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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一所僻静的院子,看着走进来的楚弈,苏黎只是缓缓站了起来,没有作声,秀美的脸上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楚弈历经朝堂这么多年,自然喜怒不形于色:“苏姑娘是吧,既然本王已经来了,想必姑娘也知道本王的意思,姑娘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见苏黎低着头一声不吭,楚弈冷冷一笑,忽然低低的道:“本王前些天曾经见过姑娘和他人在一起,姑娘不知道吧。”
眯眼看着苏黎惊诧的眼神,楚弈嘴角一勾:“那夜三更,读情院假山旁的事,这才几天的功夫,姑娘难道忘了。”
“你是…..”惊诧的望着楚弈面无表情的俊面,苏黎脸色绯红,颤抖的手也竟然不知道怎么放。
轻轻的笑了,楚弈玩味的道:“姑娘不用担心,这些事对宫里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私恋主子,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自愿投送怀抱而已。”
“不是这样。”苏黎忽然开口道:“我…..”
“不管怎样,本王对这些没兴趣,本王只想知道,禹王爷要的是什么东西。”
低下头,苏黎一身不吭。
楚弈声音平淡的道:“姑娘难道就不怕本王….”
“是生是死,苏黎任凭王爷处置。”言外之意,苏黎态度坚定。
静静地看了一眼义无反顾的苏黎,楚弈忽然笑了:“难得姑娘还如此情深意重,只是姑娘想不想知道,你的行踪是怎样暴露的。”
“我不想知道。”苏黎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透着坚定:“即使死,这也是我心甘情愿。”
房里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楚弈自嘲的道:“好,本王今日算是遇到硬茬了。”
“不过说句实话,其实问不问对本王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本王告诉姑娘一声,请姑娘在府上住段日子,至于到什么时候,那就看姑娘的运气吧。”
“还有,姑娘最好识趣点,若是惹怒了本王,没人可以保的了你。”
转身离开,楚弈对身后的侍箫道:“好好看管,若有差错,本王拿你示问。”
“王爷,苏黎知道件事或许王爷会感兴趣。”
“哦。”缓下步子,楚弈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暗淡的月光照着他修长的身躯,在地上铺下一道细细的影子。
“苏姑娘果然不一般,竟然和本王讨价还价。”
垂下眼睑,苏黎避开楚弈逼人的目光,交错的手指不安的绞来绞去:“王爷难道不想知道。”
微微一笑,楚弈了然如胸:“恐怕这是顾惜萝教你的吧。”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楚弈道:“说吧,本王倒想听听,她又有什么花样。”
苏黎抬起头,静静地道:“王爷错了,这件事虽然和顾惜萝有关,但却不是她教的….”
窗外竹影婆娑,房里却静然无声,只有灿灿的烛光笼了一室的温馨。
轻抚着腕上那一串清凉的佛珠,楚弈嘴角轻抿,低低的道:“你这个精灵的性子,果然与众不同,和我倒是不谋而合,留下她,绝对是一张谁也意想不到的底牌,推出去,就是天翻地覆,只是你知不知道,她告诉了我什么…..”
剑眉一挑,楚弈绝美的脸上扬起几分邪魅:“不管怎样,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的是,你到底要我办什么事。”
一阵轻风拂过,案上的烛光摇了摇,楚弈没有回头,缓缓地道:“白毛,你刚才又跑哪儿惹事了。”
吱吱叫着,白毛很不屑的白了主子一眼,捧过一封密笺,绒绒的尾巴不情愿摇了摇。
一枚蜜饯带着楚弈悠悠的指风落到了白毛跟前,楚弈道:“白毛,今天表现的不错,赏你的。”
兴奋的抓起蜜饯,白毛一下窜到几上,急不可耐的刚要吃,忽然想起主子以前说的话,忙直了直身子,仪态万方的坐好,这才优雅的拿起蜜饯,慢慢的吃起来。
边吃白毛便想起主子的教导:“白毛,要想风度翩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你要从每一件小事做起,拿你自己来说,像你这样一见到蜜饯就饥不择食的样子,别说风度,就连…..”没有想下去,白毛明白,主子嘲笑起来从来都是不留余地的。
刚刚吃完蜜饯,白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就听楚弈在书案后道:“白毛,给本王去送一封信。”
不等白毛反驳,楚弈接着道:“如果你不去,一定会后悔的。”白毛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尾巴,主子说话就喜欢耸人听闻,忙活了一天,自己可真有些累。
倾过身,楚弈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信笺在白毛眼前晃了晃,笑着道:“白毛,你真的不去。”将身子一转,白毛捂起脑袋,不去就是不去。
低低笑了一声,楚弈故作遗憾的道:“那好吧,本王另外派人将信送到右相府顾四小姐闺房去…..”
还没等楚弈说完,白毛一下直起身子,灵活的前爪毫不迟疑的将信夺了过来,歪头看了看信笺,白毛吱吱叫了一声。
楚弈胸有成竹的笑了,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白毛,你给本王记住,这封信必须交给她本人。”
忙不迭窜下几,白毛纵身就要离开,楚弈犹自不放心的道:“白毛,你知道路吗。”
鄙夷的回头看了看平日里自诩聪明绝顶的主子,白毛暗道:“我不知道路难道我没有鼻子,真是多此一举。”
再说凌若回到相府下车的时候,顾夫人问起苏黎的事,凌若含糊的说她进城后已经投亲去了,顾夫人却喜道:“这就好,可怜见的,终于有去处了,这个孩子,我一见到就感到亲切,如今能这样,我也放心了。”
淡淡笑了一下,凌若没有做声,对随身的南儿道:“这件事不要让母亲知道,若她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担心呢。”
回到房里,凌若觉得身心俱惫,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让凌若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
闭上眼,所有的事在眼前缓缓滤过,皇觉寺的无为,马车上的苏黎,还有心机深沉的楚弈,所有的事看起来,似乎只有楚弈那里对自己来说还有点希望。
无为虽然认出自己,但是由于他的身份,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打听沐南凌府的事,再说即使无为真的想帮,但刑部、天牢对他来说,也是不可企及的。
而苏黎…..
想起那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强撑着的坚定,还有义无反顾的神色,都让凌若感到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舒了口气,凌若明如秋水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窗外,一丛桂树正挂满金色。
用过饭,凌若又逼着南儿将顾惜萝以前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等凌若回过神来,外面已是夜色沉沉。
南儿上前服侍凌若换下长衣,低声道:“小姐,热水都准备好了。”点了点头,凌若将手中的衣衫递给南儿,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你们先退下吧。”
袅袅的热气弥漫在周围,处处都是温润的感觉,将身子埋在水中,凌若时时紧绷的心才彻底松了下来。
悠悠的水波一漾一漾,如母亲的手般柔软,缓缓的将头倚在那里,凌若贪婪的享受着难得的松懈,连嘴角也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声轻微的声响让本来闭目养神的凌若不由睁开眼,眼前空空无人,只有拽地的锦帐微微晃起。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凌若觉得可能是自己这些日子太过紧张,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身后传来的吱吱声让凌若明眸含冰,抬手扯起衣衫遮住自己光洁的双肩,冷冷的看着双爪捂眼的白毛,故意道:“哪来的畜生。”
白毛不服气的叫了一声,毛茸茸的爪子虽然不敢放下来,但是心里却在念叨,主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过主子又不在跟前,偷偷看一眼也无妨。
还没等白毛放下爪子,一通水由上而下浇了下来,这下别说偷看,连眼睛也睁不开了,白毛暗叹,果真是主子说得对,最毒女人心,自己好心过来送信,谁知……
“送信”白毛忽然反应过来,爪忙脚乱的摸了摸肚皮,幸好信笺还在。
直起身子,白毛不由得意起来,多亏自己想偷看,弓起身子,信笺才没有被水淋湿,否则怎么回去跟那个无良的主子交代。
趁着白毛浮想联翩的间隙,凌若已经披上了软衣,生气的道:“两眼乱转,你又在窥测什么。”
白毛愤愤的“滋滋”了两声,抖了抖满身的水珠,这才将肚子一腆,挂在脖子上的信件晃了晃。
楚弈的信像他的人一样自信和霸气:“三日后皇觉寺无为大师禅院,午时守信,过时毁约。”
将信看完,凌若冷冷一笑,楚弈明知自己身为大家闺秀,出城何谈容易,他却偏偏约在城外,明明就是故意反悔。
抬手将信笺撕得粉碎,凌若道:“你们主仆俱是无良小人,一丘之貉,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无义,我也不会留情。”
回去的路上,白毛一直在想着刚才凌若柳眉微竖,水眸含怒,樱唇紧抿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美人就是不一样,连生气起来也这么好看,也难怪自己无良的主子…..
打理着凌若的秀发,南儿道:“小姐,我在外面好像看到一道白光从屋子里穿出来,一眨眼又不见了。”
凌若扬了扬纤长的手指,道:“夜里有风,你可能看花眼了。”南儿附和道:“可能是吧,今天累了一天,小姐也早些休息。”
南儿的话刚说完,就见环儿进来道:“小姐,刚才在院子洗衣的顾丫忽然看到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窜过去,吓得一下子掉进水里,如今她们都在说呢。”
南儿道:“我刚才也….”
“或许是那房里的猫晚上出来,你们别捕风捉影的乱说。”凌若正色的道:“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吩咐,我屋里的事,谁也不能告诉,包括…..我的娘亲。”
南儿和环儿齐齐应下,心里都在疑惑,如今的小姐真的变了很多,不过这样子的小姐,似乎更让人信服。
而此时在右相府引起波动的罪魁祸首--白毛却蹲在阴暗的柜子里反思。
一回来,看着毫无一点风度,浑身浸湿的白毛,楚弈冷笑连连,波光潋滟的眸子里笼着一道浓浓的寒意。
白毛见瞒不过,连比带划的将事情演了一遍,在主子狠狠的目光下,连偷看洗澡的事也露馅了。
风流的主子没有做声,只是邪魅的冷笑了一下,颠倒众生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白毛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还没等白毛辩解自己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主子广袖一挥,白毛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已经被抛柜子里,外面主子冷冷的声音道:“白毛,呆在里面好好给本王反思反思,还有,扣掉你十日的蜜饯。”
双爪捧头,白毛仰天长叹,这世道到底怎么了,主子至于这样吗,我可是忠心耿耿跟了你多年,没有出一点差错,就是今天,虽然想偷看美人洗澡被淋了水,但是信却送到了,谁知竟然落到这步田地,真是见色忘义。
书案前的楚弈不由打了个喷嚏,捻着解下的佛珠,幽幽的道:“美人出浴,本王还没看过,你这个白毛竟敢偷看本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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