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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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宴等了一会儿见何清没有回复,疑惑地又发了一条：【清清？】

奇怪，刚才跟清清聊天回得挺快的呀，怎么现在不回了？是不喜欢北郊的度假庄园吗？

刚才明明,刚才？！

“咔嚓——”脑子里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来，段宴整个人骤然呆立当场。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段宴颤抖着拿起手机，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刚才跟何清聊了出差的事情！这个，这个是工作用的微信号！

苍天呐，大地呐！他的身份应该是盛宴科技制作组七组的员工啊！他怎么可以直接叫清清的名字啊！他怎么可以邀请清清一起去度假啊！尤其是上一句刚说过他工作很忙他正在出差的情况下啊！

段宴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中。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不然怎么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

用工作号加何清之前，为了不被起疑,段宴特意清理过工作号的朋友圈，甚至还特意换了一张林寻的角色照当头像。

而且为了防止两个账号弄混,他生活号的头像还换成了跟何清风格相似的木雕,两个头像一个深色一个浅色，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结果呢？

万全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何清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自己却自爆了？

就这么简单的,自爆了？

他的脑子是进水短路了吗？

段宴按住自己颤抖的双手,试图撤回发出的信息。刚发的那条顺利撤回了,但第一条已经过了撤回时间，彻底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段宴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现在把何清的手机黑了还来得及吗？如果他装作被盗号了有可信度吗？要是何清怀疑他了,他是抵死不认呢,还是趁着这次机会全盘交待了呢？

隐瞒身份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段宴心情忐忑地想到。主要是当时何清对盛宴太过推崇，他实在是消受不起而且也不好意思承认，这才顺水推舟将错就错。

所以,何清应该不会动手打人的吧！

应该……的吧！

——

何清确实不是那么武断的人，收到“总裁”的信息之后，他选择了第一时间找人求证。

隔壁工位上坐着一个穿格子衫的同事，何清跟他打过几次招呼，两人勉强算认识。

何清趴在隔间挡板上，冲着对方道：“哥们儿，有时间吗？想请教你个问题。”

“什么事？”格子衫转过头来。

“我想问一下咱们属于制作组的几组啊？”何清道。

“六组。”格子衫指了指门口的指示牌，“这是六组的办公室，里面都是六组的人，你如果能通过实习期的话，以后也会加入六组。”

“我不应该是七组的吗？”何清试探着问道。

格子衫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向他：“制作组一共就六个组，哪儿来的七组？”

何清瞬间就明白了，制作组七组员工的身份是“总裁”编造的。

可是“总裁”，或者说段宴，为什么要编造这个身份呢？

是的，这时候，何清已经有八成把握确定“总裁”就是段宴了，因为只有段宴才会那样叫他的名字，才会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

以前两人对话中一些感到违和的地方，在这种猜想下突然也说得通了。比如为什么“总裁”那么无私地手把手教他建模，为什么“总裁”一直找借口不愿意跟他见面，为什么“总裁”跟他聊天的时候总能恰到好处地点明他的想法。

这些，都是因为“总裁”就是他的室友啊！

可是，既然段宴是盛宴的员工，那为什么要瞒着他呢，为什么要假托梁经理的名义让他进公司呢？在盛宴工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直说不就好了？

而且，能请动梁经理给他当托，段宴又是什么身份呢？

何清拿出手机，点开“总裁”的微信号给格子衫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了，总裁嘛！”格子衫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你竟然有总裁的私人账号，怎么通过的？我只在咱们公司大群里见过总裁说话，当时眼疾手快蹭了个前排截图合影，那张图片我现在还有呢！”

“你说的总裁，是咱们公司的总裁？”

“对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格子衫满脸问好。

何清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这个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普通员工谁敢给自己取代号叫总裁啊，怕不是要被全公司的人群起而攻之！”格子衫朝他凑近了点，小声道，“以前的一组组长起代号的时候，想直接叫‘组长’，引起了其他组长的不满，被总裁一票否决了。”

格子衫显然是总裁的迷弟，光说不过瘾他还拿出手机里的内部资料给何清看：“喏，这是咱们总裁的个人履历。”

照片看起来是从某个内部招商ppt截下来的，开头就是大大的“段宴”两个字，后面跟着一长串身份介绍，旁边还配着一张正装照片。

“总裁为人低调，身份没有对外公布，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咱们总裁这么优秀，还有一些不识抬举的黑子在总裁的官方账号下面黑人。不过，总裁这身份一旦宣扬出去，肯定能吸引来一大批粉丝，到时候绝对不比夏日晴空夏总的粉丝少。”

——

何清听格子衫吹了好半天段宴，才晕晕乎乎坐回自己的位置。

盛宴科技的创始人兼执行总裁，他人生中的第二大偶像，竟然跟昨天被他占便宜叫爸爸还帮他敷腿的，是同一个人！

这是怎样神一般的巧合！

何清突然想起来，当时段宴提到可以把他安排进盛宴实习的时候，他表现地非常激动，狂吹彩虹屁。肯定是那时候太热情了，把段宴吓到了，所以段宴才会隐瞒身份。

啊啊啊，好气啊，当时只顾着调戏羞涩的段宴，没有刨根问底，就这么被骗了！

而且他还在家里吹了那么多盛宴的彩虹屁，除了寻觅，他吹的最多的就是盛宴了。现在想起来好羞耻啊，他夸盛宴总裁的时候，段宴就在旁边听着，啊啊啊，太尴尬了！

不行，他不能一个人尴尬，他需要拉一个人陪他。

何清给“总裁”发微信。

【木头：你不是工作特别忙正在外地出差吗？怎么突然有时间去度假了？】

哼哼哼，他看段宴怎么回。

【总裁：对不起。】

何清看到这条信息一愣，这么果断的吗，直接认错道歉，都不带挣扎一下的？

——

是的，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脑子里设想了一遍做出不同选择导致的不同下场之后，段宴果断决定认怂，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木头：你是段宴，也是盛宴科技的总裁？】

【总裁：是。】

【木头：你办公室在哪儿？】

段宴手一抖，刚打好的一大段解释的话不小心全删了，何清问他办公室在哪儿是什么意思？他想过来？他过来做什么？不会是要打人吧。

【总裁：有什么事，要不咱们回家再说？】

公司这么多人呢，在办公室里动起手来，有点不太体面。

【木头：快说！[菜刀][菜刀]】

【总裁：我的办公室在28层，上楼往左走，左边尽头那一间。】

段宴发完信息，飞快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桌上的纸质文件迅速收拾了一遍，然后走到衣帽架前拿起外套穿上，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有朝西朝南两个大大的落地窗，段宴借着落地窗照出的影子整了整衣服。

明明跟何清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不管多么放荡不羁甚至坦诚相对的样子也都见过了，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段宴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自己去开门，随即反应过来又顿住脚步，退回了办公桌的位置。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些：“请进。”

何清推开门，视线首先定格在段宴脸上：“段总？”

段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态度自然地伸手示意旁边的沙发：“坐。”

何清仍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仔细打量段宴，那目光太过灼人，直把段宴看得越来越不自在。

“不想坐沙发，要不换个地方？”段宴提议。

“好啊。”何清把双肩包往沙发上一扔，自己朝办公桌走去。

段宴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打人就是胜利！

“你要用电脑吗？想看什么？”

何清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段宴的办公椅：“我要看《寻觅》后面的未播剧情！”

同居室友突然变成了你最喜欢的动画公司的老板，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当然是利用特权提前看更新啊！

段宴站在何清身后的位置，握住鼠标打开一个名为“样片”的文件夹。两人挨得有点近，加上段宴的姿势，从远处看就好像他环抱着何清似的。

“《清茶》篇已经制作完成审查完毕，下周开始播出。《凤凰》篇也做完了，但还差一些宣传物料没敲定。你想先看哪个？”

“我要看茶哥儿！”何清道。

办公桌上放着两台电脑，段宴拖过对面的椅子坐在台式机面前处理工作，何清戴上耳机坐在笔记本面前看动画样片。

两人互不影响，画面看起来和谐而温馨。

何清盯着电脑屏幕看得如痴如醉。全部是未播出的独家内容啊！还完全没有限制想看多少集就看多少集！实在太幸福了！他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段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