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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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下西城区的太阳吗？”诸赤阳问道。

下西城区的太阳？钟玖冀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呼。

“你在说什么？”钟玖冀问道。

“据说下西城区有一个太阳。”诸赤阳的语调很是虚弱,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在用尽最大的力气在呼唤出内心中最后的呐喊，可是他说出来的话语却声如蚊呐，“下西城区每次只要到太阳升起,就会万事安宁，一切罪恶将不复存在，是贫民窟的守护神，在太阳神的守护之下人民皆可安居乐业,不会被犯罪侵蚀,他接受每一个前往朝拜的灵魂，引渡向天堂的彼岸。”

钟玖冀皱眉：“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传闻，你的传闻的源头是从哪里来的？”

诸赤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缓缓的开口：“这是一只在其他的城区口口相传的。”

“你还去过其他的城区？”钟玖冀皱眉，流浪者居然在下城区到处逃窜,他的同事们真的有在好好工作吗？

诸赤阳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是流浪者,从小就是，我不知道城内的居民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城区是我见过的最豪华的地方,但是我在下城区总是会受到排挤。”

诸赤阳此时伸出了双手，放在了桌面上。

钟玖冀的目光停留在那双手上,这双手是一双不属于少年年轻气盛的苍老的手,四处都是褶皱和乌黑,他的指甲外翻，显然是被人为拔除,并且手指骨有不同程度的扭曲，看得出来是陈旧的伤口。

钟玖冀安静的看着这双手，大概能够想象出来在这双手之下那破布衣衫所笼罩的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伤痕累累。

“如果只是流浪者,也是可以吃上饭的，既然你向往城内的生活，就想办法改变现状。”城内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否则长时间的固化会导致懈怠，尊贵的上城人不能一直尊贵。

“没有途径的。”诸赤阳缓缓的说道，“流浪者根本连想吃饱都是奢望，我们根本填补饱肚子，吃不饱，每一次到严寒期都会死人，大批大批的死人，我们吃同伴的尸体苟活，我受够了那样的生活，不得不吃掉同伴的生活。”

诸赤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瞳孔猛然缩紧，整个人都将自己彻底的拥抱住，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完全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满脸的恐惧，绝望的神色在他的眼中绽放住一片片惊恐的血色。

钟玖冀皱着眉头，所能看护的就仅仅只有下西城区，或者说只有下西城区的白天，更多的他无能为力，就算是看到诸赤阳如此恐惧着城外的一切，也不代表他能够和他共情。

“我想到下西城区来。”诸赤阳缓缓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下西城区，这里……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城市，大家都在笑，所有的人都能够站在阳光之下，每个人都有钱去买好吃的东西，可以逛街，可以玩耍，这里是……天堂。”

钟玖冀没有说什么，他也是希望他所守护的地方可以变成真正可以接纳众人的天堂，只是不知道以他的能耐是不是能够得到这样的未来。

“我想进入下西城区。”突然之间诸赤阳说道，“我要怎么样才可以进来？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钟玖冀皱眉，人员的划分并不属于他的管辖范畴，他稍微思考了一下人口转移的部门的，最后站起身去想要取一份可以转移人口的文件给他。

然而诸赤阳以为他要走，突然上前从钟玖冀的身后抱住了他。

因为没有任何的杀意钟玖冀也没有刻意防备，而是很是疑惑，此时诸赤阳的手已经在钟玖冀的腹部开始游弋。

他的动作很是生疏，却是在竭尽全力的用自己脑海中的方法挑起钟玖冀的欲|望，钟玖冀一言不发，直到对方要解开他的扣子的时候握住了诸赤阳的手腕。

“你是打算加重你的量刑吗？”钟玖冀皱着眉头说道。

“只要能进入下西城区，多久都可以，如果警卫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做，别人不能做的我都可以做，你可以打我，你可以折断我的骨头，我能够做到所有你身边的人做不到的事情，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最后留我一条命就行。”

钟玖冀眉头紧紧的拧起，对方已经抛却了自尊的态度让钟玖冀很是不舒服。

最后他只是将少年甩开，冷肃的面貌看着此时已经倒在地面上的少年：“这一次的事情没有犯罪记录所以我不算你的刑期，你自己进监狱里好好冷静一下你已经不会转动的大脑吧。”

钟玖冀随便签署了文件，三秒不到就审批下来，全机械审批的流程本身就极快且很容易通过，或者说其实审批员根本也不在意一个少年流浪者到底需要关多少天。

钟玖冀压着踉踉跄跄的诸赤阳关到了下西城区所属的监牢中，这里面的人极少，少到一人一个隔间都过于空旷了。

钟玖冀的所管辖的下西城区一直以来都以犯罪少而出名，实际上也是因为威亚很少会送人进来的原因。

“一天三餐会按时从出餐口出来，每天有适当的手工活，必须做完，做完之后你会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你可以到处走走。”钟玖冀在诸赤阳的脖颈上铐上了一个监视环，“这几天你好好在这里反省一下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钟玖冀说完转身离开了。

诸赤阳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他在进来之前被钟玖冀带到了洗|澡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奢侈的用水，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仿佛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一般。

这里真的是监牢吗？

诸赤阳看着钟玖冀离开，他伸手摸了摸干净围栏，他出不去，或者说这样的地方他甚至都不想出去。

“喂，新人。”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此时大着肚皮靠在栅栏上探出了头，“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诸赤阳看向一旁的隔间，看到了那个男人油缸满面，面容之上全是安逸，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来坐牢。

“咋样，我们下西城区的太阳，长得好看吧？”那男人靠着栅栏啧啧啧了几下，“你看看那养眼的身材，哎呀真是百看不厌，而且他有点洁癖，每次都喜欢把监狱里也搞的干干净净的，这儿住着比下西城区还舒服，每天还能吃饱，据说是因为太阳是人类所以专门发放的都是人类餐点，所有的城区就只有这儿有。”

诸赤阳很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他就是太阳吗？”

“怎么，你别说你没看出来。”说着那人直接盘腿席地而坐，“你看看那模样，不明显是人类吗？那些机器人才不会在乎我们好不好呢，就他会管，我们既然在牢里了，就老老实实的别犯事儿，如果犯事儿了就会升监，到时候去了别的监狱可就没这儿这么好的待遇了。”

对方这么说明显就是想提个醒，大家来这里都过的舒舒服服的谁都别挑事儿，否则一旦出了啥事儿很可能大家都会完蛋。

“你旁边隔着三个隔间的那个，也是个流浪者，反反复复进来十几次了，每次就一两个月，关了放放了关，他自个儿每次就犯点儿罪不至死的小事儿，能刚好给太阳抓不用通过上级的地步，就基本上把这儿当家了。”

诸赤阳听到这话也是目瞪口呆：“太阳所在的监狱这么好吗？”

“好，那当然好，可也不是所有监狱都这么好的，我这么给你说，就是想让你识个好歹，别不识抬举最后影响了大家其他人。”

诸赤阳和狱友们聊聊天，他本身是很内向的性格，却意外的在这里放松了下来。

“你也别那么紧张，在这儿就尽管放松，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谁也不想在太阳眼皮子底下犯事儿，你来的刚好是时候，这会儿一晚上过去了，快要到早饭了，你能吃到的东西可是比当流浪者的时候好多了。”

说着诸赤阳就看到了从旁边的出餐口逐渐的出来食物，当看到食物的内容的时候诸赤阳猛然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真的是一个罪犯能吃的东西吗？

“哈哈哈哈看你的表情，其实一开始这儿吃的也不好，是太阳和上面上报，最后申请下来的餐，不然你以为为啥那面那个流浪者天天就往这儿跑呢。”

早餐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清汤寡水，但是和一天只需要一瓶的营养剂不同，这个食物本身所能够的传来的美味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出来的。

白粥中有浅浅的咸味，馒头有着食物特有的香气，在口齿中不断弥漫的味道，诸赤阳顿时狼吞虎咽，吃着吃着莫名其妙的就哭了，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哈哈哈哈哈这咋还吃哭了呢？”那胖着肚子的男人哈哈大笑。

“怎么能不哭呢？”此时一直被谈论的另外一个流浪者缓缓的说道，“就是吃了这么久，我也依旧想哭啊。”

“嗨，老油条还哭，你不怕在人新人面前丢脸啊？”

说着诸赤阳突然听到那个流浪者敲击着铁栅栏的声音：“你最好乖乖的，如果你想做什么别的事儿，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哈这老流浪汉把这儿当自己的地盘呢。”圆肚子的男人一边几口吃完食物，一边笑出了声，“新人，监狱的事儿，你知我知，别告诉别人，人太阳可是要拿指标的，他每个月，每年都能拿高档工资，他有钱了心情好了，我们下面的人都好过，要是人人都想往监狱跑，那可就乱套了。”

诸赤阳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进下西城区。”

“嗐，你这话我都听得耳朵出茧子了，在下城区的人都想进下西城区，可你以为真正在把手下西城区的人，就只是太阳吗？你想太多了，人太阳，根本就管不到这儿。”

诸赤阳的手一顿：“太阳管不了吗？”

“也不能说管不了吧，毕竟太阳上面应该有人。”

诸赤阳很惊讶。

“惊讶什么，小子，太阳到现在位置还是人类体，精力不行，却偏偏还能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年年拿奖金，而申请啥就有啥，这要是没后门，谁信啊？”

诸赤阳看着已经收回去碗筷的出餐口，很久之后才缓缓的垂下双眸：“太阳他，是不是也付出了什么呢？”

“这事儿，谁知道呢。”此时肥胖的男人说道，“至少，我们现在过的滋润就行。”

诸赤阳回想到当时自己对着钟玖冀大胆的举动，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都做了什么，他是在玷污太阳吗？

到底监狱里面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其实钟玖冀完全是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听清楚了又怎么样。

就算是知道流浪者是在钻空子想要享受这里的待遇，但是法律也没有规定说不可以钻空子。

对方是犯了罪的，既然犯了罪就应该被抓起来，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可以压下的罪犯往往都不是犯了大罪的人，有些是一念之差，有些甚至只是无意之间，而且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享受监狱的，总是会有人向往自由。

这一切都不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被制止，那么制止就没有任何意义，至少对钟玖冀来说是这样。

他们为了能够呆在这个监狱里一直都表现良好也免得他去控制，这都是好事。

然而钟玖冀却在看到诸赤阳在监狱里吃了美味的食物而泪流满面的时候，钟玖冀突然之间产生了一些迷惑。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让他们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也真的是他们知道遵纪守法的重要性了吗？明明外面的世界比监狱内的世界更加美好，为什么非要想方设法的进入监狱呢？

钟玖冀想不明白。

第二天换班的时候钟玖冀和威亚说了关于糖精的事情，然而一直做什么都大大咧咧随便笑了笑就过去了的威亚难得的露出了几分严肃的态度。

他金属色的漂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钟玖冀：“钟玖冀，我的搭档，我的伙伴，算我求你这件事情就不要深究下去了。”

“既然是在我管辖范围之内出的事情那我就有管制的必要。”钟玖冀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

“哎呦我的祖宗哎，你想想看，那可是牵涉到上城区的事情了，上城区的事情那是我们能插手的吗？稍有不慎最后的结果你知道会是什么样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我们只是小喽啰要明哲保身啊！”

钟玖冀皱眉，并不认同威亚的说法：“明哲保身是在事不关己的时候或者可以抽身而出的时候才能做到的，可是如今事情是出现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这件事情我们就脱不了关系，早晚都会被发现的事情那不如我们自己来，这才是真正的明哲保身。”

“那可是上城区啊，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一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也许是因为他们自己内部做的事情了呢？”威亚气的感觉自己的零件都开始不转了，“那可是上城区的人，他让你趴在床|上脱了裤子表演你都不能拒绝的。”

钟玖冀皱眉头，他并不喜欢这个嘲讽性质过强的说法：“这也不代表这是要视而不见的事情。”

“哎，你这直性子。”威亚十分无奈的抓了抓头发，想了半天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弯弯道道，如果之后的事情发现并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范围之内呢？”

“那么我会直接上报，将我所获得的信息全部报备，这样也算是我做了工作，至于接下来的工作是谁去做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威亚听到了钟玖冀这么说，倒是意外的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要一股脑儿的纠结到底就行，知道适可而止就是很重要的能力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放心了。”毕竟至今为止他的同伴没有说过谎，他说不管那就是真的不管了，威亚稍微松了松心口，“那这件事儿，你直接报给上层吧，这百分之百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儿，你用你的人类脑袋瓜子运转一下就知道。”

钟玖冀也的确是认为这并不是自己的职位能搀和的事情，毕竟一旦联系到了上城区，上城区就肯定会有专人来查，既然如此也的确如同威亚所说，他们只要将信息上报就已经是做的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我知道了。”

威亚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报啊？要不要干脆我来帮你汇报啊？”

“不用，我自己去。”钟玖冀说道。

“哎呦你是怕我抢你功劳啊？”威亚调侃道。

钟玖冀摇了摇头：“我的行动比较快，威亚，你的身|体不行了。”

威亚面色一僵，他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了，面露尴尬：“你都听到了？”

“恩。”威亚体内的零件已经开始发出了细微的摩擦不契合的声音了，明显已经是已经临近极限了。

“哎。”威亚的表情也很无奈，伸出手摆了摆，“我替你看一会儿，你去上报吧。”

钟玖冀点点头转身了离开。

威亚是一个拖家带口的男人，他的妻子和孩子都需要更换机械体，但是家里有高收入的人只有他一个，妻子和孩子其实过的都很不错，只是顾忌到了家人之后威亚就总是会不顾及自己。

钟玖冀想了想，他还是需要赚钱的。

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才能够未来和砂格走在一起，砂格那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应该需要的很多吧，不知道他的钱够不够养两个人。

钟玖冀在路过整容镜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现在还年轻，面容之上全都是干净青涩，身|体活力四射，但是人类的身|体终究还是会老去的，自己一旦结了婚和砂格在一起，砂格要更换机械体，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那么他呢？

到时候他会老去死亡，然后让砂格再去找别的男人吗？那个男人会给她换质量好的机械体吗？会对她好吗？

还是说他也抛弃人类的身|体，变成永生的机械体，去照顾砂格会更好呢？

钟玖冀想得有点多，他距离死亡还有很远，机械体的事情还需要再考虑。

钟玖冀签下了资料上传，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他看着回复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得到了上城区天空警卫的召唤。

说要对下西城区出现的上乘废料事件进行详细了解。

钟玖冀的心情有些诡异，果然这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够糊弄过去的事情吗？自己一意孤行的非要上来报告应该是正确的做法吧？

此时在他的召唤令上有提示：请问钟玖冀警卫现在是否有空进行探查？

钟玖冀点击了是。

接着就看到召唤令上出现了已经为他开启通道的条例了。

钟玖冀基本没有踏入过几次上城区，基本上各个城区的人很少会相互干涉，更何况从下往上要经过很严格的检测，想要上到上城区去简直是困难至极。

钟玖冀在通道中看向外侧，上城区和中城区最大的不同是广阔又清新的地界，在这里四处都是严格和十分有自我领土意识的地界，处处都展现出上城人不喜交际的性格特点。

四处都空旷一片，和中城区的规划以及下城区的胡乱建设有极大的不同，仿佛是在别的世界一般，只觉得是一片清冷的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蓝色。

钟玖冀直接就上了警用直通，去到了天空警卫的总部，钟玖冀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上城警卫顺着引导，最终有一扇巨大的门在他的面前打开。

“坐。”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部响起，钟玖冀入目的是一个面容十分严肃的男子，他伸出手，对着钟玖冀邀请在他对面的座位上。

钟玖冀行了一个标准的警卫礼仪，这才坐到了位置上。

钟玖冀看着在他的面前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甜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此时在他的面前穿着高级天空警卫制服的男人伸出了手，让钟玖冀将这些糕点吃下去，分辨一下感想。

“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钟玖冀说道。

“你是人类。”意外的是上城区的高级天空警卫居然十分的和蔼，认真的给他解释这么做的理由，“人类的味蕾是很复杂的，我们不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是上城区的废料的味道，所以想做一次实验。”

钟玖冀了解的点点头，看着在桌面上的一大堆废料，最后随手拿起了一个放入了口中。

吃过一个之后会喝一点清水稍微去除一下口中的味道，之后再品尝下一个。

最终钟玖冀将其中一个推了出去，这是他认为的拥有上城区糖精废料的糕点。

此时身后的几个警卫面面相觑。

坐在钟玖冀对面的高级警卫面色沉吟，钟玖冀不确定对方是真的在思索还是在给他施加压力，毕竟机械体随意的调节自己的面容表情。

“我能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品尝过上城区的糖精废料的吗？”

钟玖冀说道：“我并没有特地的去平常，而是在当初天空警卫考试的时候来过上城区吃过一部分当时提供给我补充脑力的甜品。”

高级警卫偏过头，旁边的人回答：“是的，因为钟玖冀警卫是唯一一个人类，人类需要甜食来补充能量和思维，但是是还是预备警卫的钟玖冀向我们的警员提出的一个要求。”

高级警卫点点头：“我知道了。”

钟玖冀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对方最后的裁决。

高级警卫看着资料。

钟玖冀一言不发。

随他很疑惑，如果只是为了品尝味道，他完全可以从下城区买上来。

但是想想钟玖冀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上城区的警卫怎么可能会愿意吃下城区的食物呢，恐怕他们只会觉得恶心又厌恶吧。

很久之后高级警卫说道：“我们要查询的时候，一定会在你管辖范围内的下西城区检查，你有异议吗？”

“没有。”这是理所当然的，上城区都是他的长官。

“如果我要你现在从此放弃这件事，全部交给我们来处理，你认为呢？”

“理所当然。”

高级警卫的目光在钟玖冀的身上游弋，冰冷的金属光泽看不到里面的任何神色，很久之后，高级警卫莫名的笑了一声。

“也难怪你作为人类却偏偏能够在天空警卫的位置上做的有声有色，我和你欣赏你。”高级警卫说道。

“谢谢。”钟玖冀并不认为这句话是在夸奖自己，只能接下，却不应答，背脊挺的笔直，等待着对方对他下达离开的命令。

但是高级警卫却好像根本不着急似的，再一次看向了资料。

而这一次他看的，是钟玖冀的资料。

“你很有意思。”高级警卫并没有抬眼，而是将眼神定格在钟玖冀的评价上，那上面写着很有意思的信息，“你有没有想过来上城区？”

钟玖冀一愣：“恩？”

“上城区一直都很需要优秀的人，而你……”高级警卫微笑着看向钟玖冀，“你很优秀。”

“我的优秀是否已经企及了可以进入上城区的标准？”钟玖冀问道。

“不，并没有。”虽然很有意思，但是到底还是欠缺了点。

缺了什么？

缺了发展力。

高级警卫看着钟玖冀，微笑着。

钟玖冀这个人，不会创造。

“既然没有能够达到标准，那么这个提问就不成立。”钟玖冀说道。

只见高级警卫笑了笑：“你明明是一个人类，怎么会比机械体还要无趣。”

钟玖冀不置可否。

钟玖冀发现对方一直左右而言他，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请问还有什么别的命令吗？”

“你很着急？”高级警卫说道，“好不容易来到了上城区，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多呆吗？”

他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可是威亚一直在帮他看班。

“不，我现在还是在上班时间。”钟玖冀如实说道，“而且上城区的人应该不喜欢我一个中城区的人到处乱逛。”

高级警卫笑了出来，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真可爱。”

钟玖冀皱眉，并不想接受这个评价。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高级警卫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很高兴能见到你这么敬业的天空警卫，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钟玖冀含蓄的点头：“谢谢。”

钟玖冀出门，意外的没有了指引，可是他记得来时的方向。

本身要离开，却迎面走来一个人。

本身对一切都不是很关心的钟玖冀，却莫名其妙的停下了脚步。

迎面而来的这个人，让钟玖冀无法自控的，去注意他。

钟玖冀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看到了，又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路过了，他却好像不在钟玖冀的身边。

看不清他的脸，无法触碰他的衣角。

他的长发细碎，分不清是黑色还是紫色。

在钟玖冀凝望着那人之时，仿佛看到了在他周身破碎的虚空。

在虚空之中，无数的时空碎片在钟玖冀的眼睛里绽放出了他从不曾见过的世界，其中有他自己，有别人，有他见过的人。

然而在钟玖冀无意识的眨眼之后，那样的虚空又消失不见。

耳边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那人越过他。

去了他看不见的方向。

仅仅是一瞬间的擦肩而过的交汇，钟玖冀却仿佛看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钟玖冀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他是最近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才会有这样奇怪的错觉吗？

当钟玖冀离开了警卫总部后，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湛蓝色的天空无边无际，警卫总部的大楼安静的伫立，周围一片寂静，仿佛不存在任何守卫一般，可钟玖冀知道，他所踩着的每一片土地，他的双手所触碰到的每一处空气，都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的精密测算仪器。

这是对人类的身|体伤害十分大的射线，他只是在这里行走一阵子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时间长了，他的身|体就会在这些射线之中不断的被分解，消失。

上城人中，没有人类。

钟玖冀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荧紫，他的眼神无意识的追随着那指引他的光芒，看到了此时在警卫总部的最高处站着的人。

他们的距离太远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即便是在如此遥远的视野之中，那个人也依旧能够牢牢的夺走他的视线。

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眼神，他不是机器人，做不到精密扩大，可钟玖冀却总觉得那个人现在正在安静的看着自己。

钟玖冀对着那样一个小小的影子做了一个警卫礼，虽然他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

转身离开，上城区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监视射线让他浑身不舒服。

——

事情既然已经上报，钟玖冀也不再继续纠缠，威亚看到钟玖冀按时上下班没有继续搀和进去的意思，也悄悄松了口气。

今天钟玖冀买了一件新的私服，在早上的汇报会议和表彰会议过后，他换上了私服，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被钟玖冀随手的用一根小皮筋扎在了脑后，他垂眸看向威亚。

“好看。”威亚点点头，“不得不说虽然你是人类，但是长得是人类独特的好看，如果你要转换机械体的话按照您原本的样子转换其实也是没问题的。”

钟玖冀的手无意识的压上了自己的颈动脉，这里有跳动着的心跳，甚至能够感受到在手指之下在不断流动的血液。

“就算是要换机械体那也是很久以后了，机械体可以永生，可人类生命只有一次，我还是希望做一个普通人。”人类的身|体，是创造可能性的身|体，这是他唯一的创造。

“你依旧是那么固执，我的老朋友，今天祝你约会愉快。”

今天是钟玖冀和砂格约会的日子。

“谢谢。”钟玖冀很难得的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钟玖冀见到砂格的时候，砂格已经迟到了三十分钟了，钟玖冀站在阴影之中，略长的碎发随着钟玖冀和砂格打招呼的动作而俏皮的起伏。

砂格今天应该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的，她的身高比钟玖冀要高，不过应该是因为做了机械腿缘故，浅蓝色的如同水流一样的长发随意的摇摆在身后，格外的好看，也格外引人注目。

“今天的你很好看。”钟玖冀如实说道。

“难道说之前的我就不好看了吗？”

钟玖冀轻笑一声：“只是每一次见到你你都会换一种好看的方式，你的裙子很能够衬你的皮肤，看着白皙，耳环也很搭配你的裙子，上一次你穿着红色的裙子，高贵典雅，今天的你看着格外纯净，让我心生美好。”

砂格的唇瓣不自然的微微勾起，眼神之中透露着浅浅的笑容，显然被钟玖冀夸赞的心情舒畅，倒是微微挑眉：“你明明是人类却还能记得我以前穿的什么吗？”

“当然。”钟玖冀微笑着说道，“我会一直用我的眼睛记录着你的可爱和美丽。”

砂格抿唇，似乎很是骄傲，被钟玖冀捧的很受用，但是又想做矜持，那纠结的表情看着很是可爱。

钟玖冀问道：“今天的约会，你可以挽着我的手吗？”

“当然。”砂格矜娇轻哼，“我们可是在交往的。”

“是的。”钟玖冀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