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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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歌:“?”
谢璟深说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面前的人会用如此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略微带着调戏意味的话语,白行歌的思绪有片刻的空白,像是尝试将他那句话又放在脑中理解一遍。
他下意识要开口反驳,但是在对上谢璟深那双认真严肃的视线时,他忽然感到有些凌乱。
谢璟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问出的这句话?
而顶着淡定表情的谢璟深实际上内心也有一丝慌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萌生出想要戏弄白行歌的想法,看到他眼睛里的目光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愕然,仿佛被人给欺负了似的,心里甚至还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也许是因为,白行歌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潜意识里对此还是有些介意的吧。
白行歌的反应很快,他动了动唇后冷哼一声,不怎么高兴地回道:“看来谢公子并非真心想帮这个忙,那就不必了,我自己再想办法就好。”
谢璟深便赶在他真的气得走人之前先一步说:“逗你的,等着。”
给白行歌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谢璟深就独自一人去敲响了安王府的门。似乎如同他说的那般,他与安王有些许交情在,守门的人对他很是熟悉,很快就将他请了进去。
白行歌趁机询问慕容离他们在府内时遇到的情况:“既然并非蛊毒所害,慕容公子可曾在府内察觉到其他异常?”
慕容离思索了片刻,才道:“这一次将我们请来的其实是安王的侧妃,她与安王妃有些不对付,大户人家里的那点闹事,白公子应该也猜得出来。最开始是她身体感觉到了不适,明明请来了大夫看过,说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她总是忍不住在固定的时辰腹痛、呕吐。那样的症状过于诡异,便被她怀疑是有人下了蛊。”
“她所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安王妃,而且除她之外,她院里的好几人身上也发生了怪事。先是皮肤上冒出红色的疹子,疹子没多久之后就开始溃烂,甚至腐蚀至他们身体内部,最后导致了他们的死亡。我奉命前去给安王侧妃与她院里如今尚有此症状,且还未毙命之人查探他们身体情况,却没从他们身上测出被人下蛊的迹象。”
“安王妃看起来似乎也很担心府里的情况,我离开时侧妃已经又昏迷了过去,因为我和乐乐都对此束手无策,安王妃就不是很高兴。至于其他的异常……”
“异常倒是没什么异常,什么虫子也没看见。”苗乐乐接过了他的话,抬头看着白行歌,“不过我觉得安王府里的人审美有些奇怪。”
“乐乐。”慕容离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有些不同意她在背后这般议论别人的做法,但乐乐特别小大人地拍了拍他的手,作势安抚后才又接着说,“这是事实,我因为好奇,便趁慕容哥哥在给安王侧妃检查身体时,偷偷在她院里溜达了一会儿。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在经过一间房时,听见房里传出了奇怪的呢喃声。”
“我发誓我真的听见了。”乐乐突然强调了一下,然后才又道,“那间房的窗户正好没有闭紧,我就循着那道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半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尊差不多有我一个大小的玩偶立于房内。”
白行歌惊了惊:“人偶?”
乐乐点了点头,抬手又比了比:“差不多这么高吧,比我还高大些许呢。她身上穿着漂亮的红色宫廷装,宽袖大氅的,梳着整齐的发髻,上边金色的头饰和真的一样。就是她那张脸被涂成了全白,眼珠子特别黑,还上了妆,唔……我见到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呢,慕容哥哥却只顾着斥责我乱跑了。”
苗乐乐说着还幽怨地叹了口气,趁机抱住了白行歌的一只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那个女人就觉得有些害怕,我觉得她的眼睛像是在看着我,就觉得她似乎是活的。”
白行歌闻及此,心中对怨气的源头也有了猜测,只是不能够完全确认,得等他到府里看一眼才行。
这么想着,方才被恭恭敬敬请入安王府的谢璟深又出来了。白行歌回头朝他看去,见他神色淡然,挺直着胸背踏着稳步的步伐朝他们走近,他有一瞬间仿佛见到他脚边生风,像是因为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办到这件事而骄傲着。
白行歌被自己脑中的想象给逗得低头一笑,这个自然只是他暗中所想的罢,谢璟深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不过瞧他的模样,应该是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走吧。”谢璟深说道,不动声色地将白行歌从苗乐乐手里扯开,与他并肩朝安王府走去时,还低声给他说,“我在过来时遇见了公仪临。”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你要过来找我?”
“大概吧。”谢璟深淡声回应道,“应该是仗着你中毒在身,暂时逃离不了他的掌控,所以才会如此嚣张。他没有阻止我,而且似乎还知道你要亲自来安王府一趟。”
不过他自己却没有跟来?
白行歌垂了垂眸没说话,倒是谢璟深忽然提出一个较为大胆的想法:“你……要不要试试我的血?”
“血?”白行歌又是一怔,然后才想起谢璟深提过自己体内的血能解百毒,所以才可以练成百毒不侵的身子。只是,喝血会不会太奇怪?
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调侃:“你为了练成这个体质,亲自试了不少毒吧?如此,你血液里定然也带着不少毒素,你这是想把我害死吗?”
谢璟深沉默了片刻,认真回答:“抱歉,我并非此意。”
“谅你也不敢。”白行歌弯了弯唇角,“你身上死咒的事,如今你也亲眼见过了,总不会再怀疑我的话了吧?关于缓解的方式,虽然我并没有十成把握确定此法有效,但应该也□□不离十。”
谢璟深想起当初和白行歌分开前,后者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便问:“你是说,要我对你好那件事?”
白行歌笑得弯起了眼睛,看得谢璟深心里痒痒的,像是忍不住想伸手抓住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他却又摸不清楚。
苗乐乐乖巧地回到慕容离身边,默默跟在白行歌和谢璟深身后,大大的眼睛里的余光却是在悄悄关注着他们。末了,她还扯了扯慕容离的衣袖说:“慕容哥哥,我觉得白哥哥身边那位表情不太好看的大哥哥,不喜欢我。”
慕容离愣了愣,摸着她的头失笑道:“怎么会?乐乐那么可爱,而且你也没招惹过他,他怎么会不喜欢你?”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天生八字不合?”
几人在闲聊的过程中抵达了府内会客的大厅,白行歌这才发现谢璟深竟如此有排面,连安王都亲自出来迎接。
安王是个长得不算特别出挑的男子,相貌端正,身高也在大部分男人的平均高度,身材中等,除了与生俱来的贵气之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换言之,算是属于没什么架子,非常亲民的王爷。
安王刚要和谢璟深打招呼,目光在瞥见他身旁的白行歌时先是变成惊讶,旋即又转为愕然,视线不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移动,像是十分诧异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
白行歌在宫里待了那么久,自然是见过安王的。安王是季君延的第六位哥哥,鉴于他母妃是宫中最没有地位的小嫔妃,而且在季君延落魄受人欺负时曾经帮助过他,所以在夺位之战中,安王凭借着与世无争的性子,获得了一处封地,居于静安城之中,却也仅此而已。
季君延防人之心特别重,哪怕是一早就表明没有夺位之意的安王,季君延也暗中断了不少他的‘羽翼’。如今的安王,就是个挂名王爷,就连府邸里大部分的守卫们也是季君延底下的人。若非必须,白行歌也不想出现在这里。安王府里肯定有人认识他,这会儿恐怕已经要准备给季君延通风报信了。
白行歌想,能尽早解决就尽早。
谢璟深看了看白行歌,从他们表情猜测出他们二人应该认识,面不改色地朝安王道:“既然如此,白公子的身份有能力,就不必我再多做解释了。真正想入府的,是他。”
作为清楚白行歌能力的人,安王并不因此感到光荣,甚至还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这,白……白公子莫非是正好路过此地,所以,想过来见一见本王吗?”
对于白行歌从皇宫逃出之事,身为王爷的安王自然也收到了季君延的叮嘱。他想白行歌必然也清楚此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明白,若非有重要事件,白行歌并不会主动过来拜访。
再结合府内最近发生的事,安王顿感头疼。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白行歌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老实交代:“自然是有要事需处理,还是常人无法解决的那等事。”
安王重重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主座上坐了下来后,才请他们一同入座:“确实,不仅是本王的府邸,就连静安城最近都发生了许多怪异的事。本王与王妃讨论许久,原先怀疑是有心怀不轨之徒想对王府里的人动手,才书信请来了五毒教的人帮忙。只不过本王不久前听王妃念叨,说府内的事,五毒教的人也无法处理……”
慕容离听得一脸愧疚:“抱歉,辜负了王爷的期待。”
安王却是罢了罢手:“本王倒不怪你,如今见到……见到了白公子,本王也大概明白,先前是我们想岔了。此事,与蛊毒应当无关。”
慕容离有些讶异:“原来白公子与安王,竟是旧识?”
白行歌笑了笑:“旧识算不上,偶然见过几面罢了,论交情,应该还不比安王与谢公子。”
往年宫中若有什么大宴,安王才会受邀被批准进入皇宫,白行歌因此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
甚至是,安王在几年前曾遭过鬼邪侵扰,从季君延那里得到了准许,才能会见白行歌,请他给自己帮忙。白行歌生得俊美,是让人第一眼见到,哪怕没有对他生出任何旖旎心思,也难以将他容貌从记忆中驱逐。
岂料安王在听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谢璟深低笑一声,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温和的情绪,反倒有些冷淡。
“……”这,关系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可谢璟深方才在外面明明说的,和安王有交情?
他疑惑地打量了俩人一眼,发现安王对谢璟深的态度,与其说是朋友间的关系,更像是畏惧于他的什么,所以才会无条件服从他的要求。
白行歌才意识到,安王怎么也能算是季君延的人。按理而言,谢璟深与他应当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才是,可俩人却能淡定地坐在同一个空间里。虽然,他硬是从谢璟深的眼睛里读出某种,与威胁特别相似的情绪。
安王笑着将话题转开:“看样子慕容公子还不知道,白公子特别擅长鬼神之道。若家中有人中邪或是招惹难缠邪祟,他都能轻松将事情处理好,是有实实在在好本事的才子。”
白行歌半点也不心虚地接下安王的夸奖:“实不相瞒,我自进入静安城以来,便观测到城中被一股邪煞阴气笼罩,偶然经过安王府,发现府内存在这股阴气的源头。只是先前听慕容公子提到,安王是怀疑有擅长蛊术之人想要加害于王府,我便暂时没有插手。直到今日于城中遇见一位受到阴气困扰,家破人亡的妇人……我担心此事会变得越来越严重,不得已才唐突拜访,还望安王殿下不要见怪。”
安王受宠若惊:“不会,你愿意来帮忙,是我莫大的荣幸。”
慕容离将安王与白行歌交谈的态度看在眼里,不知想起了什么,思绪有些飘忽,老半天后才回过神来。
这会儿白行歌已经给安王提到了府内那个人偶的事。
白行歌原以为这东西是他侧妃因为好奇,又或是喜欢感兴趣,才托人从外面带了回来。没想到安王对这女人偶的来历倒是了解得很,对它的存在也非常清楚:“这,白公子当真确定?”
“不过是怀疑,具体是与否,还得待我亲眼见过后才能确定。”白行歌回道,“怎么了吗?莫非,这人偶王爷不方便让我一看?”
安王顿了顿,摇头道:“倒不是,只不过……那人偶,其实是从宫里送来的。”
白行歌听得诧异:“什么时候的事?”从皇宫送来,也就是赠自季君延之手?那他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个人偶?他怀疑人偶里藏有圣莲的碎片,他原本还怀疑是那戴着人|皮|面|具的计谋,结果是从宫里来的?
安王皱眉回想:“大概一个月前吧?这个人偶是直接由宫里的人送到的府上,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不少珠宝锦缎。当时带礼来的太监话里大致意思是陛下满意于王府不争不抢的作为,与对静安城的妥善管理。宫里前阵子来了异邦人进贡不少东西,那人偶便是其中一件,据说摆在家中能招来福运。”
“陛下高兴,便将那人偶赐给了王府,还嘱咐本王要好好养护这能够招来福运的吉祥物。”安王顿了顿,又道,“说来也是怪异,这人偶初到府邸时,确实给府内招来不少好运,接二连三传来喜事,所有人都精神气爽。所以府里出了事时,大家第一时间都没怀疑到它身上。”
异邦人的进贡……
白行歌叹了叹,心想这应该是他离开皇宫之后发生的事,倒也无从追究。他只是在怀疑,这人偶是否真的为进贡给皇宫的贡品,还是季君延找了借口,故意要把这东西弄到安王家,来加害于他们?
只是,若是后者的话,季君延似乎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季君延虽然行事作风特别不是人,但也厌恶分明。从前在他落魄时帮助过他的人,他在登基后几乎没找过他们麻烦,甚至还会将他们留在身边重用。
白行歌就是其中一个。
“具体情况,得等确认之后再说,不知王爷是否方便……?”
安王点着头起身:“方便的,白公子随我来吧。”
白行歌原以为安王会将他们带到侧妃的院里,可是待他看见坐在前院一棵大树下乘凉的安王正妃时,才意识到他们来的是正妃的别院。他故意放缓脚步,在走到苗乐乐身边后才低声问:“你先前见到人偶的地方,是在这个别院里吗?”
或许苗乐乐错把正妃的小院记成了侧妃的。
苗乐乐摇头:“我虽然年纪小,但两位王妃的别院还是能够分得清。这个地方,我是第一次过来。”
安王妃在他们过来前就已经先收到了通报,所以见到他们出现,并没有感到讶异。她起身走到安王身边,脸上挂着端庄大方的微笑。他们几人朝她行了个礼,然后才听见她说:“王爷是想带几位客人见一见陛下赏赐的人偶是吧?”
“不错,爱妃将它放在哪儿了?”
安王妃浅浅一笑:“偏厅都已经让人改造成她的专属房间了,自然还在原处,诸位随我来罢。”
白行歌思忖了片刻,像是谈话聊天那般不经意询问:“王爷把人偶送给了王妃吗?”
安王知道他话里的王妃指的是谁,笑道:“自然,毕竟只有一尊,而且她身上的服饰特别大气,很有大家闺秀与当家主母的风范,自然是要放在宁安苑的。”
宁安苑是属于正妃的别院,也是府邸中除王爷自己的主院以外,最大的别院。安王正妃是朔国先皇还在时所赐的婚约,乃侯府之女,背景也较为庞大,这点面子之事还是得做足的。白行歌其实只知道安王有一位正妃,若不是虽慕容离他们过来,他都不知道安王什么时候还纳了一位侧妃。
不过,他还捕捉到了另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个人偶整个王府里就只有一尊?而且听安王和安王妃的意思,人偶在被送入宁安苑后就没有再派人移动过,那苗乐乐说她在侧妃的别院里见到它又是怎么回事……?
抱着满腹疑惑,白行歌随着安王与安王妃来到了放置人偶的偏厅。这一眼见着了,白行歌才知道苗乐乐描述的半点也不夸张。
人偶的外观几乎与苗乐乐说的一致,就是比他想象中更要大上些许。安王妃算不上非常娇小的女人,但站在人偶面前,那尊人偶也就只比她矮了些许。她身上披着的衣服非常华丽,红色大衣上用金丝绣了凤凰翱翔,上边还有披帛,梳得整齐的发髻上,还戴着厚重的金色,镶了红宝石的发誓。
仿佛母仪天下的女子。
白行歌有些愕然。
撇除她脸上诡谲的妆容不说,制作这尊偶人的大师确实有着了不得的工艺,论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她微露的手指、五官、乃至眼神,都栩栩如生,真假难辨。若非他们心里早已清楚她只是个人偶,恐怕在进来的那一刹那,可能会将她误当成活人。
只不过按这个人偶外形所代表的含义,比起送到安王府,季君延不应该留给皇后更加合适吗?
朔国有皇后,只不过两个人似乎是协议婚姻,皇后应当是心悦季君延的,后者对她的态度却非常冷淡,连带着皇后对白行歌都有极大的敌意,认为是他拐走了季君延,总想方设法在宫里给他使绊子。
白行歌心想,季君延这么做,也是故意想□□后的吧?
“她很漂亮,不是?”安王妃似乎很喜欢这尊人偶,从进入偏厅后目光就再也没从她身上离开,甚至还有几分眷恋。
站在慕容离身旁的苗乐乐抖了抖肩,满脸‘看,我说的对吧?’的表情,坚决无法认同安王妃他们的审美观。
白行歌趁机观察眼前的人偶,刚将眼通彻底打开,阴气就扑面而来,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龙,不断往他身上冲撞着。只不过他周身有灵气护体,不会轻易受到这些阴气影响。
可是谢璟深就未必了。
见到这些汹涌澎湃的阴气的瞬间,他立刻想到了谢璟深,忙回头朝他看去。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与往常无异,似乎也无法像他这般见到人偶……如今应该被称为鬼偶,身上的阴气。只不过这些阴气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死咒,也在试图诱发他身上的咒气,幸得白行歌早前在他身上设下的咒术护着,才没有被成功入侵。
但是,他觉得谢璟深应该是难受的。
白行歌想起自己先前被寒冰蛊所扰时,是谢璟深答应了他无礼的要求,将身体借他用来驱寒。他想,作为交换,自己怎么也该答谢谢璟深,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
谢璟深确实从踏入房间之后就莫名感觉到有些不适,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似隐约见到了那被安王妃称赞着的人偶里,好像有什么虚影在晃动,但他看不清。正因为头疼而感到不适与烦躁,他看见白行歌忽然站到他身旁,抬头朝自己笑了笑。
谢璟深开始怀疑白行歌脸上的笑容是不是还有治疗的效用,否则为何他在对方靠过来之后,身上的不适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服宁静的感觉。
“人偶里有个很凶的女灵。”白行歌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白行歌没有察觉到谢璟深看着自己逐渐变得有些晦暗的目光,心神全落在前方的鬼偶身上:“她应该死得很冤,心里好像有很大的执念。她的灵魂被人捆死在了人偶之中,被限制了自由让她的怨念变得越发深重与暴戾。幸好发现得早啊,按她那冒红光的怨气,再迟半个月,整座静安城恐怕都要成为她的祭品了。”
女鬼显然并非自愿附身与人偶之中,将她困于偶里的人用了一种类似于捆仙术的术法,不巧白行歌还真的知道,并且也懂得要怎么解。只是这女鬼怨气那么深,白行歌不敢贸然将她放出,到时候想对付她就变得更难了。
女鬼身上还牵引着好几道咒术,这些咒术连接的地方除了王府之外,还包括了静安城各大角落,想必那就是她远程操纵那些死咒的方式了。同样的,静安城里的鬼灵也少得可怜,白行歌几乎没见到城内的孤魂野鬼。而且那些死去之人,白行歌也一样无法招请到他们的灵魂。
熟悉的操作手段,白行歌几乎可以认定这鬼偶肯定与那面具人有关。只是,他有些好奇此物为何会流进皇宫?季君延究竟知不知道这里头的秘密?面具人实际想对付的对象,莫非是皇宫里的人?
若他真把手伸到宫里,麻烦可大了。
谢璟深安静地听着白行歌说完关于鬼偶的事,见他眉头越皱越深,便出声问道:“怎么?很难处理?”
“难倒不难。”白行歌最不喜欢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轻哼一声说,“这点小把戏,连术法都没学精的人,还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只是,若要处理这鬼偶,定然要将人偶破开。而且人偶身上施了许多法,待那些法术被他逐一破解后,随着女灵的离开,鬼偶终究也要碎裂。他觉得这鬼偶既然送到了安王他们手中,更有季君延‘威胁’必须好好保养,这要是弄坏了,他们岂不是被季君延找到了赐罪的机会?
果不其然,安王和安王妃在白行歌提出此事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而且安王妃显然非常喜欢这个鬼偶,甚至怀疑起白行歌的动机,一时间也忘了要在人前隐瞒他的身份:“陛下的脾气国师大人最是清楚,你这是想陷害安王府吗?”
白行歌抿着嘴没有回话,慕容离在听见安王妃的话后也只是稍稍一怔,倒也没有露出惊讶或排斥的表情。苗乐乐倒是天真,眨了眨眼睛后惊呼:“原来白哥哥就是前阵子大家在讨论的,从皇宫里跑了出来,长得非常漂亮的大国师!”
白行歌被她的直接给逗笑了,倒也不介意身份曝光,反正他来过安王府的事迟早要让季君延发现。
他还未来得及回应安王和安王妃的顾虑,他们之间的谈话便被匆忙闯入的侍女打断。
原来是侧妃那里出了事。
安王妃似乎真的并不喜欢侧妃,而且也没有想要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这份情绪的打算。在听见侍女说侧妃身体又开始不舒服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甚至还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王爷赶紧去处理妹妹的事吧,趁国师大人在这里,顺道让他看看妹妹的身体情况好了。毕竟府里最开始患病的人是她,谁晓得她是否才是这场闹剧的最大源头?”
安王妃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回房休息去了。安王被她这般冷落也有些尴尬,但深知是自己对不住她,所以也只能无奈忍下,回头给白行歌说:“王妃说得也有道理,不知白公子可愿意随本王走这一趟?”
“自然。”白行歌微笑着应下,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偏厅里的鬼偶一眼,“反正,暂时也还不到时候处理她的事。”
恍惚间,那个鬼偶在听见白行歌的话后好像晃动了一下,发出了些许响声,就连安王也听见了这个动静。自从听到白行歌说人偶里藏着一只女鬼后,他再看着她时,都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他并不似安王妃,对这个偶人如此迷恋。他会犹豫该不该让白行歌动手处理,主要还是担心季君延。
他能感觉到季君延这些年来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了转变,哪怕他实际上什么也没做。但季君延就是个疑心病非常重的人,他在静安城待了那么久,早就远离皇城,反倒是对江湖上发生的事给为了解。城里人来来往往,他免不了会结识些许江湖中人,谢璟深便是其中一位。
安王性格纯良,心里并没有什么野心大志,只想着平平静静,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只不过,从小就在宫里长大,而如今又被限制在自己封地里无法离开,他心里多少也向往着话本里经常提到的江湖。所以他平日里若在静安城范围遇见有困难的江湖人,只要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他都会伸手相助。
不晓得是不是因此,季君延才开始对他心生芥蒂。他也担心白行歌的逃离出宫,其实只是季君延用来掩人耳目放出的假消息,实际上他们两个人是合作的。白行歌这一趟过来也抱着不纯的目的,想借此给季君延找到能够除掉他,或小小惩罚他,警示的机会。
安王的侧妃,是一位长得颇为清秀的女人,倒也算不上惊艳,但眼睛特别勾人。比起安王妃,她身材看起来更要娇弱许多,因为受到病痛的困扰,在见到安王的那一刻她便委屈地落了泪,哭得梨花带雨。比起安王妃的端庄与矜持,这位侧妃显然更懂得撒娇,没几句话就说得安王一脸心疼。
“王爷,这几位是……?”安王侧妃人还虚弱地躺在床上,大概是很久没有会见过客人,这一来个个容貌出色,气度不凡,她没忍住害羞地躲了躲。
尤其白行歌一进来后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面对他那双仿佛会勾人的狐狸眼,她脸颊没忍住微微发红。
白行歌主要是想看她的身体情况,结果这一看,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安王侧妃身上确实连接着鬼偶的死咒,看那咒术沾染的程度,不出三日她恐怕就会七窍流血而亡。但令他更为诧异的是,他发现侧妃身上,与鬼偶,或者说与鬼偶里的女灵,存在着某种因果联系。
那条联系线有些奇怪,看样子渊源还颇深,但又相欠。
白行歌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鬼偶里的女鬼是抱着目的来到的安王府?为了向安王侧妃寻仇?
他又仔细看了眼安王的侧妃,见她身上倒也没有什么杀人的血债。
白行歌百思不得其解,边上的谢璟深却突然轻轻扯了他一下。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白行歌下意识以为他身体还受到阴气影响觉得不适,也不等谢璟深回答,就很主动将自己的手伸过去,“那你拉着我吧,我身上有天佑之气,能缓和你身体的不适。”
白行歌对谢璟深还是有几分抱歉的,毕竟此次他只是个局外人,若不是为了救他,为了帮他进入安王府,他也不需要出现在这里。
谢璟深沉默地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然后表情特别淡定地抓过:“麻烦你了。”
“不会,不就是牵个手吗?”白行歌无所谓地说道。
谢璟深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他最开始只是想提醒白行歌,床上的人毕竟是安王侧妃,他如此大方地盯着人家看,似乎有些不太好,只是没想到白行歌竟然还惦记着他的身体问题。
其实谢璟深早在白行歌靠过来没多久就已经不再感到不适,但看见白行歌朝自己伸来的手,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拉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你说过,若我想让身上的情况得到缓解,就需要对你好。”谢璟深忽然开口问道。
白行歌边看着安王和他的侧妃,边回应道:“是啊。”
谢璟深想要知道这个好字的范围与定义,他正打算细问,床上原本还躺在安王怀里撒娇的侧妃脸色突然一沉,将安王重重推开后,又趴在床边猛地咳嗽起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她直接咳出一地的血。
柔弱的人儿表情瞬间转为惊恐,安王也着急,回头用眼神询问着白行歌解决的办法。
白行歌默了默,还是选择告知他们真相:“方才我说过,偏厅里的鬼偶里困着一位女怨灵,包括王爷侧妃的身体情况,也是因为受到咒术所扰。只不过……”
“不过?”
他顿了顿,朝安王侧妃询问道:“不知月妃可曾认识一位,身高约五尺三,发色如墨且发梢微卷,长得听漂亮,脖子处有个月牙印记的姑娘?”
问完后他还特意关注了侧妃的表情,她眼神一滞,似乎当真就着他的问题陷入了沉思。而后也不晓得她究竟有没有想到什么,只苍白着脸捂着微微发疼的胸口,摇头回答:“并无。”
谢璟深倒是发现慕容离在听见白行歌疑问中的描述后,脸上似乎闪过些许异色,旋即开始出神。
白行歌无法从安王侧妃脸上的表情看出她是否做了隐瞒,只好如实道:“实不相瞒,我方才在给月妃查探身体情况时,除了见到那女鬼在月妃身上留下的咒术印记之外,还意外发现你们之间存在着一条特殊因果线。只不过你们之间的联系有些复杂,我亦不能完全确定就是亲人、朋友还是仇家的关系,所以才会问了这个问题。”
“我……”月妃顿了顿,语气坚定道:“没有,我,我自幼丧服丧母,独自一人在江湖上颠沛流离多年,幸而在几年前识得王爷,得王爷垂怜纳入王府,才有如今的安逸生活。我这辈子从未害过任何人,连杀个鸡都难以下手,更妄论杀过人了。”
“我确实没在月妃身上见到任何杀债。”白行歌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可是因为这层因果联系,我无法像帮助其他人那般,直接将月妃身上的咒术根除。王爷,恕我直言,以月妃娘娘身上咒印的渗入情况,她最多还有三日的时间罢了。”
安王听得扶住月妃的手微微一抖,后者听得满脸惶恐,从眼神来看确实有些彷徨,完全不了解自己招惹了谁。
半响后,安王才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事关王府安危,国师大人容我稍作考虑可好?”
白行歌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有能够不让陛下怪罪于你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的第三个周末#
#今天的深深可厉害了,各种小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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