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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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衍还是没有松开，半点也没有。

“回来，和我一起住，我就答应你。”他嘶哑着嗓子，“什么事……都答应你。”

他目光变得幽暗，眼底隐隐泛出赤红，似有火种在燃烧。

顾安安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她咬着嘴唇，双手推拒在他胸前，“现在……不行。”

他艰难地抬起眸子，黑如曜石的瞳孔闪过一丝暗芒。他看见顾安安眼里都是慌乱和抗拒，半点欢喜也无。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可高兴了。

梁衍深深吸了几口气，悻悻地直起身来。

顾安安紧张得汗都出来了，梁衍稍一松劲，她就立刻从他身下溜开。

梁衍沉默地整好衣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和平静。

“天黑了，我送你出府吧。”他道。

顾安安默默叹了口气，只得点头说好。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梁衍忽然道：“民心不是该我考虑的事。”

顾安安微怔，扭头看着他。

梁衍直视前方，“那昏君也不得民心，人人厌恶，可他依旧是龙椅上的九五之尊。”

顾安安试图解释：“并不完全是这样……”

梁衍摇头，“你见过的黑暗太少。民心这东西，听起来很美，可是无用。这世上，最终让人活下来的，只有实力。”

顾安安张了张口，没再说下去。

身边这个人，被浓郁的黑暗笼罩住，他沉浸在黑暗中，无人能走进他的内心，改变他的想法。

“更何况，”他低声道，“我就算什么都不做，名声也不会好。”

“会好的！”

顾安安坚定道：“殿下的名声好不好，主动权掌握在殿下手上，殿下若与人为善，谁也抹不黑！”

梁衍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叹气：“好了，答应你便是。”

横竖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答应就答应。

到了魏王府大门，梁衍亲自将顾安安扶上马车，合上车帘，目送她离开直至看不见。

一直坐在马车里面等候的夕映一下子来了精神。

她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顾安安凌乱的头发、歪歪斜斜的钗环和皱巴巴的衣裙。

夕映两眼放光地问：“姑娘，魏王怎么你了？”

“……”折腾了一整天，顾安安也很累，一点儿也不想解释，就随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夕映不依不饶：“那为什么姑娘头发乱成这样，是魏王弄的吧？”

顾安安闭目靠在车厢壁上，“是。”

“还有这裙子，系带都松了，也是魏王？”

顾安安打了个哈欠，“是。”

夕映暗暗咂舌。

好吧，懂了。

还说不是她想的那样，怕是更过分的事情她想不出来吧。

———

顾安安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在家好好休息了一整天，然后再次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外衣图样基本还是由专业的设计师们操刀，顾安安则负责根据每位妃嫔的体型及风格特点，添加一些个性化元素，

至于内衣，采用顾安安的设计为基础图样，再根据不同人不同衣的原则，分别调整修改。

梁衍这些天一直没来，顾安安一时也顾不上他。

甚至评选那天进宫，顾安安也没有见到梁衍。

送衣裳进去时，顾安安顺便也留意了其他铺子送的——

和她想的一样，数量虽多，可给每位嫔妃都是一样的。

徐贵妃那厢也得到了新送来的衣裳，旁的她都不看，只迫不及待将海蓝之谜的挑出来上了身，站在一面等身铜镜前，扭来转去地看。

她往日总嫌自己太过丰腴，然而这件衣服，大胆地勾勒了她身上丰润的地方；稍微有些令人不满的腹部，用浅色渐变的竖形条纹勾着，外面还有一层浅浅的的轻纱；领口部分则不是规整的心形，挖得有点深，看起来风光诱人，引入遐想，实则却半分不露……

真真是合她心意。

三日后，成衣部分的皇商选拔，出了最终入选结果——

只有海蓝之谜一家入选。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结果震撼了。

宫中的成衣，每年要的数量都不少。

各家店送进来给嫔妃们选择的，自然也很多。

海蓝之谜到底何德何能，让这些看惯好东西的娘娘们，单要她这一家的？

但参与评选的嫔妃们，却一致认为这太正常不过。

正如顾安安所说——穿了，自然就懂。

那些没参加评选的嫔妃，心中便愈发好奇。

接下来正式的成衣制作，被这些好奇的嫔妃撺掇着提前了半个月。

计划被打乱的顾安安不得不重新安排日程。

正式的成衣制作，更加马虎不得。

更何况这一次的客户名单里，有皇后。

——太子梁嘉赫的生母。

小说中对皇后提的不算多，但寥寥几句似乎也暗示……这是个狠角色。

顾安安进宫见她时，她全程板着脸，不苟言笑，虽然皮肤身形保养得很好，却掩不住那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多年守活寡、郁郁不得志的压抑。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这里最尊贵的女人。

给皇后的衣裳，顾安安花了很多心思。

情趣内衣什么的就算了。

端庄尊贵才是王道。

最终送到凤仪宫的，是一套深红色的衣裙。

裙子的色调很正，极衬肤色，皇后随手抚了一下，都觉得手被衬得白了几分。

几日后，宫中百花宴，皇后便穿了这身红裙出席。

众妃嫔和被邀请参加的官家女眷们，都看呆了。

皇后素来不苟言笑，年纪又大了，怎么看怎么死气沉沉。如今这一袭红裙上身，不但凸显她高挑苗条的身材，还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鲜活起来。

官家女眷们赶紧抓住机会，上前一通吹捧奉承。

穿上合心意的衣裳，皇后心情也很不错，难得地和这些女眷们多聊了会儿。

既然夸到这身衣裳，众人聊天的话题，也自然地转到了出产这衣裳的海蓝之谜和顾安安身上。

聊完海蓝之谜成立以来种种创举，众女眷又聊到了顾安安，说顾安安不是本地人，来京都，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寻亲的故事一向煽动人心，皇后顿时有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继续往下追问。

众女眷便七嘴八舌地讲给皇后听：

“她也是命苦，只听养父母说父母是京都人，其他一概不知……”

“听说本来还有件信物，可是来京都的时候，信物竟丢了……”

“现在就只能请人帮忙留意着，看能不能碰上和她长得像的……”

皇后唏嘘地摇头，“这哪能说碰上就能碰上，真真是造孽。”

众人也纷纷附和：“可不是，京都那么多人家，根本没法找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陪着皇后一直聊到百花宴结束。

皇后穿海蓝之谜的衣裳出席百花宴的消息传出后，海蓝之谜在京都时尚圈的地位，彻底地定格在了金字塔尖。

无敌，是多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