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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赫胥猗之前,对父亲的荒唐决定,尹如琢一直都持反对的意见。
毕竟对赫胥猗来说,两人的唯一交集不过是十年前的那一场聚会,突然去向人家提亲怎么说都太唐突冒昧了。
她这几年确实给赫胥家提供了一些帮助,但也仅限于资金上的周转而已。这对她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她从未因此有过非分之想。
只是,当真正面对长大后的赫胥猗,她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些义正言辞的话了。
在接收到赫胥家的肯定回复后,她默认了父亲的决定。
看着赫胥猗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脸,尹如琢无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也不知道赫胥猗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答应的。
是因为赫胥家的窘境吗?还是因为赫胥复的安排?
尹如琢在见到赫胥猗之前是忐忑的,在对方并未表现出抗拒和厌恶后,她深深松了口气。
虽然能够感觉到赫胥猗还未对自己敞开心扉,但从两人目前的关系来说,这是在所难免的事。
她只希望,这场婚姻除了为赫胥家带去资金上的援助外,也能为赫胥猗带去幸福。
两人下午一同逛了艺术展,而后共进晚餐。
“嗯……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人?”
明海大厦顶楼的这一家餐厅,每个时段只招待二十桌顾客,提前半个月才能预定到位置。赫胥猗虽然很少来这种地方消费,但该知道的一样不少。
然而,那么难预定到的餐厅,此时竟然只有她们两人就餐。
赫胥猗心中有些猜测,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能来这里吃饭的人身份都不会普通,尹如琢有再多钱,也不可能让人家临时取消吧?
尹如琢用餐的手微微一顿,面露歉意,“对不起,让你不自在了吗?”
与其说不自在,不如说是让赫胥猗深刻体会到尹家有钱这个事实。
“不,只是觉得对其他想在这里进餐的人很抱歉。”
尹家豪富,这番做派倒也不叫人奇怪。到了尹如琢这一代,尹氏已经富了三代,然而仍有不少人在背地以“土豪”称呼他们。而这些,大多是有由尹润松张扬挥霍的作风造成的。
尹如琢没有解释什么,只点头道:“这次是我的疏忽,下一次不会这样了。”
“其实没什么啦,如琢姐姐你不用道歉。”
尹如琢的表现算不上热络,但态度一直温和,也很照顾她。说实话,赫胥猗不讨厌她这个人,可也绝对说不上有好感。
如果没有这一纸婚约,两人或许根本不会有交集。别说是恋人,仅是作为朋友的可能性都不大。
年龄相差八岁,圈子全然不同,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没有共同的话题,两人都带着虚假的面具,说些客套又不咸不淡的话语,比面对陌生人更疲惫。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妆间。”
单独的相处让赫胥猗觉得有些窒息,只要在这个人面前,她无时无刻都逃脱不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件商品这个念头。
她想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嗯。”
尹如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冲着不远处的侍者道:“让经理过来一下。”
经理很快赶来,期待又忐忑地望着尹如琢,“尹总觉得口味怎么样?”
这家餐厅也是尹家名下餐饮集团中的一家,老板大驾光临,当然比任何时候更尽心尽力。
尹如琢笑得很温和,“味道很不错,只不过我当时只预定了一桌,这样有些太大张旗鼓了。”
她不是想责备经理,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经理一听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但后来尹总——您的父亲又来了消息,说不能怠慢了赫胥小姐。”
尹如琢明白了,“好的,我知道了。今天的晚餐很美味,你和主厨都费心了。”
经理没见她有责难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
“哪里哪里,应该的。”
赫胥猗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既然只是将对方当作协议结婚的对象,奢望两人理念相合实在是很没必要。
两人接下来的相处还算轻松愉快,吃完晚餐后一起听了一场古典音乐会。尹如琢晚上还要赶飞机去莫兰,音乐会散场后将赫胥猗送回了家中。
时间已经不早,但当赫胥猗回到家中时,客厅还是灯火通明。女佣站在客厅门口,一见赫胥猗顿时大喜过望。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为什么守在这里?”
“哎呀,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二小姐回来了,因为您的婚事正和老爷闹呢。”
赫胥猗的妹妹现年十四岁,单名一个狷,不是娟秀的娟,而是狷狂的狷。外人夸她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但对赫胥复来说,这个小女儿比大女儿和妻子加起来还要可怕。
赫胥猗一听妹妹回来,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几个月不见,她很想念妹妹,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条暴躁小狂犬。
“狷狷,你怎么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赫胥复被赫胥狷摁在沙发上用靠枕狂揍。
赫胥复没啥大优点,绅士风度却是刻进骨子里的,从不对女性动粗。平日里犯了错,面对妻子和大女儿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只不过无论是宋文慧还是赫胥猗,都是典型的大家小姐,再如何动粗也痛不到哪里去,他躲躲也就过了。
这小女儿却不一样。
赫胥狷从小热爱各种运动,在马术方面尤其有天赋,年纪轻轻已经是国家马术队的队员。作为专业运动员,她的身手可不是赫胥复招架得住的。
“哎呀狷狷,你怎么能这样打爸爸呢?别打了、别打了……”赫胥复被打得抱头求饶,听见赫胥猗的声音,连声求援,“猗猗,快、快管管你妹妹,爸爸要被他打秃咯。”
被大女儿管的时候向妻子求援,被小女儿打的时候向大女儿求援,他这当家做得极其没有尊严,倒也得亏了心态良好,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抑郁了。
“姐姐!”
赫胥狷看见赫胥猗,立即扔了靠枕向她冲来。
她长得更像父亲一些,加上长年锻炼,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飒爽与英气。
她不过十四岁已经和赫胥猗差不多高,扑过来将姐姐抱了个满怀,又急又气道:“姐姐,你要结婚了?和尹家那个谁谁谁!是不是爸爸逼你的?我听别人说,爸爸为了——”
赫胥猗柔声打断她的话,“狷狷,我是快要结婚了。不是和谁谁谁,而是和尹如琢。爸爸……没有逼我,你不要在外面听人胡说。”
赫胥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爸爸要是没有逼你,你为什么会嫁给尹如琢?你们之前根本没有交集,她还比你大十几岁,而且你明明喜欢的是张……”
“好了狷狷,”赫胥猗好气好笑,“尹如琢只是比我大八岁,哪有十几岁,你就听人瞎说。而且她长得很好看,我过去有喜欢的人不代表我现在不会喜欢她,你别乱想了。”
赫胥狷听她说得认真,神情也很自然,一时有些不确定了,只仍含糊地道:“八岁……那八岁也很多了,她都是我两倍大了。”
“那又不是你和她结婚。”
赫胥狷性子急,人却单纯,从小不是在训练营就是在学校,时间大多花在训练上,对这些弯弯绕绕十分不敏感。否则也不会事情过了一周,她才听到流言蜚语,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
赫胥狷将信将疑,赫胥猗摸了摸她的脑袋。
“当然是真的……我给你看如琢姐姐的照片。”
赫胥狷嘟了嘟嘴,“你连照片都有了啊。”
照片当然是尹润松传过来的,赫胥猗姑且是存到了手机里,做戏要做足嘛。
再说尹如琢的脸确实赏心悦目,存在手机里也没什么损失。
赫胥复得以解脱,匆匆打过招呼就溜得没了踪影,赫胥狷懒得搭理这个父亲,凑到姐姐身边看照片。
结果这一看,赫胥狷却是没了声音。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这、这就是尹如琢?”赫胥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我认识她。”
“嗯?”
赫胥狷平日里根本不关注这些,所以才能说出尹如琢比赫胥猗大十几岁这种无稽之谈。可她现在却说自己认识尹如琢,不得不说,这引起了赫胥猗的好奇。
“我认识这位姐姐,原来她就是尹姐姐啊!”赫胥狷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的欣喜让赫胥猗看得有些怀疑人生。
“你怎么会认识她?”
“哎呀,我当然认识她,姐姐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的卢就是尹姐姐提供的奖品啊。”
的卢是赫胥狷在十岁时赢的一匹纯血马,如今赫胥马场中所有优良马匹都是它的直系后代。
马术是十分消耗金钱的贵族运动,一匹好马的价格动辄上百万、上千万,优质纯血马更是可遇不可求。
没想到的是,这样贵重的马竟然作为冠军奖品,出现在了一场青少年马术比赛之中。
以赫胥家的情况,若要支持赫胥狷的爱好是十分吃力的。但因为她的这次一举夺冠,赫胥猗下定决心要支持妹妹。
的卢的到来不仅解决了赫胥狷没有好马的问题,还为赫胥马场增加了一笔额外收入。
但赫胥猗真的从没想过,这样的好马究竟为什么会成为奖品,还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赛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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