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古堡怪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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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

虽然他是警察，但在中国，哪怕是刑警，除非出任务，其他工作时间，也是不佩枪的。即使在国内时，被同事刻意强调了m国人人有枪这个问题，但随便就有人掏出把枪来指着他，焦旸还是感觉有些突兀，很不适应。

焦旸下意识的一闪身，半缩到门框后头，躲开黑洞洞的枪口，“请问，您是陆先生吗？这回我不是送快递，而是来修水管的。您不是叫了维修服务吗？”

“原来你这个蠢材就是雨果？果然跟名字一样愚蠢！”

陆沅离收起手.枪，“怎么不早说，进来吧。”

什么就蠢材？！虽然被人这样说很生气，不过焦旸想到自己三番两次找错了地方，确实打扰对方，就还好吧……

“咦，陆先生，怎么是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焦旸刚才被门框的阴影遮挡住了视线，他这才发觉，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似乎就是傍晚救了孩子的那个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他似乎不愿提起，焦旸有些不解，但是现在，好像应该先忙自己的工作，再闲聊比较好？

一进去，焦旸望着一楼客厅……不是，大厅里那巨大的五彩琉璃玫瑰窗，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巴黎圣母院或者米兰大教堂，令人窒息的宗教压迫感扑面而来。

焦旸跟着他来到厨房，地面上已经有一寸多高的积水了。

维修说明上写的是水管爆裂。可在一小时内，这位陆先生没有做出任何补救措施……就是也不接个盆啊什么的。

焦旸想起乔安娜说，这栋房子是上百年的文物，就是不考虑年代，带尖顶的六层小楼也价值不菲，有钱任性啊！

焦旸拿出工具，关闭了楼内的水管总阀门，然后拆下坏掉的一段管子，换上临时替换的塑料管……

“等一下，停！”

陆沅离道：“你是脑髓里有什么贵恙，或者丧失视觉神经导致的认知障碍吗？你看看你换的那坨屎一样的是什么东西？跟这里搭配吗？实在太丑了！”

“呃……”

脑髓里有什么贵恙=脑壳坏掉了，丧失视觉导致的认知障碍=瞎……手里拿着胶皮水管，一直低着头专心维修阀门的焦旸简直眼前一黑。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脾气再好也忍不住。

焦旸嚯得站起身来，道：“陆先生，替换的耗材是要由您自行购买的，我们这个只是临时替代产品。当然，因为需要另外收费，如果您不满意的话，也可以不使用。”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这时候开车出去买水管？”

陆沅离道：“就算你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么宝贵，也该知道，现在90%以上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了！”

“所以陆先生，您的意思是……”

焦旸不卑不亢道：“这水管还要使用吗？或者说，您是要继续维修，还是保持原样？”

“用吧。”

陆沅离想了一下，道：“明天你再去市场，视频拍给我看，帮我买符合整体装修风格的换上。”

凭什么啊？焦旸一怔，怎么会有这么自大又龟毛，把别人的帮助跟善意，都当做理所应当的人？！

“你看什么看？”陆沅离道：“又不是不付你钱！奥，对了……”

陆沅离随手掏出一张百元美金的钞票，扔给焦旸，“网站首页上说，你们时薪四十，替换的水管十美金。现在还不到一小时，一百块拿去，剩下的做小费，不用找了！”

焦旸望着飘落到地下的百元大钞，只觉得无语。一百块而已，又不是什么百万大钞，至于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吗？！

陆沅离看到焦旸愣在那里，没有去捡钱，摘下墨镜看了看他，道：“年轻人，看来你现在还没有被这个社会所打磨光滑。然而，你很快就会知道，尊严，是不能当饭吃的。”

册那，这是什么上世纪弯弯苦情剧台词？！焦旸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不由怔了一下，这位仁兄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打扮的也挺时髦，怎么一开口就跟出土文物似的？而且还年轻人，您老今年贵庚？！

为了掩饰尴尬，焦旸咬着嘴唇，弯腰把地上那张百元大钞捡了起来，然后拿出一张五十块的美金，递给陆沅离，“我不要你的小费。不过，你可以给我看一眼，你的手.枪吗？！”

这里有句谚语，手.枪就是男人的生.殖.器。看我的枪？有趣。陆沅离道：“小伙子，你是刚到m国来吗？你确定，是要看我的枪？”

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但是“枪”这个东西，确实是有点那种意味，以前他跟同事也互相打趣过……想到他这话里，可能的那个意思，焦旸的脸瞬间发红。不过，对一个军事发烧友来说，能看到那支枪真是太有吸引力了，哪怕只是仿品！这一点点的讽刺挖苦，不算什么！

焦旸不自觉的低下头，微红着脸说：“确、确定……”

作为一个研究方向是心理学的大学老师，陆沅离瞬间把握到了他的意图。不过，这年头还会脸红的男孩子，实在是太稀有了。尤其是在m国，简直比中国内地的大熊猫还要稀有。陆沅离好整以暇道：“那么，明天你会去，给我选购合适的水管了？”

“这个……”

焦旸有点犹豫，明天他还得去送快递。焦旸迅速盘算了一下时间的分配，点头道：“如果，您还肯给我摸一下那把枪的话……”

二十出头，六英尺一英寸，一百五十磅，亚裔人群里的浅色头发与瞳孔，身材高瘦，嗓音悦耳，着装整洁，反应敏捷，认真负责。而且，似乎在东方人的审美里，长得还不错。出于职业习惯，陆沅离迅速的为对面站着的男孩做了一个人物速写。

陆沅离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小伙子，你认真的吗？你还要亲手摸我的枪？！”

枪这种极度敏感的东西，确实只会在最熟悉的人之间交流。他这个要求，是太突兀了。但是，是那把枪哎！焦旸这一会就有点顾不得许多，硬着头皮道：“是……是的！”

其实陆沅离看到他下意识点头的动作，就知道他真的很想看那把枪。即使自己不答应他新的要求，他也会同意。不过，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摸一下也不会少块肉，是吧？

“五百多万的枪，看一眼，收五十美金的话，也还算公道，是不是？”

陆沅离做思索状道：“好吧，成交！”

“什么，五百万……你说的是美金吗？！”

焦旸下意识的张大了嘴，迅速做了一个换算，这把是真货？！

陆沅离惬意的接过这张皱巴巴的钱，在那有着琥铂色眼睛的男孩子简直要流口水的目光里，把扣在腰带夹上的枪慢吞吞的解了下来。

“哗啦……”

太美了……焦旸看着他潇洒的一挥手，把弹夹卸了下来，子.弹仿佛一串月光、一缕烟雾一样，逐一流淌在他的手心里，简直目瞪口呆。甚至就连子.弹，都是烟灰色的原版材质！

全世界仅有两支的m1911太空手.枪，售价高达三千五百万人民币。因为此枪用料最为特殊、稀缺。制造材料是来自外太空的陨铁，坚硬无比，硬度远超钻石。枪身整体90%以上都是陨铁材质，烟灰色的枪身上布满了绚丽的、无法复制的金属结晶花纹，看上去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焦旸下意识的伸手，陆沅离右手收起子.弹，左手食指哗得一转，枪身幻出一片银灰色的烟雾，一本正经道：“你不会抢了他就跑吧？”

“当然不会了！”

焦旸走到门口，把门从里面挂上了链条，“您看，这下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陆沅离把m1911递给他，“你要的。”

他笑起来，如同照在玫瑰花窗上的第一缕晨曦……焦旸怔了一下，颤抖着手把太空手.枪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竟然能看到这把枪，还能摸到它！他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

这轻轻触碰的样子，好像抚摸着情人的脸蛋般爱怜而珍惜。陆沅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知道我要是答应把这支枪送给他，他又会答应我什么？！

然后，焦旸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手.枪，陆沅离则颇有兴味地继续打量，他看着手.枪的样子……

时间久到焦旸自己都觉得了，他不好意思的将手.枪还给陆沅离，“谢谢你陆先生，明天我一定会抽时间去换水管的！”

焦旸走出别墅，在门口开车钥匙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弯着腰打量那沉重的黑色木门。华丽的金色尖形拱门与肋状拱顶，这已经是他一天当中，第三次来到这里了。白天看还好，夜色当中，就更显诡秘。

叫人禁不住怀疑，他刚才看到的一切，比如面色清白没有血色、年轻俊美的男主人，随随便便就掏出来的价值五百万美金的手.枪，都是幻觉。

第二天，焦旸继续骑着他的小摩托送快递。寄宿家庭待他很好，环境温馨舒适，还找到了合适的工作，焦旸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焦旸才把车停在个小广场边上，就听一阵“噼啪”的响声，在人群中炸开，格外清脆。

一直生长在中国的焦旸初时以为是鞭炮。焦旸下意识回头去看，只觉得脑中发虚。眼前的画面，仿佛一个第一人称视角的射击杀.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