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星星之火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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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萤，对不起……”唐英手上端着碗面条来到顾萤面前，蚊子叫一样说出一句道歉。

顾萤在河边种树，正是饿的不行的时候，下意识的接过面碗。

吃一口面条，精面做的，被唐英擀成了扁扁细细的面条，十分好入口。

卤子是鸡蛋酱，鲜香爽滑，吃一口完全是享受。

顾萤吃了好几口才反应过来唐英说了声对不起，面露疑惑的面过来，“什么对不起？”

唐英再次憋红了脸，舌头跟打结似的，“就是……就是上次考试结束，我胡说八道才让你被那个老师误会。”

她回想起那天的情况还是很懊恼。

俞长胜瞪着眼睛，连话都懒得说便冷哼一声拉着老友离开。

她是知道顾萤一心想报考在这个老师门下的，现在把人得罪成这样，还咋报？！

眼看高考结束，回来都多少天了，唐英一直忘不掉这事儿，思来想去只能来跟顾萤道歉，急的满头大汗。

顾萤盯着她半天，最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拍唐英的肩膀，“就这事儿啊，我说你怎么最近总支支吾吾的，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用放在心上。”

唐英勉强卸下了一点心理负担，比顾萤这个当事人还难受。

一碗面条吃完，顾萤抹了抹嘴，继续种树，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正在自学大学的课程。

高考回来之后系统又奖励了十点积分，顾萤用这买来了类似后世网课一样的东西，她只需动一动念头，老师讲课的画面自会出现在眼前。

于是顾萤开始了一边种树，一边废寝忘食自学的生活。

这在其他人看来就变成——小顾知青考砸了！

她整天去那河边种树，时不时停下来放空，盯着前方，嘴里念叨些谁也听不懂的句子。

这除了考砸了还能有啥？！

这些天村里嘴笨的都不敢来顾萤面前晃，生怕说到她的伤心事。

唐英拿了空碗却没走，很是小心翼翼道：“今天高考放榜，你要去看吗？知青们都去了，我爹也去。”

“那我不去了，你爹肯定会帮我看看的。”顾萤笑眯眯的一回头。

她正想招呼唐英一起种树，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只听见“扑通”一声。

两人都警醒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河流上游有个小孩一头栽进了水里，只剩他穿的红棉袄在水面上浮着，随着激流快速朝水库而去！

“二娃！是俺家二娃子！”村里妇女声音凄厉的赶到河边，用尽全力一扑也没抓到孩子的衣角。

她眼睁睁看着孩子从眼前流走，快的抓都抓不住，当妈的心如刀绞，一边哭喊着一边追着孩子跑。

“救命！二娃子掉水里了！救命啊！”

上游水流速度很快，照这样的速度，还没等人跑到河边孩子已经被冲走了。

顾萤脱了外套交给唐英，撂下一句，“帮我拿着。”

然后她奋力跑到河面，身形利落的跳了下去抓住了孩子。

当妈的在岸上看见顾萤把她儿子抓住，喉咙里爆发出尖锐的哭声来。

可是下一秒，这心还没放下，又被吊起。

在这种湍急的河里，抓住人仅仅是第一关，真正难的是如何把人带上来。

别说带上来，就是在水里稳住身形都很困难，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连大人带小孩被一起冲走。

最近又是连天的暴雨，山上存不住水，水位高涨，水流速度就更快了。

顾萤抱着孩子，勉强在水里稳住身形，刚准备往岸上带，一个大石头顺着水流冲下来，带着重力砰的一声砸在她肩膀上。

“二娃子！”

“顾萤！”

河边的两个人目呲欲裂。

只见顾萤脸色惨白，一手抱着孩子，身体已经被激流直接朝着下游的水库冲去。

唐英从上游一路追着水里的人跑到下游，愣是没赶上，声嘶力竭的让顾萤抓住她的手。

没用，完全没用！

他们看见顾萤奋力踩水，但还是被水流一路冲到下面。

岸上的两人快疯了，只能徒劳的追着跑，想把两条活生生的命抢回来。

越来越多的村民赶来，但是他们也没办法啊！瞪着眼睛眼睁睁看见顾萤从上游被冲到下游，从他们眼前消失。

唐英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眼里擒着眼泪，一开口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萤消失了。

唐英满脑子都想着这句话，心好像被活生生挖去一块。

她总觉得顾萤跟陪伴自己的日月星辰没什么区别，无所不能，光是看见她每天士气满满的上工就足够鼓舞别人。

却忘了顾萤也是□□凡胎，她落下西山就不会升起，划过天空就不再回来。

就在这时，一双满是污泥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死死抓着岸边的树。

紧接着是顾萤的脑袋，她一手抱着晕过去的孩子，一手抓着树根，气游若丝，“把我拉上去！”

“你没事！”唐英几乎是尖叫着爬过去，她比顾萤哆嗦的还厉害，最后是好几个村民围上来把顾萤拉了上去。

上岸之后顾萤重重喘息了好久呼吸才平复下来，她脸上都是黄黑色的污泥，一双眼睛却比夜空中的星子还亮，里面燃着熊熊的一团火。

“有用了！”她欣喜若狂的说。

唐英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什么有用了？”

“种树有用了啊！这里的水流明显慢了，我才有力气抓住树根的！”顾萤一咕噜爬了起来，兴奋的指给她看。

之前种下的树苗已经将枝蔓深深扎进泥土里，扒着它们不让水冲走，也大大减缓了水流的速度。

即使减缓的很少，即使它还只是小树苗，也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人一线生机。

顾萤兴奋的走来走去，还在规划哪一块应该种上更多的树木。

“也许应该种梨树和桃树，将来结出果子还可以给村里创收。”她兴奋的念叨着。

一转头，刚才掉下去的那孩子被他妈一路拍打着，呵斥着来到顾萤面前。

“跪下！”孩子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厉声喝道：“给姐姐磕个头，要不是她你今天就没命上来了。”

“我担不起这个。”顾萤连忙制止。

孩子妈声音哽咽，“不行！你不光是救了娃，你也是救了俺们一家。”

孩子妈态度强硬的要给顾萤磕头，顾萤哭笑不得的阻拦，旁边村民也跟着劝。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连说话都听不清。

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村长回来了，你们赶紧看看。”

其他人顺着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见村长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从远处赶来。

村长走在最前面，气势汹汹，中年汉子被太阳晒的黑红的脸上，神情也看不出究竟是激动还是凶恶！

“村长是上县里看成绩的，不会是小顾知青没考好，他找麻烦来了吧！”

人群里有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