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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理画”的最后一天,陆探微坐在藏书阁专为他们劈出来的桌前,支着头冥思苦想,今天是不是该和温清硙讲一句特别的话,若是不讲,那告别的时候,应该怎样对付才好。
旁边搭给他的两个文官埋头梳理画卷,他独自杵着头发呆。
宠妃姑姑宫里头的太监是个人精,这些日子总来陪着,早看出了陆探微的心思根本不在画上,而在那守这阁楼的胖姑娘。
但陆探微是什么人,太监心里头清楚得很。晚报消息给娘娘,上天了也不过罚顿俸禄、挨几句重话,可要是没这事儿,或者陆探微根本不打算让人知道,他先露出去了,得罪了陆探微,那绝不是损点钱财、丢点面子就过得去的。
今天是这差事的最后一天,老太监打算再好好瞧瞧形势,争取一举摸清楚陆探微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再做下一步打算。
太阳西跑的速度远超人的想象。陆探微中饭都不去用,拖着三个人饿着陪了等,而他自己一直在发呆,别人壮着胆子问一句,他不去,就要隔出一大会儿才敢再说,等又问,他冷着抬个眼睛,吐两个字,就只剩太监能出来撕着喉咙打圆场的份。
你看夕阳掉下了天,不想动的,还是一动不动。
温清硙心里头攒了几丛火,自这陆探微开始“理画”,一天比一天结束得晚,拖累着她每天锁门,也是越来越晚,好几回,她都差点赶不上出宫的时间。终于熬到最后一天,她难能地也觉得轻松起来,整个人周围的气都欢快不少。
陆探微虽依然磨得很,但今夜明显早了很多。
出来的时候,陆探微刚从拐角摸出头,就和温清硙撞了眼睛。
他的眼睛其实蛮澈的,温清硙想。
看见她眼里头有几盏灯,几架书,有一个我,原来这样好,陆探微想。
两人视线焦灼着。温清硙站在原地,自然没事,陆探微人还没全转过来,直盯盯地只看姑娘,路也不望,一鞋踢到架子脚,整个人滑稽地拐折下去,要不是后两个官员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怕直接要摔个狗扑。
陆探微束发的帽子撇歪了,斜横着压掉半张脸,他脸生的小,帽子一耷拉,露出来的眼睛根本瞧不清路,又崴了一脚,整个人扭成了麻结。
温清硙一直盯着他,瞧他这滑稽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等陆探微扶稳帽子站好,幸足够有运,还捕捉到了温清硙即将逝去的最后一微笑意。
他站得笔直,背着手,露齿笑得傻兮兮。
温清硙笑过了,再看他,又是一张冷意。
陆探微却像没感觉到似的,依然笑得痴。
陆探微像是根本看不见这儿的旁人,直直地大迈两步上前,舔了舔纹干的嘴唇,声音刚开始有点太轻,自个儿一听见,立马加重声,又哑起来“温清硙,你吃饭了吗?”
这声音大小变得太快,第一个温字太轻,从第二个字才开始重起来,所以除了温清硙,别人听见的,都是他直呼人家的名字“清硙。”
温清硙眉峰微聚,说“吃了。”
陆探微笑得柔,眼睛又是一条缝,说“那便好,不知不觉天也晚了,我都觉着饿了。”
他又说“秋老虎不会再有了,我看你午憩的小被太薄,还是该多塞些棉花。”
温清硙背起了手,左手食指抠右手手心,并不回话。
陆探微又匆忙折回去,从两个文官手里,把理好的画集接过来,放到了温清硙身前的桌子上,和她讲“这是我刚理好的画集,你若是空下来,有兴趣,可以翻翻看,看完来找我讲讲,无论什么,我很是想听。”
他此时才觉得不好意思,又垂头笑笑,没看见温清硙的表情。
温清硙呼气声略粗了两下,开口“夜已深,诸位先走吧。”
陆探微敏锐何曾淡过半分,他又笑了,笑得无奈,不再看她,准备离开。
快到门口了,俩门将憨憨的脑袋已近在咫尺,陆探微忽地停了,跟着他的三个人没办法,又停。
他回过身,跨一步越开这三个人,视线毫不阻挡地看着温清硙的背影,朝她哑着嗓子大声“温清硙,我真的很欣赏你,我讲不清为什么,也不管你怎么看我。”
说完,他大迈步出了门,没再等一下。一出门,狂地一甩衣服,跑了。
剩下的三个人给他吓了一跳,老太监最先反应过来,忙喊着名字跟上去追,两个文官也小跑起来,一边抱怨,一边认命。
门口的两大憨在四人跑远后自顾自地聊天
“老大,那画家想说什么?”
“傻子,他一看就不怀好意。”
“为啥,感觉他蛮笨的。”
“他定是想仗势欺人,欺负温姐姐。”
老二的长枪一震,声音大起来“那不行,他若是敢,我便打得他满地找牙。”
老大赞同地点点头,二人又击个拳,嘿嘿地笑起来。
温清硙站在门内,闭目缓息,一言不发,她看着旁边的那本画集,完全不想打开。
她看见了,也看得清楚,惊喜和麻烦都张牙舞爪的,藏在皮后朝她叫嚣。
老太监伺候陆探微舒服地用了饭,又把他稳当地送出宫,见着他刚刚狂奔的疯癫样,还有后头明显丢魂儿的不在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陆探微到底看上了那胖姑娘哪点,模样?干净?听话?还是她有什么别的手段。
陆探微身份尊贵,才气绝世,他的未来无论横看竖看,都不该和这么一个姑娘搅在一块。而最让他纠结的还不止于此,他虽看出来了陆探微的几分真心,但打心眼里认为,再怎么不过是抬个妾的事,甚至连这个名分都没有。那么,他有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个一时舒畅的玩意儿去和宠妃禀报。陆探微现在正在兴头上,贸然地奏上去了,惹了他平白的厌恶,万万不值得。可这胖姑娘又不知究竟有几分手段,若后头惑着教坏了陆探微,他知情不报,也是不够死的。
夜是一样的,静而黑,空而旷。下头的人却从不一样,有人点着灯收摊、拉车,有人坐在马车上想念心爱姑娘的眼睛;有人秉着卷时笑时哭,有人沉着脸盘算权位起伏;有人披着盔甲熬一个时机,有人骂骂咧咧一天吃不到饭;有人洗去疲惫安眠,有人闭上眼睛脑中轰鸣。
人因什么而有趣?因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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