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怪异校园(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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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

中原中也很想喷太宰治一脸,但是这次太宰治也不是在挑衅，他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怼人，还真是只能按照对方的说法,去仔细想想。

但是中原中也还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害怕的。

在兰堂把他从黑暗中带出来之前,一直存在于黑暗和孤独之中的他虽然寂寞,但对此并没有害怕。

在作为“羊之王”的时候,被带到了港黑，他当时感到愤怒，却也没有害怕，甚至还感到有些激动。

在被他看做同伴的那些「羊」的成员反手给了他一刀,他生死一线的时候,他感到了失望，可他同样也没有害怕。

在作为黑手党最恶二人组之一，执行各种危险任务的时候，他还是不觉得害怕,他甚至觉得兴奋和刺激。

屠龙也好,粉碎各种敌人也罢,他经常和死神贴面跳舞,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感到过害怕。

想着想着,中原中也看到了面前非常专注地看着他的太宰治,他的目光一顿,抿了抿唇,又有些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说起来,看着这家伙自杀的时候，他感到过害怕吗？

中原中也沉思着。

然后中原中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谬。

他怎么可能因为这货自杀而感到害怕？！明明这只混蛋青花鱼直接去死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东西！

中原中也这样想着，不断地进行着自我安慰，对于那个荒谬的念头反复否定。

但是对于一件事情,一个人越想逃避，就会忍不住越去想想，中原中也就忍不住地想要去想，

最后中原中也放弃抵抗了，他开始去认真思考看到太宰治这货去自杀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感到恐惧了。

最后得到的结果让中原中也猛地松了口气。

他没有感到过恐惧。

他第一次看到太宰治入水的时候，有过措手不及，有过慌张，有过愤怒，有过茫然，还有过希望对方就这么干脆去死的不太道德的想法。

到后来，就是纯粹的愤怒和不耐烦了。

他又不是什么专业搜救员，却偏偏被某只青花鱼各种堪称奇思妙想的自杀方法折磨得比专业人士还要专业。中原中也毫不怀疑，如果哪一天他背了点理论知识后，那天都可以去考取搜救员职业证书了。

到现在再去仔细想想，中原中也认为自己还是不会对这件事感到什么畏惧。

他又设想了一下如果太宰治哪一天成功了，他会不会感到害怕，结论是，不会。

太宰治在他面前或者自杀中原中也都不会感到恐惧，要是太宰治死他面前了，中原中也就更不会感到恐惧了。

中原中也甚至会觉得，死就死了，这就是命。生命力有时候真的完全到可以遗千年的祸害，哪一天能死了那还真就是命运的推动和支持了。

余光看到脚下的文字，思想都飘到九霄云外的中原中也猛地回神，他想起来他都还没有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他必须得好好想清楚答案才能继续前进。

不过想了半天依旧没想到合适的答案的中原中也感到不耐烦了，抬起脚就想把面前的屏障踢碎。

就在中原中也的脚抬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是太宰治叛逃之后中原中也接下的第一个任务。

中原中也作为代理干部，带领着他手下的人前往了目标地点。任务执行得不算特别顺利，对方有很多阴险的手段，不过在中原中也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显得轻而易举。

虽然中原中也碾压了对手，但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些伤，抬手抹过脸颊上的血迹，中原中也冷漠地看向慌乱逃窜的敌人，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佩戴的耳机一直都只有沙沙的电流声，中原中也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耳机里最后传来的声音对中原中也来说却算不上熟悉:

“请问我们要继续追击吗？中原干部。”

“废话！”中原中也烦躁地踢开了脚下的尸体，微微皱眉，言简意赅，“追。”

乌泱泱地一大群手下连忙向着逃跑的敌人追去，中原中也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反常地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应该是有些不太习惯，某个掌控全局的家伙说走就走，现在的一切都要靠他来策划。

那么，他对此感到恐惧吗？中原中也思考着。

这个答案不需要纠结太久，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并不会为了太宰治的叛逃感到害怕，也不为了突然什么都需要自己处理而感到心慌，在太宰治叛逃之前他本来就要处理很多事情，现在工作也只不过是稍微加大了一些而已。

中原中也甚至觉得，如果那家伙就这么死在了叛逃的路上，他一定会开了自己珍藏的所有柏拉图红酒大肆庆祝。

但是中原中也还是感到焦躁，不是因为刚刚的战斗，也不是为了突如期来的感慨，他只是烦躁他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绪。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琢磨不透，且难以形容。

那就是像是一份长久的，难以名状的失落和孤独。像是一个人，已经在岁月里，孤独了好多好多年，然后他还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将来还会一直孤独下去。

禹禹独行，没有边际。

这样的情绪久久地沉浸在人的内心深处，让当时中原中也感到愤怒又无措。

他闭了闭眼，从刚刚那些情绪中抽身而出。

现在的他已经找不回那个时候的感觉了，那就是一瞬间的感受，而且距离现在也已经过了很久，中原中也更是早就彻底习惯了孤独。

但是莫名的，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孤独，也不是寂寞，而是……

“失去。”

中原中也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这是一个非常模糊的答案，所有人都会恐惧失去，失去了普通的东西，会让人感到遗憾，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会让人感到悲伤，失去了和自身关系最为密切的那些关系，还会让人感到绝望。

这个答案就像是太宰治之前的那个“物质”一样作弊，甚至不如中原中也的第一个答案那样具体，最开始的那个答案最起码还是比较清晰的描述过失去什么东西。

但是中原中也的这个答案，就实在是过于笼统。

很显然，这个答案是肯定过不了关掉，不需要屏障的验证，也不需要太宰治的提醒，就连中原中也自己都很清楚。

中原中也深呼吸，侧过头去，嘴唇轻轻动了几下，无声地补完了剩下的内容，再然后，他面前的屏障就亮起了银色，然后轰然碎裂，化作深渊中的那些点点星尘。

太宰治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然后他的唇角下压了一瞬，显露出几分不太开心的样子

刚刚中原中也侧过了头，嘴唇的动静又被刻意弄得很小，哪怕是太宰治，他也没有办法看清楚中原中也刚刚到底说了什么，那个动静是真的太小了。

中原中也转过头，就看见太宰治一副“我很不爽”的样子，有些嘲讽地挑了挑眉:“我还没有因为你那个sb问题揍你，你倒是先给我把脸色摆上了，你是不是想死？”

太宰治不屑地哼了一声，很有当初十五岁那时候的幼稚劲儿，躲过中原中也的一个回旋踢，反倒是飘到中原中也的前面去了。

中原中也也没有被他扔下太多，现在他只想快点出去，所以他前进的速度也很快，没多久就和太宰治同行了。

中原中也当时说的其实算不上是非常私密的事情，羞耻程度甚至还比不上他被要求回答关于欲.望的那个时候。

但是中原中也就是不想要让太宰治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可能是出于对不想让死对头知道自己弱点的坚持，也可能是临时才突然想起来太宰治这家伙会唇语，而他之前太久没有和太宰治相处而忘掉了。

中原中也当时的回答非常简单。

他恐惧失去真正能够和自己比肩同行的那个人。他畏惧在有人陪伴前行之后，却又一次陷入了孤独。

真正能够了解他并且对于他真的能够算是陪伴的对象太少了，某种程度上说，太宰治是唯一一个。

他们之间总是吵吵闹闹，各种针锋相对，似乎一见面就想要掐死对方，但不可否认，双方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如果哪一天他们想做一件被全世界反对的事情，那么他们可能就会是彼此间唯一的支持者。

他们可能不会一起去做这件事，甚至还会因为立场而去阻止对方，成为对方完成这件事的最大阻力，但却一定是相互理解的，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森先生和红叶大姐也很了解他，但是他们之间同样还有很大的差别，他们都不是可以和他同行的人。

能够算得上是真正和他同行的人，至始至终，还真是只有现在这个和他在这看起来宛如没有尽头的阶梯上行走的家伙。

中原中也算是有点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常不想让太宰治知道自己的答案了，如果那个混蛋青花鱼知道了他的想法的话，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他一番，并且因此洋洋得意很久。

他可是完全不想看到那个家伙有一点点得意的样子。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中原中也的脚步却丝毫不慢，他们很快就再一次地来到那个特殊的台阶之前。

沉默了一路的太宰治对着中原中也露出来一个笑容:“让我想想，这次该问中也什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