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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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敏感的缘故,顾翰霖感觉到最近几天的小侄女似乎跟他不怎么亲近。平时他一下班回家，小侄女就像一只飞奔过来的幼鸟一样，让他抱着抱着举高高。然而这几天的小侄女一看到他下班回家,只是站在原地叫了他一声“叔叔”。

为此,顾翰霖感到十分地苦恼。所以这几天在公司上班的顾翰霖总是板着一张冷峻的脸孔,周身上下的气压低得很，整个人仿佛阴雨密布,随时都有暴风雨来临的感觉,搞得全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战战兢兢,生怕挨顾翰霖的批评。尤其是顾翰霖的几个助理,每天愁眉苦脸，搞得在外面欠了几百万的债一样。

这天顾翰霖照常上班,经过总裁办的时候,几个秘书以及助理都像个小鹌鹑那样地低着头，手指忙不迭地敲着电脑打字。

即使他们已经完成了上午的工作,但在顾翰霖的面前仍旧不敢松懈下来,纷纷装作一副很忙的模样。

直到顾翰霖走进了办公室后,把门关了以后，几个秘书以及助理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相互交头接耳。

“小顾总最近怎么了，每天板着一张脸,看着好可怕啊。”

“我听小道消息说，小顾总的哥哥找到了,董事长的意思应该让大哥过来接管家业吧？”

“懂了懂了，难道这就是现实中的豪门兄弟争夺家业？”

“不过仔细想想，小顾总也是蛮可怜的，为公司战战兢兢地辛苦了这么多年,立下了不知多少汗马功劳，到头来却要把自己的辛苦成果拱手相让。我觉得换做是谁，谁都不会高兴吧？”

“怪不得最近顾总老是板着一张脸，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

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几个聊着八卦的秘书以及助理一看来人，立刻闭嘴了。

林助理一走到总裁办就听到几个助理秘书交头接耳地说着八卦，拿着卷起来的书本动作利索地敲了敲他们的脑袋，低声呵斥：“都吃饱了闲饭没事干吗，敢编排顾董事长一家的是非？”

林助理是顾翰霖的贴身助理，是九十年代的高等学府出来的大学生，不仅脾气温和，还十分受顾翰霖的器重。

因为林助理的好脾气是全公司有名，所以有一个胆子特别大的秘书一点都不拍他，还敢问：“林助，林助，你天天跟在小顾总的身边，小顾总是不是为这件事情不高兴啊？”

林助理白了他们几眼，语气严厉的警告：“以后都不许再说什么兄弟纷争啊之类的事情了，我们小顾总最听不得这种八卦。万一被他听到了，你们一个个都等着下岗吧！”

众人一听这么严厉，都自觉地低下头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顾翰霖在工作与个人作风方面十分严厉，如果真的触犯到了他的逆鳞，会像林助理说的那样被扫地出门，但同时在薪资方面却比一般的公司要给的大方多了，所以身为顾氏员工的他们都十分舍不得这一份工作。

敲了敲门，林助理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动作十分地小心翼翼地关门，走到顾翰霖的面前，战战兢兢地把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然后林助理看到顾翰霖的杯子已经没有咖啡了，赶紧给他续了一杯。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顾总，桌子上的这些文件都等着您签名。”

顿了顿，林助理的声音不由地变得很轻很轻：“那个顾总，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出去了。”

最近几天的顾总心情着实不好，如果被他逮住工作上的错误，就会被他训斥到怀疑人生。所以林助理只好小心再小心，以免被心情不好的大魔王逮住工作上的疏忽，被骂到怀疑人生。

顾翰霖头也不抬地正在签名，“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林助理的要求。

林助理立刻喜上眉俏，他赶紧蹑手蹑脚地开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料背后却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站住，我有事情问你。”

林助理以为自己在工作上出现了什么错误，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正要主动承认错误时，顾翰霖示意他过来一些。

“小林，我听说你有个姐姐，你姐姐结婚了吧？”

林助理不知所措地点点头，不明白顾总怎么突然聊起了家常。

“那你应该有小侄女或者小侄子吧，几岁了？”

林助理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个小侄女，应该5，6岁了吧。”

顾翰霖一听，勾起了嘴角的一抹笑容：“那你家小侄女如果生气了，你怎么哄的？”

林助理怎么都没有想到顾翰霖会问这种问题，联想起顾家的那些八卦，说是那位顾家大哥有个4岁的女儿，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私底下的顾总居然这么喜爱自家小侄女，那么外面传出来什么兄弟争夺家产的八卦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嘛。

会意过来的林助理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经验：“如果我家小侄女生气的话，我就会给她买洋娃娃或者是漂亮衣服。她一看到漂亮衣服和洋娃娃后，就不会生气了。”

顾翰霖若有所有地点了点头。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顾翰霖提前下了班，去了市区的商店。

从幼儿园回来的苏黎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的花园里出现了一辆大货车，一两名工作人员正在陆陆续续地搬着整箱整箱的货物。

苏黎一开始也怎么注意，以为是家里的管家买了一些日常的用品，哪知道一走到客厅，却看到了堆成小山一样的洋娃娃，惊讶地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顾翰霖拿着一只洋娃娃走了过来：“阿黎，送给你。”

苏黎接过顾翰霖递过来的洋娃娃，看着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又看着客厅里堆成小山一样的洋娃娃，顿时明白了过来，指着自己挺翘的小鼻子问：“这些都是叔叔买给我的？”

顾翰霖搔了搔后脑勺，然后点点头。

苏黎看着地上各式各样的洋娃娃，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怀疑自家叔叔是不是把商场里所有的洋娃娃还有毛绒玩具都买了回来。

这手笔实在是太毫了！

“二叔，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太多了吧？”

“没有吧，我只是把商店里的娃娃都买了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而已。”

“二叔，你干嘛要买这么多娃娃啊？”

“当然是送给我们家小阿黎啊。”

顾翰霖走到苏黎的面前，苏黎看到了自家叔叔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抱她，忽然心里酸了算。

因为几天前的那个噩梦，苏黎不知不觉地跟顾翰霖有了一些距离，不再像平时那样亲近。

征求到小侄女同意后的顾翰霖抱起了苏黎软软的小身板，看着她那双因为礼物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内心油然升起了一股暖流。

“阿黎，你看到这么多娃娃，高兴吗？”

苏黎点点头：“但是太多了，好浪费。”

转念一想，她问：“二叔，我可以把这些娃娃送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吗？”

顾翰霖二话不说地同意了下来：“当然可以啊，这些娃娃现在都是你的礼物了，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苏黎高兴地把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谢谢叔叔。”

顾翰霖看着小侄女高兴，他也高兴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板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面对这样的顾翰霖，苏黎联想起了之前做过的几个梦境，忽然明白了上辈子的二叔为什么会选择开枪自尽了。

上辈子的顾翰霖虽然自私又懦弱，一直都没有向家人们坦白当年犯下的错误，但他的内心却藏着一份对家人们的爱。

上辈子的顾太太原本不会那么早死，当时顾言海已经联系好了赵景隔日就去动宫颈癌的手术，哪知道这一切都被半路杀出来的蒋山给毁了。

没有再次满足金钱要求的蒋山因此怀恨在心地跑到顾太太哪里，把当年顾翰深被绑架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听。顾太太一听顾翰深被绑架的手笔有顾翰霖的原因，又是生气又是内疚。

内疚自责的顾太太一想起还没有找到的大儿子就心痛万分，当天晚上满怀期待地婉转地问着当年顾翰深被绑架的事情，但顾翰霖考虑到明天要动手术，于是选择了撒谎。

这些年的日日夜夜，顾翰霖也受到了良心上的折磨，即使几次想要所出口都没有说出口，但他这次下定了决心。原本想要等到顾太太身体康复的时候选择向家里人坦白，祈求着他们的原谅，可一点都没有想到蒋山已经把当年事情的真相说给了顾太太听。

失望至极的顾太太谁都没有告诉，默默地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但她态度坚决地就是不去动手术，每天极其不配合医生的治疗，自暴自弃地等死。等到顾太太去世后，顾翰霖才知道蒋山偷偷地跑过去找过顾太太，当时他整个人都疯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绑架了蒋山，然后残忍地把他杀害，开车回到了自家的书房，留下一封遗书后，选择开枪自尽。

一想起二叔上辈子的结局，苏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她想这辈子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二叔像上辈子这么凄惨。

苏黎这一声叹息让顾翰霖紧张了起来，他连忙问：“阿黎，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告诉叔叔，叔叔一定帮你解决。”

苏黎想了想后，童言童语：“二叔，我做了一件对不起爸爸的事情，想着要不要和爸爸说一声抱歉？”

顾翰霖一开始不以为然：“阿黎，那你做了一件对不起爸爸的什么事情呢？”

苏黎选择继续撒谎，同时也想要点醒顾翰霖：“我把爸爸心爱的钢笔给弄坏了，那支钢笔是妈妈送给他的礼物。但是爸爸问我的时候，我却没有说是我弄坏了这支钢笔。”

顾翰霖一听，顿时感到有些纠结。他一点都不想小侄女受到大哥的批评，但同时他知道要给小孩子树立起正确的三观。

几秒后，他说：“阿黎，既然你把爸爸的钢笔弄坏了，那你就应该好好道歉。”

苏黎装作一脸的苦恼：“但是我爸爸知道后会伤心，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告诉他。”

顾翰霖一向聪明，他忽然恍然大悟，又内疚又自责。眼下阿黎的这种情况不就是他以前的状况吗，为了不想让家里人伤心，选择一直隐瞒下去。可是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不对，他不能让阿黎走他之前的道路，为了弥补一个谎必须不断地撒谎再撒谎。

拍了拍小侄女的肩膀，顾翰霖下定了决心：“阿黎啊，我们做错事情，就应该好好道歉，不能因为爸爸会难过不高兴，就选择继续撒谎下去，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