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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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道疤，还给你。”

叶含真刚说完这话，微微闭上眼，真的将剪刀对着自己的右脸重重地刺了下去！

那握着剪刀划下的动作十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叶含真的这个想法是认真的。

横竖不过一张脸，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若是因此能让这具倒霉身子的口碑转好，她就能安安心心地修炼了，等能自保的时候，她就去找个地方独自潇洒，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再说，有条疤也蛮酷的，还能免了奇奇怪怪的男人骚扰，挺好。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剪刀下划的路径似乎被什么硬物生生阻断了。

叶含真微微睁开眼。

闪着寒光的刀刃在离她肌肤半寸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

淡蓝色的屏障横亘在中间，还带着沁凉的气息。

“不要在我的课上见血。”江旻抬眸看她，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是学生的错，仙长，对不起。”叶含真眨了眨眼，恭敬地对江旻行了个礼。

感到可惜的同时，叶含真也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真的破相了，应该会很疼吧。

她还挺怕疼的。

那一晌，阿珠被她决绝的动作吓呆了。

二小姐这一出居然是来真的？

她是真的想将自己最宝贝的脸给划破赔给自己？

怎么可能？

阿珠的脸色剧烈地变化了一瞬，像是无法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场面就这样僵持下来。

这时候，人群之中，响起了一个冷静的声音。

“刚刚那个问题，叶二小姐还没回应吧。”

原本学生们都跟阿珠一样，被叶含真自残的动作吓傻了，此时被这一声惊醒，纷纷回过神来。

叶含真不咸不淡地看向那发声人。

“王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叶含真微微地笑了笑。

这一笑浅淡又温柔，桃花眼弯出小小的弧度，明明是妩媚的长相，看上去却十分天真无辜。

“这个丫鬟所说的陷害叶大小姐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这样可对二小姐的声名不好。”王植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好，既然王公子对此还有疑问，我便与阿珠对上一对。”

叶含真不紧不慢地躬下身，对跪在地上的阿珠伸出手。

“地上凉，阿珠，咱们还是起来说话吧。”

阿珠的神色动摇了一瞬。

然而下一刻，她感受到了一股寒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

王植正在看着她。

阿珠咬唇，再抬眼时，眼里又恢复了方才的恨意。

“不了，阿珠受不起二小姐这一番好意。”

“行。”叶含真也不强求，只淡淡地看着她。

“方才，阿珠说我谋害阿姐，是亲眼所见吗？”

“当然！”阿珠镇定地说道，“二小姐您悄悄出府召集地痞无赖绑架大小姐，把我支开去买脂粉，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回来了，在马车外偷偷听到了！”

“而您在大小姐糕点里下毒的那一次，我正好要给您送茶点，恰巧看到了！”

阿珠这话一出，堂上瞬间一片哗然。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阿珠心里一阵得意。

这些可都是她亲眼所见，二小姐，看你这次还怎么装下去！

然而叶含真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慌张的意思。

相反的，她一改方才的温柔，面色严肃起来。

“阿珠，就算我对不起你，你又为何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编排于我！”

叶含真双眼微微泛红，似是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凛然的神色。

“或许我曾经顽劣过，但也不至于草菅人命，更不至于这样对待我唯一的亲姐姐！”

“不说我谋划与否，歹人那次，阿姐被掳走，我也同样受了伤，若不是我及时逃回来跟爹娘通风报信，姐姐如今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试问我若想要加害于姐姐，何必还要费尽心思通知他人？”

“你说我勾结地痞无赖，我一个深闺小姐，要去哪里才能认识这样的人？若真有这样的人，他们姓甚名谁，你指认出来，我马上陪你去官府对峙。”

“而下毒一事，更是无稽之谈，那糕点是我亲手送到阿姐手上的，任谁也不会蠢到在自己的送去的糕点里下毒吧！”

“还有你方才提的落水之事，你说是我害得阿姐溺水。”

叶含真一边说着，眼角的红色逐渐加深，桃花眼里盈出了一丝水光。

“那一次，我与阿姐是一齐落水的，如果我真的想对阿姐不利，何必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而且那次事故，阿姐只微微呛了水，我才是那个差点溺亡的人！”

“若不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我也不会顿悟自身的愚昧，想去弥补往日对你犯下的过错！”

叶含真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容侵犯。

这一套接着一套，听得在场的人都一愣一愣的，连阿珠脸上都有了挣扎的表情。

然而，事实是。

落水那次，原身确实是想害死叶玄雅，只是自己不小心绊了脚，一同落了水。

歹人那次，原身原本是拖了时间，再去通报父母，准备让歹人侮辱了叶玄雅之后，再去救她，结果没想到叶玄雅身上有女主光环加身，愣是毫发无损。

而下毒那次……

原身就是蠢到想直接毒她。

不愧是爽文，连反派都蠢得如此清新脱俗。

这样一番对峙下来之后，舆论的天平逐渐倒向了叶含真。

“我看这叶二小姐并不像传闻的那样骄纵蛮横，反而温柔懂礼，不卑不亢，想来，这谋害叶大小姐的事情，应该真的是误会。”一个学子探着脑袋看热闹，小声议论道。

“我就说，这叶二小姐毕竟出身名门，又长得那样好看，怎么会是那等藏污纳垢的女子。”另一个学子接着附和。

“如此看来，是那小丫鬟对自家小姐怀恨在心，要坏她的名声？”

“啧啧，没想到叶府养了十年的丫鬟，居然是个这样的白眼狼，真是人心难测……”

“……”

在一片鄙夷的议论声中，阿珠心底一片死寂，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她只听过那些地痞流氓的声音，根本就没见过脸，如何能指认出来？

明明，按自己的预测，二小姐在听了自己的指控之后，应该会恼羞成怒，对自己恶语相向，而不是现在这样冷静自持才对。

怎么会这样？

自己不过离开了叶府两个月而已，为什么二小姐变了如此之多？

那个暴戾的，不把自己当人的二小姐，仿佛与眼前这个人不是同一个。

明明是自己亲眼看着二小姐谋划着要害死大小姐的。

为什么此时面对着她，却连自己都开始动摇。

眼前的二小姐如此宽容温柔，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是自己错了吗？

她想将二小姐拖入自己所在的无底深渊，却没曾想让自己越陷越深。

越是细想，心口越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就在阿珠觉得自己快要被窒息感逼得昏迷过去的时候，那只白嫩纤细的手又摆在了自己面前。

“起来吧。”叶含真静静地看着她，桃花眼里一片坦荡的神色。

阿珠双眼一热，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颤抖。

自己将场面闹得这样难看，二小姐居然不怪她。

犹豫了半晌，眼看着，阿珠就要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这丫鬟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王植冷漠的声音响起，那语气里带着溢于言表的嘲笑。

“这样心肠歹毒的丫鬟，依我看，不如早些乱棍打死，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有学生听了这话，也开始跟着起哄，说阿珠扰乱学堂秩序，污蔑叶二小姐清白，要当堂将这丫鬟处理掉云云。

叶含真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妈的，王植这厮到底有完没完了？

她就想安安生生地上个课，怎么都这么难？

而那一晌，阿珠的脸色由苍白，直接变为了死白。

这句话，王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在提醒她，不要忘了他们俩的约定。

她今日的任务，除了叶含真，还有一人。

若她能够完成的话，王植便会给她一大笔财产，足够她改头换面去到别的城镇富余地过上一辈子。

看着叶含真近在咫尺的手，阿珠紧紧地咬唇。

最终，她没有握住这只手，而是默默地对着叶含真跪下，磕了个头。

“二小姐，对不起。”

叶含真直起身子，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原本，阿珠本着最后一丝情意，不愿意将此事说出来。”

阿珠再抬头的时候，嘴角已经被咬破了皮，冒出淡淡的血珠。

“但若现在不说出来，或许阿珠便再没有命走出去了……”

阿珠深呼吸了一口，眼神慢慢地从叶含真身上挪开。

循着阿珠的目光，叶含真看了过去。

……不是吧。

她看到了江旻？

“阿珠会选择今日前来的原因，是因为，昨日在叶府门口看到了这位仙长！”

阿珠眼里的神色尤为沉痛，声音发颤。

学生们都被她这句话勾起了兴趣。

“看到羽光君怎么了？”

“羽光君有什么不能来叶府的理由吗？”

“喂，你倒是快说啊，别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

此时，作为靶子的江旻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只手握着边角整齐的古籍，淡然地等待着阿珠的下文。

待众人的胃口都被吊够了，阿珠才慢慢咳了两声，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定定地看向江旻。

江旻那一双丹凤眼尤为清澈，差点让阿珠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颤抖着声音说出了口。

“大家就不好奇，二小姐当初是为什么要毁了我的脸吗？”

阿珠缓缓地抚上自己的伤疤。

叶含真的手微微攥紧，手心渗出汗来。

喂喂喂？别吧，不带这么玩她的？！

“被毁容，被驱逐出府，被威胁不准说出去，那都是因为……”

“我撞破了二小姐与这位仙长的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