什么都不缺了。

吕夫人用目光点点她手上的锦盒，“打开看看。”

顾安安依言打开，发现是一些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

“我转了一圈，发现姑娘连梳妆台都没有，女孩子家，这些东西多少得备点，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顾安安只好点点头。

可不是么，新家置办了好多东西，就是没有女孩子梳妆打扮的东西。

她自己都没想起来，高田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顾安安再次诚恳地谢过吕夫人，殷勤地挽留她一起用晚膳。

吕夫人笑着看了眼顾安安还没来得及开光的冷锅冷灶，委婉地推辞了。

送走吕夫人后，顾安安发愁地看着那一大堆包装精美的胭脂水粉。

当了几天兼职模特，每天化个大浓妆，顾安安感觉脸都要烂了。

这些古代的化妆品，厚重，不透气，还晕妆。

还不如自己diy。

顾安安忽地灵光一闪。

这个可以有。

早在刚离开魏王府时，顾安安就琢磨着在京城弄点生意，自给自足。

工作不好找，地摊搞一搞。

但一直没想好干什么。

她一外来个体户，高精尖的大工程接不了，胭脂水粉之类的小本生意，倒是可以试一试。

在顾安安眼里，哪怕是现代的化妆品，技术含量也就那么点，玩儿的都是概念。

只是……需要一些仪器。

精密的工厂流水线仪器没法在古代还原，但若给出图纸，烧制些玻璃器皿用来蒸馏提纯什么的，应该不算离谱吧。

小批量，纯手工。

产量是少了些，卖贵点就行了。

顾安安粗粗估量了一下，按如此工艺制作出来的胭脂水粉，无论是使用感还是色彩饱和度，将在现有产品的基础上实现质的飞跃。

只要好用，多贵都会有人掏钱的。

顾安安削了一根炭笔，在书桌前埋首了近一个时辰。

很好，一整套设备都在图纸上了。

院子外又传来敲门声。

是外卖骑手——高田。

顾安安两眼放光地将高田请进来，将他端来的一大碗热腾腾的麻辣水饺放到一边。

“高大人，借我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