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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子往里头滚了几圈,到床边沿才停下,这一滚动静不小,皇后娘娘错开呼吸,扭头看向床里头,见儿子肉嘟嘟的脸蛋直朝下,屁股撅得高高的。

她皱眉道:“琅儿脸朝下了,快抱他起来。”

万一枕头堵住呼吸,可就不好了。

何况琅儿也不小了,夫妻俩之间的事,还是得避讳小孩子一点。

皇帝陛下听了这话,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磨磨蹭蹭才从姜千澄身上离开,他直起腰,一只手提起儿子。

殿外,荣福正坐在石阶上,剥花生给碧荷吃,二人有说有笑,忽然听到里头皇帝一声叫唤,吓得荣福花生洒了一地。

他忙不迭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下,得到里头人首肯了,才慢慢推门进去。

只见春光落在帐子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芙蓉帐下,逶迤堆着一堆衣物。

荣福腰低得弯弯的,不敢去看床上二人,只站在床边,问:“陛下喊奴才进来,有什么吩咐?”

话音一落,一个婴儿厚实的屁股,就落到了荣福手上。

沈放迫不及待地将儿子扔给荣福,摆手让他出去,再次投入到水深火热的局势之中。

荣福抱住熟睡的小团子,躬身往后退去,转身不经意地一瞥,但见一片晶莹的白在眼前晃动,衣衫半解,肌肤赛雪,端是活.色生香的场面。荣福大惊失色,一刻也不敢再待在这里,脚下生风,出了大殿。

“啪嗒”,不忘给二人把门关上。

姜千澄卧在榻上,脖颈被吻得发麻,头倒向另一边肩膀,原先高高绾起的鬓发也散乱开来。

皇帝陛下穿着玄袍,玉革带,玉冠束发,一派疏朗高雅。

四目相对,姜千澄贴着他唇角,柔声道:“你腰带硌着我了,有点疼,快起来。”

沈放愣了会,忽然失笑,因贴得严丝合缝,他一笑,姜千澄也能感受到他身子震动,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颈窝,她有点弄不清楚状况,恼怒问:“笑什么啊?”

小娇妻就连生气起来,声音也软得要命。

他道:“硌着你的不是腰带。”

听完这话,姜千澄眼睛里依旧迷茫。

沈放握住她的手,从玉革带拿下,往下挪了一点点。

姜千澄懂了,一下懂了。

她甩开他的手,脸色红得能滴出血,侧过身,将脸埋在枕头上。身后人轻轻拍她肩,让她起来,姜千澄就是不起。

她往上动了动,因这一动作,肩上衣裳滑落,露出纤薄雪白的脊背,晃得人离不开眼睛。

姜千澄被搂住腰肢,艰难地撑起身子,望一眼窗外浓郁的阳光,对沈放道:“这是白天,不能干那事,难道陛下折子都处理完了,白天没事了吗?”

大白天他就往她这里钻,还把门关上,与她躲在里头几个时辰不出来,谁不知他俩在偷偷摸摸干什么?

等会又要叫水,闹出的动静那么大,肯定瞒不住。

姜千澄之前和沈放胡来过一次,那次一整个下午都没出坤宁宫,果然第二日朝堂上,便有言官拿她说事了。

姜千澄转头,乌发散肩,眼尾挑出一丝妩媚的情态,道:“今日是太皇太后寿宴,晚上还得去参加宫宴,别这样了。”

皇帝陛下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搭在玉革带上,轻轻的一声,革带便松开了。他将玉带随手扔到地上,倾身而来,将她的裙摆往上捞了捞,道:“太皇太后的愿望,不就是希望皇后娘娘多生几个,早日为我开枝散叶吗?”

姜千澄被赌得没话,正想着如何反驳,那人已吻住了她的后颈。

酥.麻的感觉一点点侵袭而来,姜千澄仰起头,十指攥紧了被子,床单起了一丝皱痕。

远处,博物架上,摆放着一只古雅精美的团扇,上面用彩线绣出山水图案——

清风拂来,绿水如掌化开柔波,小溪潺潺流淌;蓬蓬春山摇晃,枝头樱桃微颤,红艳欲滴,诱人采撷。

池中鸳鸯交颈,莺歌婉转,春色无二。

**

皇后娘娘一开始就觉得要坏事,果不其然,折腾到傍晚,二人才想起来晚上还有寿宴,匆匆忙忙起来沐浴换衣。

姜千澄将束腰的裙带系好,瞥一眼象牙铜子,镜里的女子肤白无暇,脖颈上却星星点点,落满了暧.昧的痕迹。

外头传来小宦官第催促声,“陛下,娘娘,太皇太后派人来催了,您二人好了吗?赶紧去吧,宾客们都到齐了。”

皇帝陛下白玉冠,绯红袍,穿戴整齐,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婢女们手忙脚乱地伺候娘娘梳妆。

姜千澄一遍一遍地拿粉擦拭脖颈,想要掩盖上面的红痕。

好半天,二人才一同出坤宁宫。

到达大殿时,众人行礼,恭迎帝后坐到上首,却发觉皇后娘娘的气色不太对劲,说差绝对不差,那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身上轻纱笼罩,散发出慵懒的气息,仿佛下凡的仙子,当她娇滴滴依偎在帝王身侧时,又像雨露滋润过的海棠花,脆弱得下一瞬就要折断。

太监抱来小殿下,将琅儿放在皇后娘娘腿上。

小团子睁大眼睛,头一回遇上这么大的场面,竟然一点没闹,不怕生地环顾大殿,粉雕玉琢的样子,引得百官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窃窃私语,夸小团子长相肖其父母,讨人喜欢。

丝竹声动,歌舞声起。

小团子目不转睛盯着下方的舞伎,乐呵地拍手,咿咿呀呀,左右摇动,小腿一踢一踢。

琅儿自娱自乐,头顶的爹娘却在低声耳语。

姜千澄全身酸软,提不起力气,半个身子软绵绵靠在皇帝身上,道:“我腰现在还疼呢,让你轻点你不轻。”

“那我帮你敲敲?”

沈放手握成拳头,放在她腰肢后,轻轻的力道敲她脊梁。

他见姜千澄有气无力的样子,道,“那等会宴席到一半,你便先回去吧,祖母不会怪你的。”

姜千澄摇头,她是皇后,哪里能提前离开?可坐了小半个时辰,到后头真的坐不下去了,姜千澄无奈,只能借身子不适,不胜酒力的理由起身,把腿上小团子塞到皇帝手里,独自带着宫人从后殿离开。

晚风清凉,吹散身上的热气,舒爽无比。

姜千澄走在宫道上,提灯的宫女落后几丈之远。昏黄的宫灯洒出温柔的光晕,照亮曲径。宫宴上的丝竹声隐隐约约传来,漂浮在空中。

姜千澄长松一口气,走累了停下来歇一会,身后人也相应停下。

她站在拐角风口处,却见幽静的树林里,走过来一道身影,等那人步入光下,容貌露出来,微微一愣。

“参见皇后娘娘。”男子朝着姜千澄作揖。

明月给他镀上一层清辉,谢昭垂下眸,目光温柔,听到头顶女子轻轻的一声“谢大人快免礼”,他直起腰,看向姜千澄。

花丛之后,光影绰绰,少女立在那里,眉眼间堆满浅浅的笑意,连月色落在她身上都显得更加柔和。

一个人状态如何,往往写在脸上,若心中郁结,面上也会相应地表现出憔悴,姜千澄虽已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年纪轻轻,依旧二八少女模样,甚至比起从前更娇媚。

一看,便知过得极其好。

简单的一个问候后,谁也没再开口说话,气氛变得尴尬。

谢昭看一眼远处的宝殿,打破沉默,道:“娘娘,微臣来迟,已有耽搁,先走一步。”

姜千澄“嗯”了一声,错身让出一条道,当他经过身边时,一股熟悉的冷冽味道飘来,姜千澄搭在花枝上的手,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花枝有着尖利的刺,扎破她的手心,殷红的血珠一下涌出来,她赶紧松开花枝,将血珠擦去。

谢昭锦袍博带,背如青竹,就要擦肩而过,却忽然停了下来。

姜千澄转头,对上他那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

他道:“娘娘在宫里多多保重自己。”

也是此刻,掌心的疼痛才缓缓袭来,针刺一般的疼痛。

姜千澄回以淡淡一笑:“表哥去岭南一带,也要注意身子,那边湿气太重。”

前些日子,岭南几个边陲小国向大周投诚,上交全部国土,那些地方亟待有人去管理,朝中缺人,谢昭便自请外放。

岭南瘴气重,偏僻蛮荒,如今二人一别,还不知下一次何时才能见面。

姜千澄想起前世,表哥一直陪在身边帮她,心头一热,眼眶发酸,道:“表哥此次外放,路途艰辛,一定要保重身子,我和外祖母还有谢家的姊妹们,都盼望表哥好好的,平安归来。”

话语里满是关切,谢昭如何听不出来?

“娘娘心善,微臣记住了。”

他牵了牵嘴角,目光落在姜千澄发顶的一朵芙蓉花珠簪上,玉色的花瓣在夜里发出幽静的柔光,衬得她眉眼如玉,肤白细润。

到底是皇宫里御赐的宝贝,比他亲手雕刻的那一根芙蓉花簪精细许多,也漂亮许多。

谢昭道:“娘娘还是戴芙蓉花好看。”

姜千澄摸了摸头顶的簪子,嘴角扬起微笑:“真的吗?这是陛下送我的,”

谢昭看她眸光流转,也微笑点点头。

他道:“很好看。”

娘娘笑。

他又道:“那微臣走了。”

娘娘道:“好。”

这次,谢昭再也没停留,带着身边的随从,往树林里走去,消失在黑暗中。

风吹得花丛摇晃,姜千澄看着谢昭的背影离开,她也转身,嘴唇忍不住地上翘,往另一边方向走去。

**

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吹了会风,回来见坤宁宫灯火亮堂,宫人禀报皇帝和小殿下早早就离开了宴席,正在寝殿等她呢。

姜千澄脱下披肩,悄声走进殿内,果真见一大一小两个人躺在床榻上。

沈放衣袍都没脱,脑袋枕在手上,大咧咧躺着,绯红色的衣摆下,一双修长的腿伸得笔直,让儿子在他腿上学爬。

小团子摇头晃脑,四个爪子用力,一下就爬完,然后伸出一个爪子,迈上了亲爹的肚子,另外两条腿用劲,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爬不上去。

沈放笑着说了句“小傻子”,提起团子后两条腿,放在自己胸膛之上。

待沈放松开手后,小团子小脸紧绷,肉肉的四肢撑在沈放的胸膛上,颤巍巍地,一动也不敢动。沈放盯他,团子也盯沈放,一时无言,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小绿豆轻轻地呼吸,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嘴里发出一声“啊啊”,四肢散架,软趴趴地倒在了沈放身上。

沈放笑着捏了捏团子粉嫩的鼻子,抬起头,见姜千澄进来,脸上笑容消下去一半,语调淡淡问:“皇后娘娘回来了?”

他一张口,姜千澄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脱下绣鞋,上榻窝在他身边,道:“回来了。”

小团子玩累了,眼睛眯起,准备打盹,姜千澄将儿子从沈放身上拿下来,放到二人中间的细缝,然后看向身侧的男人,问:“怎么了?”

刚刚宴席上还好好的呢,一会不见,就给她摆脸色了?

姜千澄思索了一下这段时间里发生何事,思路顿时清晰,握住沈放一只手,问:“是因为谢表哥?”

沈放不理她,抱着小团子往里头睡。

这幅样子落在姜千澄眼中,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她手攀上沈放肩膀,道:“我和表哥就见了个面,没说别的什么,也没做逾矩的事。”

这点自然不假,皇后娘娘身边那么多人跟着,若真有事,肯定会有人跑来告诉皇帝。

沈放在意的不是这个,是他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来——

那时,姜千澄曾经在谢昭的帮助下,怀孕逃出宫,之后又有她拦着琅儿不许与沈放亲近,只许与谢昭亲近。

此事成了疙瘩,深深地埋在沈放心里。

再一想到他死后,新寡的皇后娘娘,正值盛年,风华逼人,日日垂帘听政,面对朝中各种未婚英年才俊,身侧还有她的青梅竹马好表哥陪着,沈放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

姜千澄又哪里知道沈放在想何事?

她抱住沈放,碎发洒到他眉目上,道:“皇帝陛下,别生气了嘛,我就和表哥说了几句话,以后他不在京城了,我和表哥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的。”

说完,香气扑来,姜千澄在他脸颊上落下唇印,一个哄不好,就两个,果然亲了几口后,皇帝陛下面色有所松动。

他挑眉,古怪地看她一眼:“我没怪你这个。”

皇后娘娘更不解了:“那怪我什么?”

“我想问,”沈放顿了一顿,“前世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和谢昭......”

姜千澄一怔,总算明白她的陛下在为什么事情困扰了,她将小团子拎到一边,自己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环紧他的腰,道:“我心里只有陛下,除了你,再装不下别人,即便前世你不在了,我也从没有找过其他男子。谢表哥,只是琅儿的老师,我和他之间除了表哥表妹的关系,再无其他。”

沈放“嗯”了一声,手搭上姜千澄柔顺了乌发,抚摸了一下,这个动作,便是表明相信姜千澄的话了。

其实不管她说什么,沈放都会相信,他只想听她亲口告诉他罢了。

心里那块悬浮不定的石头终于落下,沈放将小娇妻向上捞了捞,鼻尖亲昵地相蹭,唇瓣覆上唇瓣。

姜千澄道:“你走后,我一直都在想你,很想你。”

这话果然让沈放格外的高兴,他长眉挑了下:“真的?”

正要回话,小团子咕噜噜嘴里发出怪声,夫妻俩寻声看去,小团子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刚才的怪声,恐怕是他做了什么怪梦。

沈放目光温和,看着小团子,问姜千澄:“我们的琅儿长大后,是一位明君吗?”

男人话语里藏着一丝期盼,姜千澄听了后,眼睫陡颤。

是不是明君?

姜千澄不知道,在沈放死后的第五年,琅儿十一岁的时候,她就染上重病,早早病逝了,根本没能看到他们的儿子长大成人。

姜千澄笑道:“琅儿聪慧,心肠宽厚,以德治国,把你留给他的国家治理得极好,万国来朝,是大周的盛世。”

男人很满意这个回答,搂紧了娇妻,问:“那你呢?有没有健健康康,长命多寿?”

姜千澄目光澄澈:“有,我一直活到了我们重孙女出生,她可漂亮了,和琅儿一样的漂亮,还跑到我身边,问我重祖父长得什么样,闹着要我讲你打仗的故事呢。”

她说着,眼眶有点湿润,垂下头,让男人衣服上的衣料吸去眼角的泪珠,轻声道:“你放心,我们这辈子都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沈放心满意足,对前世这个结局尚算满意,伸了个懒腰,一把揽过娇妻,与她紧紧地搂在一起,深深地亲吻。

姜千澄把小团子拉过来,放在二人中间,三人共枕而眠。

天上皓月皎洁,清风徐徐,普照人间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最初的设置,是想让谢表哥重生的,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删除了,觉得没有必要让表哥再经历两世痛苦的叠加,也不希望因为表哥,小两口再生出什么误会波折。

希望小两口这辈子一生喜乐,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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