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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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来了，但是柳长希心里一点不慌，自从卖了两次香菇，手里积攒了七十多两银子，她觉得自己在河口村也算一个小财主了。

柳长希没什么大志，能够衣食无忧，有点闲钱，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就挺满足了。这不，现在山上没有香菇采，家里也没什么活儿干，柳长希每天过得惬意极了，裹着棉袄，围着炭炉子，闲来读书写字画画，偶尔瞎捣鼓些玩意儿。

说回煤炭，上次柳长希买回来之后，趁着天黑，悄悄拿了一半到赵菀娘柴房放着。后来被发现了，好说歹说才让赵家收下了。作为回报，赵母还送了一些家里种的米给她，虽然她不缺，但还是很愉快地收下了。

这一天，柳长希正沉迷书中，听到从赵家传来争吵声，心里一咯噔，心想不会又是那个赵婆子来闹事吧？

放下书急忙冲出门外，看到赵家院子已经被人群围住，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不嫁也得嫁，这由不得你做主！”这是赵婆子的声音！

柳长希艰难地挤过人群，发现赵大娘跪在地上，头发有点凌乱；赵毅抿着唇把赵菀娘护身后，死死地盯着赵婆子；而赵菀娘低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赵婆子依然是一手叉着肥腰，一手指着赵大娘凶神恶煞地骂，旁边除了赵菀娘的大伯娘赵刘氏，还有一个穿得花枝招展，嘴角有颗硕大的黑痣，妇女一看就是个媒婆。

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才让柳长希了解了情况。原来打听到镇上周老爷要纳妾，赵婆子贪图六两银子的彩礼钱，便想把赵菀娘嫁过去当第七房太太。平常人家娶亲彩礼才是二三两银子，这个周老爷出手这么大方，也难怪赵婆子要把亲孙女嫁给别人为妾。

柳长希担心地看着赵菀娘，可能是感受到柳长希的目光，赵菀娘抬头看了一眼柳长希，便又快速地侧了侧头。柳长希看到这眼神十分复杂，里面有坚决，哀求，悲痛，绝望，让柳长希很是心疼。于是掏出一枚铜钱递给旁边的小孩，让他快快去请里正来。小孩拿着钱，飞快地跑向里正家。

“你看看你，过了明年都十九了，成老姑娘了，现在周老爷看得起你，给这么高彩礼钱，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还不识好歹！”大伯娘赵刘氏斜着眼，嫌弃地看着赵菀娘。

“你说得那么好，怎不把娟姐儿嫁过去享福，干嘛要嫁我姐姐！”赵毅大声说。娟姐儿是赵刘氏的小女儿，比赵菀娘一岁，但在赵婆子家中可是很受宠的。

“我家娟姐儿还小呢，不急。”说白了，就是不舍得推自己的女儿进火坑，赵刘氏故作大方道：“再说这种好事，做妹妹的怎能抢姐姐的呢，我们娟姐儿福薄呢。”

“你胡说！嫁给人为妾怎么是好事呢，你们就是欺负我家！”赵毅恶狠狠地盯着赵婆子她们，丝毫不松嘴。

赵婆子听了，大声叫道：“毅哥儿，怎么跟长辈说话！老二家的，你也不管管？一家子没品没德的，让菀娘嫁到富贵人家，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你看看你们一副衰样！”

自从老二病死之后，她对这一家子厌恶至极，要不是他们，自己的儿子也不会那么早去世了，所以才管他们死活地分了出去。

“娘啊，求求您了，不要把菀娘嫁过去，不然她这辈子就完了！”赵大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哭得眼泪纵横，还想让两姐弟跪下求情，可是两人都倔强地不肯跪下。

“求我？要不是你把我儿子克死了，我现在早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菀娘不嫁，哪里有钱给我大孙子浩哥儿娶亲？”此言一出，有些人颇为正义的人都忍不住骂了出声：“就知道想着大房的人，感情二房的人都是捡来的？”

“就是！太过分了！”

“可怜啊，这一家子！”大伙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

可不管围观的人怎么说，都不会影响赵婆子她们的斗志，赵婆子继续嫌恶地说：“别说那么多了，菀娘赶快去换件衣服，跟着王媒婆子走。聘礼我都收了。”

说话间，赵菀娘突然冲入房中，取了把剪子比在脖子间，众人大惊，柳长希见此大叫：“菀娘不要！”便挤到她面前来，试图劝她放下剪子。

赵菀娘看了柳长希一眼，随即直直地盯着赵婆子她们，一字一句地说道：“要想我嫁，便从我尸体上踏过！我生，不得我意，我死，也会日日夜夜缠着你们！”

说着，两股清泪自脸颊流下，赵婆子她们被吓到了，没想到赵菀娘这么刚烈，以死相逼。

“住手！”一声洪亮的声音震醒了众人。

钱里正带着钱义和前礼拨开人群，责问道：“赵婆子，你这是在干什么！是要逼死亲孙女？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毅哥儿，拿下你姐姐的剪子，别伤到了。”

赵菀娘不放，还是比着剪子，脆弱的皮肤已经渗出血迹，赵毅不敢明抢。柳长希上前，在旁边轻声安抚，不知说了什么，赵菀娘默默地放下剪子。

那边的赵婆子看到钱里正过来了，心里也惶惶然，心虚地走近钱里正面前：“钱里正，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闺女大了总得要嫁人的，这不，寻了一门好亲事给她还不知足，闹得大家笑话了。”

“哼！那也得人家亲娘来说，关你何事？”钱里正厌恶地退了一步。

“咋不关我事，我可是她奶啊！”赵婆子很是理直气壮，大声囔囔。

“哼，你可有做人家奶的样子吗？还有，我记得你们和二房已经分家了，再怎样，也轮不到你来替二房的做主吧？”钱里正冷笑道。

“这......”赵婆子冒冷汗了。

钱里正继续说：“我身为本村里正，若你还是这般咄咄逼人，坏我村风，我是有权将你们一家逐出河口村的！”

“还不快滚出这里？”

钱里正威严地大喝一声，让赵婆子身子抖了抖，也不敢继续作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灰溜溜滚出赵家了。

待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柳长希看到赵菀娘状态不是很好，便想留了下来，但赵大娘想着这是家丑，也不好意思留柳长希在这，让她家去。

柳长希只好担心地看了几眼赵菀娘，叮嘱几句，便回到自己的院子，而赵菀娘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紧紧地抿着嘴。

赵大娘帮赵菀娘上药，看着伤口心疼地说：“菀娘，你以后可别做傻事啊！娘没用，没办法保护你们，我愧对你们的爹啊！”说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哭得菀娘心里发酸，只能紧紧地扑在赵大娘的怀里，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

她一想到自己亲奶要把自己嫁给周老爷做妾，心里就非常堵。虽说在这个朝代，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但妾，只是一件商品，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地位，即使生了孩子，也不能亲手抚养。主人家还可以随时将自己的妾买卖赠送，所以，很多人家不是逼得无路走了，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人为妾，所谓“宁为贫户妻，不为富人妾”。

如果谁把女儿嫁给别人为妾，邻里也是十分看不起的，觉得这是在卖女儿。赵婆子为了区区六两银子，却要把赵菀娘一家逼上绝路，实在是令寒她心。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但赵菀娘脸上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笑颜，在家只是默默地干活，平时没什么事也鲜有出门。柳长希看着赵菀娘跟这天气一般寒冷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做点什么。

这天，柳长希找来赵毅，跟他闲聊：“毅哥儿，你姐的心情还是那般不好吗？”

“可不是，我们怎么劝都没用，我姐这是怕我奶她们还会逼她嫁呢。”赵毅愁眉苦脸地说。

“那你姐平时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比如饰品啊，或者食物之类的。”柳长希引导。

“这个......”赵毅想了一下，摇摇头：“还真没有，我姐平时也没说过她喜欢什么。”真是直男，女子喜欢的东西要说出来的吗？

“那有什么日子对于你姐来说是很特别的，或者她喜欢去哪些地方？”柳长希继续问。

“特别的日子？哦，我想起了，冬月初七是我姐的生辰，这算不算特别的日子？”赵毅突然想起快到姐姐的生辰了。

冬月初七？柳长希算了算时间，还有几天时间便是了。柳长希心里有了主意，神秘地对赵毅说：“当然算，我们到时候给个惊喜你姐，不过你可不要透露出去哦，不然你姐还是会不开心的。”

听到能让姐姐开心，赵毅很是兴奋，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柳长希：为了让我的邻居兼好友开心起来，我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