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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天下测量计划
周梦臣这样做主要是两个目的。
一个目的就是测量新搞定的钟表误差有多少,有什么细节问题没有处理好。另外就是为将来出去测量经纬度准备的。要看看着些座钟能不能经得起一路的颠簸。圆满完成任务。
当然了,周梦臣还有一个目的也寄托在座钟上面了,就是他的天下测量计划的经费。
钦天监少说也派出十几二十几队人马出京,一路上车马劳顿的经费,各种开销,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少说要几万两吧。周梦臣可拿不出这一笔钱,而且周梦臣在夏言府上一坐,虽然没有见朝廷的账目,但也知道,朝廷经费也定然很紧张。再加上一个看他不顺眼的夏言。
周梦臣想从户部拿钱,却是很难了。
周梦臣自然不肯自己掏钱的。且不说他也没有这么多钱,即便是有,也不能拿私人的钱办公家的事。没有这个道理。
周梦臣所以他将目的就放在皇帝内库之中了。
嘉靖还是一个相对有钱的皇帝。
只是想从嘉靖口中掏钱,总是要一个名目吧。
这钟表就是一个名目。
只是周梦臣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座钟送到宫中效果之好,超出了周梦臣预计。
应天阁之中。
嘉靖皇帝与黄锦死死的盯着这个座钟,只见里面的钟摆不住的摆动。忽然“咚”“咚”两声钟声几乎同时响起。
前者是应天阁之中的钟,后者是座钟之中的钟,如果不是两个钟的音色不同,估计很多人都会将两声听成一声。
嘉靖长出一口气,说道:“给我拆了。”
身边的一些工匠早就等候多时了。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这个钟表给拆成了零件。就好像展示一般,一件件摆在地面之上。嘉靖皇帝从一头一个个看过去。看见有些奇怪的东西,还拿起来掂量一下。总是他走了一圈,都不能明白,为什么一群死物,反而能如同活物一般自行运转。
嘉靖心中忽然一动,心中想起当初周梦臣对他说的种种,心中暗道:“莫非人的血肉之躯,其实也如这东西一般,环环相扣,只是太过精微,以至于人皆不知,以为天授。只有周梦臣天人之才,才能窥破其中奥妙。”
“此道虽然听起来好像是旁门左道,但未必不能走通。”
说实话,嘉靖从小受到道教的熏陶。即便有了水银之毒这个时间,让嘉靖皇帝从道教的思维之中拔不来也是很难的,这也是为什么,嘉靖皇帝不杀陶仲文邵元节,只是疏远天师教,将全真教的人拉到身边来。
这其实表现了嘉靖皇帝内心中的一种倾向。
那就是,在嘉靖皇帝来说,如果道教的所谓什么金丹大道,什么服气大法,等等长生之法如果能成功的话,他还是希望走这一条路,在人间当皇帝,到天上当帝君,这多美的。
周梦臣给出的方向,不过是一个备用的。
甚至可以说,是嘉靖皇帝对道门失望之后的选择。
而今周梦臣听起不大靠谱的理论,有一个又一个证据证实,让嘉靖皇帝内心深处也有一点一点的改变。
嘉靖皇帝立即说道:“传周梦臣入宫,立即马上。”
还好,嘉靖皇帝开始修炼全真教的养生之法,作息时间慢慢的变得规律起来。也不知道周梦臣半夜被叫醒。
周梦臣接到嘉靖皇帝的召唤,立即过来。
嘉靖皇帝指着已经被组装好的座钟说道:“这是先生最新的杰作啊?”
周梦臣说道:“陛下谬赞了。这是臣准备献给陛下的,只是刚刚造出来,精准度还没有确定了。只想等等再献给陛下,不想陛下已经知道了。”
嘉靖轻轻一笑,说道:“天下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是下面人瞒着朕的,出了事情才让朕知道,如果宫中也是这样,朕的脑袋恐怕早已不保了。”
周梦臣听嘉靖皇帝这一句话,好像是意有所指。也不敢接话,说道:“陛下,臣之所以费劲心里造出这个座钟,是有用处。陛下命臣修历法。臣以为本朝之盛,远盛胡元,而胡元之历法,有郭守敬等国士,亦有天南地北数十处观测台。最后汇总而成,本朝不修历则矣,一修历必要在胡元之上,然郭守敬之学,未为止善,臣不才,敢言胜之。然胡元天下测量之事,非臣所能及了。”
“欲求历法胜胡元,必为天下测量之事。”
嘉靖皇帝说道:“卿有心了。此事朕知道了。令户部拨款便是了。”
嘉靖皇帝活的很明白,对什么时候该花自己的钱,什么时候该花朝廷的钱,更是非常明白。
修历这样的事情,是朝廷大事。既然是朝廷大事,怎么能让内库出钱啊?所以嘉靖皇帝对周梦臣说法十分认可,但是要钱没有的。
周梦臣说道:“陛下也知道,夏阁老视臣为佞臣,这钱他是不会给的。臣造此物,一是为了测量经纬度。本朝要在历法上要胜过前朝,定然要在前朝历法上推陈出新。前朝耶律楚材,就在西域测绘的时候,提出了里差概念,既北京是正午的时候,西域之地,才是早晨。乃至更早。”
“臣受此启发,创立经纬度体系。以冬至日高为纬度,以北京经度为零度,往东为西为正,往东为负。如此一来,天下之大任何一个地点都能标出经纬度。”
嘉靖皇帝听了,说道:“这有什么用处?”
周梦臣说道:“最大的用处是在制图之上,只要能测绘各地的经纬度,就能在地图上标志出来,确定各地经纬度之后,地图的精确性就有了很大的提升。而地图越精准,很多东西就很少能瞒得过人了,比如土地数量到底有多少?”
嘉靖听了心中一动,说道:“卿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周梦臣说道:“臣现在不能做到的,因为经纬度的测量,取决于这钟表的精确程度,而且测量的时候也是有误差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有一个相对客观的数字,不至于让下面的人乱说话。”
嘉靖皇帝听了,看着这钟表说道:“如此说来,这就是军国之器了。”
周梦臣不去户部看就知道,大明关于土地的数字简直是一塌糊涂,根本是胡乱填写的。从上到下,谁都知道这黄册的数目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可偏偏大明赋税的总数都是建立在完全不可信的数字上。
那不就是让下面人想怎么报,就怎么报吗?
即便是张居正大清丈,清丈出来的数字,也是虚的多,实的少,这固然是下面人有意隐瞒,但也是从根本上,这些数字很难去验证。周梦臣也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办法测量土地,其实未必有多准,不过是为皇帝提供一个参考而已,更是让皇帝掏钱加一个筹码而已。
周梦臣说道:“这不仅仅是朝廷军国之器,也是为陛下添财之器。”
嘉靖皇帝听了,兴趣更大了,说道:“哦?此话怎讲?”
周梦臣并没有直接说,反而绕了一个弯子,说道:“陛下,数年之前,家父病重,为了给家父看病,家中田产都一一变卖,为之一空。到臣守孝结束,家中只有十几两银子,几近断炊。而到臣入京,囊中却有一千多金,不敢称豪富,却也足以在京师安家,臣之钱财从何而来,就是从这里面来的。”
随即周梦臣将他卖水钟的故事,一五一十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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