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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把空间留给长久未见、尚有一厢恳切之语和思念之诉的两个女人,他们站在院里叹气、时不时搭话。
刚开始在中莲家的男子,原来就是小娃娃。
他考中了进士,已经收拾好行李,明日正打算搬家,今日便过来再和大娘吃顿饭,作为告别。
小娃娃本来是想把大娘一起接走的。前几年,他的爹娘在出去采办的路上遇到强盗打劫,不肯把货交出去,双双被杀。后来虽然凶手被抓到了,但小娃娃自己一直还是自责那回为了考试,没有跟去。后来中莲的爹也死了,他便和中莲的娘相互帮扶、相依为命地活着。小娃娃如今打算住到西边去了,离未来办公的地方近些,他叫大娘和他一起走,可大娘不愿意,就说要等中莲回来。如果哪天她回来了,还有个家找得到,不至于什么都空空的看不着了。
小娃娃这十年其实也从未放弃过要找中莲,当年他知道中莲走丢了,一连几月都在做噩梦。
他家的门前一直贴着中莲的画像,那还是中莲刚走丢那会儿,他给画的,画完还拿了当时所有攒的钱去裱了框。他父母怜惜中莲命惨,倒也没多说什么,也就听之任之地挂了这么些年。
当时给中莲取名字的老先生也早去世了,去世之前他还在床边服侍,老先生说:“我一生致力于学,读书求解,困惑之处虽有,但未到尽是死路而难解之地步。唯拿世之盛行的谶纬迷信、鬼神之说毫无办法。尚记得几年前亲眼所见的浴火方士,轻轻几言便断人生死。又联想到后虽悉心爱护中莲,却仍难避其被拐之命,如今更是生死未卜。有人出生即在官宦之家,一生富贵荣华,又可轻易遂了自己想读书当官的心愿;有人出生即在陋巷,一生纵勤恳、日夜耕耘,也难出人头地,更别提自在地随心处事。祸患不可避,福气天注定。我幼年读过这句时,只觉荒谬至极,如今临死,却再难看清世事这一盘大棋。叹人之一生从头到尾,难道只是一本早被写好的书?无论你怎么奋力,都无法更改宿命。那么是谁在写书,又为何要写书,他给人幸福,又见不得人长久幸福。予人痛苦,又转手总要赠人希望。有识之士必孤,荒闹之人必虚无,随波逐流者如抹满假颜色的空瓷娃,坏事做尽者一生尽在追逐空啊。可我们皆在这纷杂的世上苟活,皆在苟活中上爬,谁在看我们呢,有神在看吗?看的神倘若自己早参透了这人生棋局,又何必要来回复写。做神的倘若能掌握万物生死,这至高无上的权力难道并没有给他真正的快乐,他倘若为万物幸福而生,又何必搅得这世间是一滩浑水,而惶惶无终。倘若无神无命,人之禀赋又为何总不同?人之出身、外表,皆不可选。后续的机遇、伴侣亦要靠遇。离奇古怪之事还一应长存、久传,你说世间没什么规律,无人掌手,但当我死前回顾一生,却深感此实乃虚妄戏言。可叹一生穷理致知,却终究参不透这无序又有序的人生是否成书。”
小娃娃当时接不上话,对他提出的种种疑问更无法回答,如今亦然。
他本想搬走了,可中莲回来了。他隐隐悲哀又满怀欣喜地知道,他搬不走了。
华西看到这里,和司命说:“所以我最讨厌这些瞎读书的人了,读来读去,除了一天纠结这些没用的,死前也不放过自己,什么都捞不着。富贵荣华不去求,摆好的安逸快乐不去享,他们那人生才几年啊,每天吃吃喝喝的都来不及过多久,就一下全吹走了,倒还挺有精力来想我们的事。”
司命抿嘴,说:“可我觉得,虽然他没想通,但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明显更有意义。比起刚刚你说的东西,大概他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
华西说:“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又能怎样。他还不是要继续当人,还不是得历生老病死、再入轮回。我反正是最讨厌和这种一天神神叨叨、不好好生活的男仙一起约会的,最让我没话好聊、觉得心烦。”
司命皱眉,她说:“华西,你有时候难道不会想三大神的事吗,譬如他们是如何管理我们的,依照什么法则,为什么我们就得接受他们的命令。为什么从出生起,他们是天神,而我们只是小仙。又为什么要造出人。这些东西,你从未好奇过吗?”
华西说:“司命,天上自有天上运行的道理。你我虽是小仙,但你也别太不知足了呀。你看看,比起那些一须臾响指一打,就得双腿一蹬踏入轮回河的人来说,你我是多么幸运,能够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又能通过修习不断地精进法术。年轻时想和哪个男仙恋爱玩耍,就可以和谁玩耍。天地间美景各如画,我听说你挺爱喝酒吃肉的,下次我带你去万源山好好尝尝那里的鹿肉,味道可谓一鲜美。我明白,你写本子的时候也要写些不通事理的人,好让本子齐刷刷的好瞧,但你可别写着写着自己犯浑啊。三大神是我们咒骂怀疑不得的,更别说动了。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自由,天地那么宽广,别把自己的心和眼界通通缩小咯。”
换作平常,司命不会再与华西争论,因为她自己一直觉得,世间事那么多,可真正值得争论的很少。况且,她一直贪图美色,若不是因为贪图美色,又岂会任着华西的心思一应安排。
可这一次不一样,司命难得地认真严肃,而且整个人都流露出不容侵犯的严狠:“你错了,华西。你只看得见眼前的自由,你溺于此了。真正的自由,远比我们现在所看见的更广、更远、更顺应天道。不会发问而一如既往地顺从,就像把昨天已经流过门前的水,今天从山顶又投放了一遍,哪怕星移月灭,流来流去也只有这一股。而迎接我们的,只会是一个越发腐朽腥臭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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