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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谢瑶刚要去百乐门找那只狸花猫,凤头鹦鹉先一步寻了过来:“大将军、大将军呜……死人了!死人了!”

见到谢瑶,它下意识地就朝谢瑶身上扑,谢瑶吓得忙往左庭瑞身后一躲,大喝了声:“停!”

凤头鹦鹉吓得一愣,落在了地上:“大将军?”

谢瑶从左庭瑞身后探头:“你刚才说,死人了?”

“嗯嗯,好可怕!”凤头鹦鹉拍拍胸口,“吓死宝宝了。”

左庭瑞看向沈壁,沈壁示意他问下怎么回事。

左庭瑞一撩裤腿蹲下:“哎,小鹦鹉,谁死了?”

凤头鹦鹉偏头瞅了他一眼:“我不叫小鹦鹉,我叫梅梅,谢谢。”

“大将军,是谢师傅死了。”

谢瑶迈出的脚步一软,颤声道:“谢长风?”

“嗯。”凤头鹦鹉喜欢谢瑶,先前吵着让凤仙带它来过几次左府,谢瑶在宴宾楼没出事前,它过来追着谢瑶往厨房跑过那么两次,故而认得谢长风。

“不可能。”谢瑶见过家里书房那张夹在菜谱里的照片,容颜比现在的谢长风老多了,眼神里没了温度,冰冷得犹如从地狱里挣扎爬出的厉鬼。

也因为对那张照片的印象太过深刻,来到这个时空,她才想要找到他。

原以为她的出现,可以改变发生在他身上的某些事,没想到却让三名护卫送了命,还差一点害死了爷爷。

谢瑶苦涩地摇了摇头:“他不可能现在死。”一个人无论经历了什么,也不可能一夜过去就苍老了十几岁。看照片,他的死亡日期最少也要往后推个七八年。

“瑶瑶别激动。”沈瓒跳下沙发,将谢瑶抱起,“小葵花,你在哪见到的谢师傅?”

“在书房。”似想到了什么,凤头鹦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好,好多……血,呜……大将军,吓死宝宝了。”

左庭瑞面色凝重:“田中一久的书房?”

“你都不安慰宝宝的吗?”凤头鹦鹉眨着泪道。

左庭瑞:“……”

经过与谢瑶一天的相处,对鹦鹉的聪明淘气,左庭瑞现下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伸手抱起凤头鹦鹉,左庭瑞学着沈瓒的模样,顺了顺它背上的羽毛,从茶几上捏了块点心给它,“吃吧,别哭了。”

“嘤嘤,人家想起来就怕,还是很想哭怎么办?”

“那……”左庭瑞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沈壁。

沈壁对他摊了摊手,无声地道:“自己看着办。”他也只接触了瑶瑶这么一只鹦鹉。

“你看到他的脸了?”谢瑶兀自不信。

凤头鹦鹉:“好多血。”

左庭瑞:“你的意思,谢师傅脸上也布满了血迹,其实你并没有看清对吗?”

凤头鹦鹉被教养的很好,闻言忙咽下口里的点心,想了想:“好像……没看清。”

左庭瑞:“那你怎么知道,躺在血液里的那人,就是谢师傅呢?”

“大家都说是他,这还能有错。”凤头鹦鹉歪头不解道。

左庭瑞跟沈壁互视一眼,沈壁摔先站起来,往外走去,左庭瑞将凤头鹦鹉放到沈瓒和谢瑶面前,“小瓒,你带着它俩玩。”

说罢追着沈壁出了门。

站在廓道上,透过窗格上的玻璃,沈壁扭头瞧着屋内凤头鹦鹉叼着点心,讨好地往谢瑶身旁凑的热呼劲儿,“我让人去田中府上看看。”

“嗯,”左庭瑞点点头,“我也联系人打听一下。你说,死的要真是谢长风,那是不是说明,田中一久早就打起了我家药厂的主意?”先前还不确定,谢长风跟田中一久有没有联系,这下,不管谢长风因何死在了田中一久的书房,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二人要么相熟,要么有利益关系。

“说起你们药厂,我倒想起一件事。”沈壁回身隔着层层庭院,望向实验区的方向,“你们药厂又不是没有实验室,怎么在家又设了一处。”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也知道,我左家主要的产业便是药厂和医馆,而爷爷最看好的继承人是大伯和大哥,再加上大伯娘防范意识重,这两处,我们二房和三房就没一个能掺和的。”

左家的医药产业是大,可沈壁觉得田中一久真要想夺,凭他手中的武力,完全没必要提早几年就埋个钉子在府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被他漏了:“那药山呢,谁在管理?”

“老家那座药山和千亩田产,一直由我爸在打理。西郊这座,去年三婶在家闹得厉害,爷爷便给了我三叔。至于东北那个吗,种的都是高级药材,收药采药什么的,爷爷不放心别人,一直都是他亲自在管。”

沈壁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左庭瑞,“你爷爷的工作量挺大的?”药山、药厂、医馆哪一个也没有放权。老爷子今年六十有八了吧,这么大年纪,按理说该退下来让儿孙上位了。

“嗯。”在左庭瑞的印象里,左中赏就是个工作机器。所以,对于他的工作量,倒不觉得有什么。

带着疑惑,沈壁匆匆出了门。

“来了,”破败的酒馆里,易安招手要了壶白开水,倒了杯放到对面,“坐。”

沈壁取下帽子放在桌上,“怎么样?”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然而易安一听就明白了,“有两名报童,看到他进了田家,再找人打听,就没消息了。你这么急约我过来,是听到了什么吗?”

“田夫人养的鸟儿跑来说,”沈壁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死’字。

“确定?”

沈壁摇了摇头,“这件事先放下。你去查下,老爷子名下的药山,倒底有几座?都分布在哪里?还有近两年他们家研究的新药,专攻的是哪个方向?”

“有问题?”易安诧异道。

“我觉得田先生埋在左府的这颗钉子,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行。”易安一口饮尽杯中酒,捏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六子说,你住进了左府。”

“嗯。”

“那你抓紧时间,看能不能跟老爷子谈一谈。从他连番的动作来看,也不像是个固执不讲理的老头嘛。”

“呵呵,”沈壁摇头轻笑。

“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可能都被外界的传言骗了,”沈壁起身,拿了帽子在手,“那是位充满智慧,童心未泯的老人。”这样的老人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家国。

他是该寻个机会跟老爷子好好谈谈了。

……

川城商会

“就在方才,我已得到了确切消息,”赵昌海放下茶盏,沉痛道,“杀了左府三名护卫,击伤了左会长的谢长风,死在了田中先生的书房。”

“整件事情,若说跟田中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各位信吗?呵,反正我是不信的。”

“来前,大家都听说了吧,在枪杀案发生之前,田中先生想以二十万大洋的价格,买下左家药厂,被左会长拒绝了。”

“药厂啊!左会长为之奋斗一生的产业。这要是搁在诸位身上,你们舍得吗?”

人群“嗡”的一下议论开了。

“那不能,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酒厂老板陈家祥嗤笑了声,立马表态道,“我不管对方是谁,若就这么空手套白狼地来夺老子的酒厂,老子跟他拼了。”

“对对,这事不能善罢甘休。”海鲜大王李大富,拍着胖嘟嘟的肚皮,气奋道,“这次是左会长,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事就落在了咱们身上了。”

“你们啊,也别不信,今个儿他田中先生需要药了,出二十万个大洋,买下了药厂。改明,想要海鲜了,码头那一溜店铺,我是不是得拱手相让啊,毕竟我那商铺可没有左会长的药厂值钱,都不值得他费心费钱。”

这话一落,大伙儿同时想到了一个词,唇亡齿寒!田中先生这把刀,已高高地悬在他们头上了。

“昌海也别卖观子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粮商王庆忠道。

赵昌海轻吁了口气,扶桌站起,目光一一扫过各位:“王大哥既然点明了,那我就直言了。我生在川城,长在川城,我矫情地说一句,我爱这个城市,爱我脚下的这片土地。”

“以前呐,我总觉得战火离我还远,便是到了近前,不还有高个儿顶着吗?”赵昌海深吸了口气,“可当有这么一天,我被人用枪抵着头,签下协议……各位,你们知道我心里的滋味吗?”

“我在自己家门口啊,被一个外来的侵入者,跟捏蚂蚁似的让人家捏在手里,碾压、指挥,甚至要成为他们的帮凶,帮他们将武器运来,对付自己的同胞乡亲……我心里呕血啊!”

“是!我赵昌海,贪生怕死,胆小懦弱,可这不是我为虎作伥的借口。”泪从眼中划落,赵昌海闭了闭眼,沉痛道,“我不想成为川城的罪人,不想脚下这方土地被他人侵占,不想墙毁屋塌,惶惶如丧家之犬,不想有一日目睹满地尽是乡亲们的残/尸,身旁再没了他们音容相貌。”

“我,赵昌海,撕毁了那份协议。”

房间里一片静默,赵昌海的话,又何尝不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昌海兄,”坐在角落一直没开口的机械厂老板宋舰航,掐灭手中的烟,抬头问道,“今晚可有船远行?”

赵昌海双眸一亮,似点燃的星星之火:“有!”

……

“卖报了,卖报了,特大新闻,船王赵昌海于晚夜凌晨,在码头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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