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七年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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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做大了的人都会做些慈善,柏家也不例外。

柏商陆和手下来到封雪县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棉袄的人在蹦来蹦去，头上还扎了一个头巾,看不清脸，不过穿得挺臃肿的。

手下笑道：“村里的老太太还挺有活力。”

话音刚落,有活力的老太太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众人眼前，柏商陆也由此看到了她的脸,虽然脏污,但是勉强还能看出本来的相貌。

“兰音？”手下闲着在家里的时候，也和老婆孩子一起看过兰因这部剧。不过电视剧里张扬肆意的兰音,怎么现在穿成这样,脸也脏脏的。

柏商陆不是会在闲暇时间看剧的人,也不知道手下喊的兰音是谁，他微微弯腰拉了一把妫千音,扫了一眼布景：“在拍电影？”

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余戈选了这个地方取景，不过他没想到妫千音也在这里,还打扮成这幅模样......挺不适合她的。

妫千音被扶了一把,站起了身,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一跤,有些羞怯，忍住了尾椎处的疼,抬眼看着柏商陆,带着一丝怯意：“大哥好。”

她还挺怕柏商陆的。

“嗯,”柏商陆沉声应了一句，“小心一些。”

他说着不再看妫千音，目不斜视,和身后的人去了余戈所在的屋子，妫千音则是冷得受不了，抱着煤炭和封雪回到了小破屋，开始烧火取暖，等屋子里暖和了一些之后，又跑去外面，她记得有个地方栽了一树梅花，特别好看，她想折一枝放在窗前。

柏商陆的人都在山下，这次余戈进山，一路跟着的直升机就是他赞助的，他和余戈了解了一下封雪县的情况，末了要离开时想到了妫千音的装扮，问道：“你拍的是什么电影？”

“双生，”余戈回道，“我给你寄了剧本。”

柏商陆事务繁忙，哪有闲暇时间看剧本，他是商人，不是导演，这么些年投资的电影方面，导演寄过来的剧本一般都被助理统一放在了一处地方，没有看过，不过双生这部电影他也了解一些，好像是余戈想拍了去参赛获奖的。

不为财，只为名气，然后借着名气帮助更多的人。

“我一直想像陆岷那样，行走过千座山，跨过万条江，帮助这世上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余戈掐灭了烟，说道，“让我的电影能影响到一代又一代的人。”

陆岷几百年来一直是无数导演用尽了一生时间想要超越的对象，可惜至今没有人能成功。可以说，一代又一代的导演或多或少都受了他的影响，从为利为财，到想和他一样，影响一代人，备受后人推崇。

活在世上，短短几十载时间，谁都想留下自己的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青史留名。

余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柏商陆没有什么反应，他天生感情淡漠，是生是死，都没有什么所谓，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没必要让后世的人了解，他起身道：“我该走了。”

出了门，守在外面的人跟在柏商陆身后，几个人走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在拐角处的地方，看到了一树梅花，以及穿着花绿色棉袄的妫千音，妫千音手里拿了一枝梅花枝条，枝条上的红梅衬的肤色也白了一些。

柏商陆收回了自己先前的想法，相貌优越的人，无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

柏商陆离开之后，白笑笑也被接走了，剧组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妫千音和方沁云并排坐着，看两个小演员对戏，余戈曾经说过，有人是天生的戏骨，生来就会演戏，打磨一下，就能发光发亮，封雪便是这么一个人，璞玉一样，戏里戏外完全是不同的。

双生里家燕和云言是堂姐妹，云言父母双亡，就靠家燕父母养着，二人虽然一起长大，但是性格迥然各异，家燕勤奋老实，云言自私利己，二人生活的时代，考不上初中是没有学上的，但是家燕父母只能供得起一个学生，云言就把县城里寄给家燕的通知书撕了。

这一段戏封雪演得很好，以至于妫千音看着小女孩笑着依偎在自己身边时，还有点没出戏。

“演得真好。”妫千音夸了一句，狗狗眼的小姑娘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

下一段戏依旧是两个小演员的，云言相貌好，颇受几个不学无术，呆在家里的几个十七八岁的小流氓的骚扰，她从县城回来时，照样被几个小流氓拦住了，几个人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家燕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手里的搬砖敲在了其中一个小流氓的头上。

云言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骑着自行车走了，完全没想到找个大人来这边看看家燕会不会有事。

她骑车走了一段距离后，看着被撕破了衣服的家燕，头也不回的拐了个弯，往家燕的方向而去，快到交学费的时候了。

这两段戏份过后，回忆杀也就结束了，陈慧受不住冷，坐着直升机，和两个工作人员回到了京都，封雪依旧留在山上，手里抓着一枝梅花，看着妫千音和方沁雪对戏。

成年后的家燕在看到云言后，有些窘迫的把云言带回了自己家，她和十来年前的其中一个流氓结了婚，孩子已经9岁了。

云言跟着家燕进了一个破旧的家，没有看到九岁大的孩子，只看到了一个牌位，以及扎成小孩轮廓的抱枕，上面还缝制了两粒黑色的扣子，充当小孩的眼睛，她对上家燕的眼睛，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有精神病。

“卡。”余戈搓了搓手，自己也冻得够呛，哆嗦着让人把工具搬进了屋子里，免得被冻坏了。

“山下有澡堂子，”工作人员说道，“实在冷得受不了的话，就去泡个热水澡吧。”

余戈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了新的衣服递给封雪：“和千音她们去洗个澡吧，洗完澡在脸上抹点霜，你看你这脸......”

封雪抱着衣服没有动，半晌说道：“我不想去。”

余戈以为孩子有什么心理问题，对洗澡这个事情抗拒，蹲下身问道：“为什么，能告诉叔叔原因吗？”

“我是男孩子，”封雪垂着眼，“不能和女孩子一起洗澡。”

妫千音：？

不止是妫千音，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以为封雪有性别认知障碍，这么漂亮精致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是男的？

事实证明，封雪确实就是一个男孩子，今年刚十岁。

剧组里没人问他关于他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的这个问题，统一默认了他是个女生，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女孩子。

妫千音一言难尽的抱着澡盆到了山下，泡了个热水澡，才感觉骨头都舒展开来了，对面隔间的方沁云问道：“要搓背吗？”

“不了。”她回了一句。

两人洗完澡后，一前一后回了山上，开始商量明天的戏，明天要拍的是云言和家燕一起洗澡的戏份，方沁云指着剧本暗戳戳道：“我怀疑家燕喜欢云言。”

妫千音探过身子，看着方沁云指着的一段对话和描写，说真的，她也觉得家燕对云言好的太离谱了，不过看完整个剧本后，她约莫清楚了家燕的一点心思，家燕是把云言当作另一个自己来爱的，她自己做不到的，得不到的，云言全都拥有了。

家燕不是那种会妒忌人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帮着云言，她做不到妒忌，所以只能把云言当作另外一个自己来爱。

这是个精神分裂的人，把自己彻底剥离开来，化为了虚无，把云言归于实质，当作了自己，到了最后，又替云言挡刀，丢了性命。

妫千音入戏的时候，得时刻让自己的大脑保持在一种紧绷的状态，游离于清醒和无意识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演的怎么样，只能说尽了最大的努力。

“我知道，”方沁云躺在床上笑了一声，对妫千音不自觉亲昵亲近了很多，“就是开个玩笑，哎，我有预感，我们两个，其中有一个能靠着这部电影得奖。”

“什么奖？”妫千音顺着方沁云的话问道。

“还能有什么奖，”方沁云翻了个身，感慨道，“真希望早点结束，回到京都。”

妫千音也是这么想的，她跟着剧组来到封雪县两个多月，十月中旬过来的，到了将近一月的时候才回到了京都。

繁华都市的戏份和家燕没有什么关系，方沁云跟着剧组继续补戏，她则是提前杀青，拿着丰厚的报酬恢复了自由。

其实所谓丰厚的报酬，就是柏商陆送她一份见面礼的价，不过靠自己挣的钱就是香，尤其是她还可以期待这部电影给自己带来点人生成就什么的。

在京都租了个小复式，妫千音打算在这里过完年，再带焦焦去邻国小镇住下，体验一下年纪轻轻就开始提前养老的生活。

双生电影上架的时间就在除夕夜，虽然题材很冷，但是有余戈这个名字在，观众还是很吃的，再加上妫千音和方沁云的粉丝，预计当日票房破亿也很有可能。

双生官方发了条动态，图片里的妫千音穿着花绿棉袄，和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蹲着，笑容分外......朴实无华，妫千音的粉丝直接笑出了鹅叫，一堆在官方动态下面艾特妫千音的。

在一片和谐的环境下，一个顶着妫千音卖亲妹房子还债的用户就显得极其不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