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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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卖了香菇之后，手中有了银子，柳长希来到这个朝代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能够养活自己，便足以安身立命，那其他事都不是事儿了。有了钱，柳长希念念不忘的是那口水井，于是便想着要在入冬之前挖好，便挑了日子，吃过早饭后去找了钱里正，向他咨询挖水井的事。

河口村是依坡而建，地势较高，多砂石，挖一口水井不容易，所以村子里一般几户人家就公用一口水井。赵菀娘的爹还在世时，是个挺能干的工匠人，看到赵家里村里离他家最近的水井都有一小段路程，赵母挑水不方便。便想着村尾地势较低，容易出水，于是便咬咬牙自己花了好些日子挖了口水井，从此免去赵家挑水之苦，自然而然的，李青家成为受益者了。

这一点上，柳长希很是佩服赵菀娘的爹，有魄力，辛苦一时，却能受益无穷。

在河口村挖井是件大事，除了要择好日子，费用也不少。钱里正跟她算了一下挖井的要用的钱，除了人工，加上石料将近要一两银子。怪不得村子里的人宁愿挑水吃，也不愿花钱去挖一口水井。要知道，庄户人家一年能存下两三两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能省就省。这么看来，柳长希还真不能怪李青家不挖井了。

柳长希很快跟钱里正商定下了挖井的日子，因为挖井期间还要每天包人两顿饭，所以柳长希请了赵母和赵菀娘来做饭。

不是说柳长希不会做饭，而是在别人眼里柳长希是个男子，君子远庖厨。

在这个朝代的男子都是很少自己做饭的，就连酒楼请的都是些妇女炒菜，这一点很是奇怪。柳长希平时自己住自己做饭倒也没什么，但挖井毕竟是重要场合，一个男子在厨房里做饭，传出去会被耻笑的。柳长希暂时还想好好地在河口村待着呢，这一点是钱里正特意提醒了的。

请赵家母女做饭，一天的工钱是三十文钱，每天的蔬菜也由她家提供，就每天给五十文钱。这个价已经是远远高于市场价了，面对柳长希这么大方，赵大娘自是很感激，毕竟平时除了种田家里也没多少进项，女儿的嫁妆，儿子的聘礼都凑不上。

到了挖井吉日，柳长希院子来了五个粗壮的挖井工，探测水井的位置便开挖了。大家有条不紊地合作，有人挖土，有人倒土。柳长希知道挖井是个苦力活，为了让大伙们吃好喝好，还从镇上买了肉、肉骨头等交给赵家母女做饭。

这一点让大伙们很是感激，虽然很多人家会管饭，但是餐桌少很少会有肉，毕竟肉是奢侈品来的，因此大家干活更加卖力了。赵菀娘炒的菜色香味俱全，简简单单的青菜都炒得有滋有味，更是让大家交口称赞。

院子里忙忙碌碌，柳长希也加入挖井阵营，看着水井一点挖深，心里自然十分兴奋。

“你这个死婆娘，居然带着女儿来野男人家里做饭，你要不要脸!”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院子里祥和，大家停了下来。

柳长希看到一个面向凶恶的老太婆正叉着肥腰指着厨房赵家母女骂，旁边是一个肥胖的妇女正看好戏般地笑着。干活的人告诉柳长希，这是赵菀娘的奶奶赵婆子和大伯娘赵刘氏，柳长希皱了皱眉，原来这就是是传说中的极品亲戚。

“我说，老二家的，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的，赶紧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里勾引男人！”赵婆子说着就要上前去揪赵母，赵大娘素来害怕赵婆子，此时更是不敢出声。

而赵菀娘赶紧把她娘护在后面，愤愤地说：“奶，我们这是在帮人家干活，不是什么勾引男人！”赵婆子一听，赵菀娘居然敢顶嘴，挥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在我地头惹事，这还得了，说时迟那时快，柳长希赶紧拦到了前面去。

“啪！”众人惊呆了！赵婆子也有点慌了，怎么打错人了，一时也呆在那里。赵菀娘看到本该落到她身上的巴掌落到柳长希脸上，嘴角还被打破皮了，心里一急，拿着手帕就要给她擦，柳长希拦住她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柳长希很是恼火，长这么大还没被谁这么打过呢，可恶！嘴里有股血腥味，柳长希吐了口唾液，对赵婆子沉沉地说：“老人家，今天是我挖井的好日子，这里面都是我请来干活的人，都是在靠劳动赚钱的人，请你不要乱说话，诬陷我这帮兄弟！”说赵家母女勾引男人，连带院子里所有的男人得罪了。

一个稍微年长的挖水工大声说：“对，赵婆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你般诬陷人，是要去县衙吃板子的！”

“对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跑来这里撒野。”

“真是长者不尊啊！”其余人纷纷附和道。

“我，我......”赵婆子没想到这一巴掌惹来众怒了，心里有点怂，毕竟也是妇道人家，在家里媳妇面前是老大，可以横行霸道，没人敢说她，但是在男人面前还是有着女子的自卑感的。

“哎呦，二弟妹，你看，这么多男人替你说话呢。”旁边那个肥胖的妇女此时不忘煽风点火。这一说，马上惹恼了赵婆子：“我这是在训自己儿媳妇败坏家风，可没说你们什么事。”

柳长希怒了，大声说：“你这是什么家风？不论对错跑到人家家里撒骂一通？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我敬你是老人家，不跟你计较，再不走的话我就叫钱里正过来论论公道了。”旁边几个人附和就要去找人了。

“马上给我滚出去！”对待恶人，柳长希不需要那般有礼。

赵婆子被说得哑口无言，加上自己有打了柳长希一巴掌，自觉理亏，也不敢继续闹下去了，便拉着赵刘氏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柳长希。大家乐了，这骂人百战百胜的恶毒婆子也有今天，这一插曲后，大家干起活来更是起劲了。

赵婆子走后，赵母很是惭愧和自责，怕她婆婆后面还会来闹事，便想推辞煮饭这份差事。赵菀娘听娘这么一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到一旁去煮白水鸡蛋。

“赵大娘，您千万不要觉得愧疚，今天这事不是你们的责任，我知道赵婆子总是跟你们不对付，她看不得你们家好。如果你辞了差事，才是应了她们的道，她们巴不得你们过不好呢。”

柳长希停了一下，看了看赵菀娘，正好赵菀娘也看过来，两股眼神相碰后而迅速转移，继续说：“过自己的好生活，与别人无关，你们这是靠双手赚钱的人，若是就此向他们屈服了，她们会变本加厉欺负你们，让你们无路可走。”

“人善被人欺，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用一味地示弱。你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再说，要是你们不帮忙了，我忙不过来呀。”说道最后，柳长希都有点撒娇的意味了。

柳长希的这番话，让赵母宽下了心，而赵菀娘听了，更是醍醐灌顶。

一直以来，他们家对赵婆子总是一味地低头，却换来更变本加厉地欺压。赵母生性懦弱，不敢顶撞婆婆，自己从小受的教育也是逆来顺受，长辈说一不二。柳长希今天这番话让她有了新的认识，某些桎梏被打破。她羡慕柳长希作为女子可以活得这般洒脱，也欣赏她那种不同于世间寻常女子的坚韧、独立。

赵菀娘把煮熟的鸡蛋递给柳长希，轻声道：“你敷一下脸吧，不然明天都要肿了。”

“谢谢！”柳长希接过来，咧嘴笑了笑，说：“不怕，即使肿了还是那么好看。”

赵菀娘被气笑了，道：“不要脸！”

这一幕落在赵母眼里，看着两人相处得这么融洽，她看柳长希是越看越温柔，越看越像女婿，打定主意有机会探下柳长希对自己闺女的看法。

赵婆子再也没敢来找茬了，不过关于柳长希怒怼赵婆子的事还是在村子了传开来。大家对此褒贬不一，多数人觉得柳长希正义，怼得好，有些好事者觉得柳长希不尊重长者，妄议他人家事。但这一切传到柳长希耳中时，也只是微微一笑，不作辩解，不做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