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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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

王植的雷鸣手套里，握着由雾体缠绕的雷电鞭，噼里啪啦作响。

江旻微微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跟死人打交道。”

王植愣了一瞬，随后，表情更加狰狞。

“你说谁是死人！”

一边说着，他的雷电鞭也应声击打了过来！

江旻虚虚一晃，非常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

但躲避期间，有黑雾沾上了水膜壁，仿佛被腐蚀般，水膜缺开了一个小口。

这么毒？

虽然那个洞很快就被充盈的雨水补上，但叶含真的表情还是变得凝重了。

江旻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讶异。

这雾体居然能够破掉他的水膜？

虽然用的是雨水，灵气不够浓郁，但以他的控制能力，寻常法术根本不可能破掉才对。

王植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江旻只躲不攻，游刃有余。

“师尊，咱们要怎么做才能打赢他？”叶含真见王植的攻势一直不停，心下有些不安。

“赢？我们不用赢他。”江旻不急不缓道。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叶含真见他表情闲适，略一思忖，“是不是，要先消耗完他的修为？”

“你这话，说对了一半。”或许是说在了点子上，江旻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一半？”叶含真不解。

“我们的确是在消耗他。”江旻一边解释，一边侧身躲过直面而来的雷电鞭，“但消耗的不是他的修为。”

“那是什么？”叶含真眨了眨眼。

“上次他就因为器虫的原因，修为尽失，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修为了。”江旻长睫微颤，“他现在用的，是自己的命源。”

“命源？”

“每个人的命源存量因人而异，有的多有的少，但命源不同于修为，若是失去，便再也无法回补了。”

江旻抬眸静静看着那个在黑雾控制下越来越失控的人。

“待他将命源用尽之时，口不能言，眼不能视，脑不能思，体不能动，便与尸体无异。”

叶含真心下一惊。

原来他刚刚跟王植说的死人那句话，是指的这个？

“照理说，命源一物，不该是他这样的小辈能够驱使的。”江旻丹凤眼里映出周身熊熊的火光，“实在是奇怪。”

“且观察着，留心这一次的器虫到底能够抽取多少命源。”

江旻的动作依旧灵活，而王植却是逐渐感觉到疲惫了。

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咒骂，江旻都完全不理会他，对自己的攻击也只会一味地躲，并不回击。

虽然焦躁，但他逐渐冷静下来。

江旻是想耗死自己。

自己这样毫无章法地打下去，的确没有任何胜算。

他眸里的光芒越来越暗红。

那个人的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响。

“甘心吗？”

“你甘心吗？”

“……不如死了干脆。”

若是如此的话……

不如就玉石俱焚吧。

那一晌，江旻也察觉到了王植身上的异样。

气息不太对。

江旻的表情逐渐凝重。

“怎么了？”虽然叶含真并不懂，但空气中紧张的氛围让她不安。

狂风骤起，层林呜咽。

江旻四下观察了一瞬，最后目光落在远处。

循着他目光的方向，叶含真看见了茫茫的云雾，还有……

悬崖？

“抓紧了。”江旻低声道。

“嗯。”叶含真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点头，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随着她话音刚落，江旻的身体倏忽动起来！

而与此同时，他们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越来越暗，乌云似鳞甲密布，层层叠叠，仿若一座座沉重的大山。

缠绕着黑雾的雷电一道道落下，为了避免黑雾的腐蚀，江旻逐渐降低了高度，没入林间，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烈风刮得她腿上的伤痕火辣辣的疼。

身畔不停地闪过金光，同时有巨树倒下，涌过一阵阵的热风。

江旻的身形轻盈飘逸，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下灵活穿梭，火海丛中过，片焰不沾身。

叶含真小心地缩在他怀里，伴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她听见王植歇斯底里的笑声。

“全都给我陪葬！一个都不留！”

远远的，雷声不停地响起，明明是白天，这一片区域却黑得如同夜晚，遮天蔽日的乌云里不停地降下雷暴，还伴随着浓黑的腐蚀雾气。

很快，他们身畔的娇艳映山红花丛跟青葱老树，都变成了糊做一团的焦土跟灼热火海。

山火带来的剧烈浓烟跟雾气的酸腐气味让叶含真难受得紧闭上眼，黑暗带来的不安感跟危机感，让她暂时将师徒与男女身份的尴尬都抛去，下意识地将江旻抱得更紧。

重重的雷鸣还在继续，迎面而来的热流跟浓烟也没有停下。

明明时间非常短暂，她却觉得格外漫长。

倏忽，江旻停了下来。

一阵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袭来，格外的清爽怡人。

叶含真蓦然睁开眼睛。

江旻静静地立在悬崖之上，虽然身在雨幕之中，他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除了因为抱着自己而沾湿的广袖跟胸襟，其余部分依然干燥整洁，墨发在狂风中恣意飘扬，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

此时，他正低头看着自己，丹凤眼里含着蒙蒙的雾霭，如同江南细雨般烟波浩渺。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山火跟黑雾，它们如同暴虐的凶兽，若不能喝人血食人肉，便不会善罢甘休。

而面前，是茫茫无际的积雨云，以及幽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怕高的话，就闭上眼睛。”江旻的声音泠泠如泉。

叶含真摇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江旻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瞬。

“好。”

下一刻，强烈的失重感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江旻抱着他，纵身一跃，没入深渊之中。

那一边，已经陷入疯狂的王植并没能找到他们俩的位置，只是一味地机械地重复着雷暴。

他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无血色，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而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撑伞的灰衣男人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半晌，他轻声笑了笑。

“可惜。”

哪怕在这样泥泞的山间，他的鞋面也是纤尘不染。

而他的腰间，挂着一只素色的香囊。

锦布上的桃花，正灼灼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