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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歌惊奇地发现,谢璟深在与女尸这么周旋下来后死气不仅没加重,还淡了些许?

这是为何?

谢璟深愣了一小会儿,在白行歌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头稍微往后挪了些许,拉开与他的距离后才沉声问:“你指哪方面的事?”

白行歌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你直接同我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谢璟深沉默地看着白行歌这一副仿佛在逼问什么奇怪问题的态度与表情,然后用着一贯冷淡的语气把自己方才和女尸交手的事情告知。

不知怎么一回事,女尸他在被白行歌推出去后突然一改先前不紧不缓的反应,像是恨不得能够马上取缔他性命那般,操控着柔弱的身子,对他下最狠的手。与她先前所表现出的僵硬和迟钝不同,女尸在与他过招时,虽是毫无章法,速度却出奇之快,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对付。

尤其是在白行歌忽然莫名其妙走到女尸面前之后,谢璟深迫不得已,只得动手将这位看起来比女尸还要娇弱的小仙人从她手里带出,手背上的伤就是为此留下的。

白行歌听完谢璟深简略的概述,心情有些纳闷地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细节。

难不成,让谢璟深给他搭把手是减缓他死气的关键?

白行歌下意识在心里拒绝,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更常将谢璟深带在身边了?这完全违背了他想要解决此事的目的!

在捉摸不透谢璟深面上死气稍微得到缓解的原因的情况下,白行歌选择将此事搁在一旁。蓝衣女尸在身上的煞气消失后也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白行歌没在阿竹携带的包袱里找到能够镇压的符咒,便取出纸笔和混好的朱砂液,轻轻松松便将几道镇压用的符咒画好,贴在女尸的身上。

刚与红绣帮忙谢璟深确认好飞月楼小队成员情况的宋彦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旁的红绣,低声道:“我听说画符步骤繁杂,得祭天祭地,然后再给用品做些净化啥的……难道因为是大国师,所以处事风格都和人家不同吗?”

红绣瞥了他一眼表示:“有效果就行,其余的不在我们操心范围。”

幸运的是,那些昏倒在地的人除了暂时失去意识之外,并没有任何性命之忧。他们在约莫一个时辰后纷纷清醒过来,若非从宋彦与红绣口中得到了确认,他们都要恍惚觉得方才见到的一幕只是在做梦了罢。

将村民们的尸体都放置在客栈里,并用麻绳将他们身体捆好后,几人才挤在马车里稍作歇息,等天亮了才出发。宋彦从放置日用品的车厢里取出了一只信鸽,将李家村的消息送回飞月楼,让楼里安排点人手过来处理与看守。

白行歌正在车里安抚阿竹受了伤的幼小心灵:“我方才慌忙中的举动,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阿竹抱着受惊的男孩,一脸委屈:“他什么都不懂,还不如阿竹来得有用呢。”

白行歌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阿竹在他身后将他护住谢璟深的举动给看在眼里,清醒后就一直不怎么高兴。

他又翻开了心里记着谢璟深的账的小本本,悠悠道:“那不一样,谢公子他的实力你我有目共睹,在方才紧急的情况下,唯有将他保下,才能依仗他保全所有人的安危。我与他之间的过节你也并非不清楚,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何理让我愿意出手相助,是吧?”

阿竹没回话,反倒是车外伸来一只手将帘子掀开。

谢璟深那张阎王一样严肃又冷漠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看了他一眼后说:“是,很合理。”

“……”白行歌没想到会被谢璟深本人给听个正着,但他却半点不慌,还理直气壮地附和:“英雄所见略同。”

然后谢璟深语气平和地问了句:“你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白行歌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手和腿,心里的小火苗瞬间又小小燃起,嘴边习惯性伪装出来的笑容也不要了:“谢璟深,你信不信你今日若敢动我分毫,就别想见到明日的太阳?”

结果谢璟深却笑了,嘴边轻扯起一抹浅显的弧度,连带着他冷硬的表情都看似柔和了几分:“信。”

白行歌从他短短一个字里,接收到了来自于他的戏谑。

见他上了车,白行歌便不再搭理他,而是转身对着阿竹怀里抱着的男孩询问:“你也是村子里的孩子?”

表情纯真的男孩微微点了点头,白行歌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们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有些害怕地往他边上的谢璟深看了一眼,脖子缩了缩,想开口却又有些瑟缩。

白行歌又侧头朝谢璟深说:“你看,连孩子都不喜欢你。”

谢璟深眸光落在前方的某个角落,在许久的静默后才淡淡回了句:“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

也是,否则他也不会一见面就把脾气挺好的他给惹急了。

白行歌如是想道。

阿竹在白行歌的示意下又拿出了他平日里爱吃的零嘴,给男孩将他哄得平静了些许后,才终于从他嘴里探出些许消息。

男孩的名字叫小卫,说家里人平时都这么叫他,是客栈老板的独子。他说从约莫一两个月前,村里的人开始变得非常奇怪,这种怪异来自他们平日里的行为与作风,还有与人交往时候所露出的表情。而因为他比较贪玩,和村里其他人家里的孩子关系挺不错,时常会借着他们方便溜进他们家里,与他们闹。

那阵子他在自家爹的房里,老旧的柜子中,发现里面供着一尊小泥人。泥人的外表看着像是婴孩,又像是个身形矮小的小人。小人的前面是微笑慈祥盘坐着的表情,背面却是骇人的青面獠牙凶相,手里还举着一把三叉戟。他因一时好奇拿起来看却被吓着了,正巧这一幕被他爹发现,他当时还被狠狠责罚了一顿,并被告知不许再触碰,也不得冒犯。

而在他到朋友家里玩闹的几次中,意外发现他们的父母也供奉着一模一样的泥人。经他们几位孩子讨论后,才发现家里的长辈都像是着了魔似的供奉着奇怪的小泥人,他们曾经想过偷偷销毁,可是在被家人发现后反而受到了严惩,他们就暂时不敢再做什么。

岂料今晚村里所有人却集体在家里祭祀,他先是在路过其他人家的时候透过窗户发现他们正强迫自己家中的小孩参与,他急急忙忙回家,却发现父亲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逮住他就要给他套上一串古怪的奶白色链子。他觉得害怕,就利用客栈的空间与他父亲绕转,最后躲在了柜台处的柜子里。

就在他差点被掌柜给抓住的时候,正好到达了定好的祭祀时辰。于是他就在柜子中,透过柜子的门缝看见他父亲做出了跪地的姿势,向空呢喃了一段文字,伸手趴地叩拜了七次后,就断气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但小卫还是不敢从柜子里出来。白行歌还从他叙述中了解到,在掌柜死后没多久,他曾经在暗中隐约见到有一道奇怪的人影,进来客栈在他父亲身边转了一圈后消失。再然后,就是从外面闯入客栈的飞月楼之人了。

谢璟深在和白行歌一起听完小卫的描述后,让人在村里的房子搜了一圈。他们并没有真的见到小卫说的小泥人,但是在每户人家供奉的地方,包括小卫曾提过的,父亲的橱柜里,见到了一小堆散开来的泥沙。

而那一坨泥沙面前,还摆着小香炉和水杯,香炉里还有些许未清除的红色香根。

至于小卫说的那串本该戴在掌柜脖子上,乃至于村里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奶白色链子都消失了。是谢璟深让宋彦在掌柜身上搜查一番后,才从他怀里发现了另一串链子。按大小来看,应该是为小卫而准备的。只是他后来成功躲过一劫,而这链子也被掌柜一直收着没交出去。

白行歌从宋彦手里接过了项链,发现那一串不规则的小珠子,似乎是由人骨所制。

“人,人骨?!”阿竹听得惊呆了。

谢璟深沉着脸没说话,倒是跟在他们身边的红绣询问:“若这些都是人骨,那村民们是从何处得来的?而且泥人又是谁传给他们的?”难道,在把泥人给了他们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先把链子交上去了?

白行歌摩挲着躺在掌心里的项链:“感觉像是刚制好不久,这村子附近,可有墓园之类的地方?”

小卫说村子前方有个小山坡,平日村里若谁家死了人,都会抬到那儿埋葬。

小山坡离村子不远,红绣领着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村里先人们的坟土,都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而且看起来很新,应该是这一个月内的事。”

所有人听完都沉默了。

得是多么丧失理智,才会去取祖先的骨头来制成链子?

了解并稍微确认了这些事情后,白行歌又回到了车厢,开始思索与整理脑内所得到的讯息。

所以按情况来看,是李家村的人信了邪神,才会有这等反常之举?那这和死去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倒是小卫方才说的慈悲相与愤怒相的转换,和女尸身上的表现有些相似……

操纵了女尸的煞气,来自村里人供奉的邪神?可是死去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她?

白行歌想着又想到了那个戴了面具的男人,气得心里痒痒的。

等谢璟深在外面把人安排妥当又回到车里,白行歌已经靠在车厢边缘睡着了,阿竹亦是如此。而在他掀开车帘的当儿,见到的正好是坐在阿竹怀里的孩子,微微朝白行歌伸手的画面。

小卫见到他进来,表情特别淡定地收回了手,然后又朝阿竹怀里缩了缩,像是害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谢璟深眼神不明地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上车,在白行歌身边坐下,并打消了在车里闭目养神的念头。

小卫轻轻晃着一双小腿儿,朝他问道:“哥哥不休息吗?”

谢璟深反问:“你不睡吗?”

小卫笑了笑:“不困。”

“我也不困。”

车里顿时安静得诡异。

过了半响,小卫才又开口:“我觉得白哥哥长得真好看,但你是不是不高兴我碰他?”

谢璟深抬眸看了他一眼:“是。”

小卫又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谢璟深冷淡的双眸里滑过了一丝荒谬,沉默了半天才说:“找个时间把眼睛换了吧。”

结果小卫咯咯咯地笑出了声:“那为什么不让我碰?”

这一次谢璟深的沉默持续了更长的时间,在小卫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自己时,才听见他漠然的回答:“你这一碰,我怕他得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车里再一次恢复了寂静,小卫止住了晃腿的动作甚至还朝他单纯地笑了笑:“我以为哥哥很可怕,但现在看来你也挺幽默的!”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飞月楼的动作很快,信鸽半夜刚发出,快马赶来的一群人在天亮没多久后就到了。谢璟深把村里的事务移交给他们,并将宋彦留在那里负责后,便让车子继续赶路了。

到南桥镇的路途有些漫长,但经过白行歌处理的女尸没有再发生任何事,于是他们非常顺利地将尸体送回到了她本该居住的地方。

那是镇子里的一户大人家,宅院占地特别大。

红绣率先去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瘦弱女人,眼袋颜色有点深,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见到他们一群人出现在宅子前,她愣了一下,才阴沉沉地问:“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红绣便道:“我们是飞月楼的人,前阵子接下了你们家的委托,将家中一位女眷的尸体运送回来。”

没想到门后的女人在听见她这句话后蓦地睁大了眼睛,态度不怎么好地摇头:“没有,你们弄错了,家里没有什么需要运送回来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璟深:年纪小小,眼睛就废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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