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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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太宰治的公寓，面积很大，却意外的朴素，家具依旧是公寓的标配。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大书柜里面塞满了满满当当岛侑根本连标题都看不太明白的书籍。

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本身就不是什么物欲很重的人，整天拿着本《完全自杀手册》也不是在装样子吗？

太宰治此人完全没有一点作为主人家的自觉，甩开鞋子之后便趴到了沙发上去，只留岛侑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玄关处。

岛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太宰。”

“什么？”沙发上的人懒洋洋地应了声。

“请问我今晚睡在哪里？”

那只手臂有气无力地指向其中的一间屋子，“……那边。”

决定了，除非上厕所和洗澡，岛侑今晚绝对不会踏出房间一步。

客房里面除了一张床以外空荡荡的，岛侑翻了下衣柜，发觉里面连床单都没有，如果今晚想在这里凑合一夜，就意味着岛侑还得去找一床被子与床单。

不，真当他在羊凄苦的贫民窟日子是这么过来的吗？

拿件外套盖一下当被子凑合了事不就完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晚饭还是不能不吃，岛侑拿着钥匙就准备出门，在便利店待到半夜三更再回来吧。

临出门前，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换过姿势的太宰治闷声道：“对了，明天早上起来我想吃蟹肉三明治，不要面包，不要生菜，不要鸡蛋。还要一杯牛奶。”

这他妈不就是蟹肉罐头配牛奶吗？

“这样的早饭是不是有点不太健康？”岛侑含蓄地表示道。

太宰治从沙发上扭过头来，定定望着岛侑，“你有更好的建议吗？”

“例如饭团之类的？”

“好吧。”太宰治一副真拿你办法的样子，“我要蟹肉饭团，不要米饭。”

这不是还是跟刚刚一样吗？！这家伙是什么螃蟹走火入魔的爱好者啊？！

岛侑败了，想要撼动太宰治想法实在太难了，不如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干脆直接实施更好了。

早上7点，岛侑准时醒来，当然不是他有什么良好的作息习惯，而是在硬邦邦的床上睡觉真的不能称得上是什么美好的感受。

踏入了盥洗室，发现太宰治还没起床。等到岛侑自己在厨房简单地做了一份早餐并彻底解决之后，太宰治才打着哈欠从房间走了出来。

“早上好，太宰。”岛侑简单粗暴地打开了蟹肉罐头，将热好的牛奶摆在了对方的面前。为了表示自己作为下属的关系，他勉强做出关切的姿态，问道：“你看上去好像很困。”不应该吧，昨天对方好像很早就睡了才对。

“看书看到了凌晨。”太宰治露出来的唯一一只眼下挂着深色的黑眼圈。

岛侑记得昨晚路过对方房间时，没有看到门缝透出光亮，在黑秋秋的环境下看书，眼睛都没了一只了，另外一只也不想要了吗？！

“今天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太宰治问他。

他怎么会知道啊，你忘了今天他才正式上岗一个小时吗？！

岛侑试探地说道：“……去医疗部换药？”

“阿侑——”太宰治深沉的目光落到了岛侑身上，好像在寻找什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岛侑不明所以。

对方含着盛满蟹肉的勺子，含含糊糊地道：“……绷带啊……我昨天给你的绷带，你怎么没有戴在身上？”

岛侑：“……”

这是要强迫他成为绷带怪人二人组的意思吗？

他当然不会如太宰治所愿，强装镇定地起身，朝对方点点头说道：“我当然没忘记，你等我一会。”他的步伐不露一丝慌乱地回了房间里。

当房门合上，岛侑颓丧地顺着门板滑落在地，捂着脸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昨天帮他包扎的时候顺手把那卷绷带一起丢到医疗废物垃圾桶里面去了，缠一卷新的绷带会不会被他看出来？不过要缠在哪里呢？该不会以后都要在这里缠上绷带吧？！好麻烦。”

晴天娃娃随着岛侑的动作左右摇摆，颤巍巍地挂在岛侑的衣服上，一个手滑（？）顺着衣物的布料掉落在地。

岛侑伸出手掌心给它做了个垫背，看着晴天娃娃有些暗黄色的外衣。倏然，他的动作一顿，鎏金色的眸与晴天娃娃简笔画的眼睛对上了。

晴天娃娃如果有腿的话，它当场就要表演一个暴跳如雷：……你他妈要做什么？！

房门再次打开，太宰治回过头望去，本来没精打采的鸢色单眸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几分。

“原来可以这样吗？”

“有什么问题吗？”岛侑顶着经过完美换装的晴天娃娃木乃伊限定版走了出来。

本来只是由一张破布构成的晴天娃娃，现在变成了由绷带构成，整个圆形的棉花脑袋被绷带团团包裹。真是难为岛侑找到胶水将绷带一层层黏结在了一起，空飘飘的身子像是一圈圈的绷带披风。

岛侑不觉得自己的操作有什么问题，既把太宰要求的绷带每天都带在身上谁都看得见的地方，又不用缠在自己身上，造成肤色不均匀，捂出痱子的困难。

简直完美！

一脸生无可恋的晴天娃娃：我不干净了！

“噗哈哈哈哈……”太宰治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过了好半会才正色道：“这样好吗？它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

“怎么会，我很喜欢。”岛侑换上了少女音，接着他皱了一下眉，察觉到少女一向温柔的声调里带了些许隐忍之意，感觉到晴天娃娃不悦的情绪，转而又道：“它会喜欢上的。”

晴天娃娃：……你喜欢就好。

“这不是昨天我给你的那卷绷带吧？”太宰治坏心眼道。

岛侑睁着眼说瞎话，“太宰你说什么呢？这就是昨天你送的那卷绷带。”

“可是这卷看上去特别的新。”

岛侑坚持道：“那是因为我用的是比较干净的部分，有血的地方我都黏起来了。”

“我觉得不是。”太宰治露出一个天使一样纯洁的笑容。“毕竟——我昨天可是眼睁睁看着你把绷带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原来你看见了吗？！那你还不提醒一声？！

大概是岛侑憋屈的表情太过好笑，太宰治接着道：“一想到事情会变得很有趣，我就没提醒你。”

岛侑认命地带着太宰治坐上轿车，全程用一种低得令人发指的时速慢腾腾地挪到了港黑的地下停车场，没有感觉到一丝颠簸

电梯门口站着两名黑西装，看到太宰治下车，赶紧迎了上去，满头大汗地表示道：“太宰先生……”

太宰治止住了他们的话头，完全不复在公寓里插科打诨的架势，神情冷淡地说道：“我现在要去医疗部换药，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岛侑亦趋亦步地跟在后头上了电梯，医疗部他去过两次，也还算是熟悉。

他解开太宰治手臂上的绷带，看着对方已经结痂的伤口，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晴天娃娃，忍不住诚恳地表示，“太宰先生，你的眼睛需要我帮你看看？”

“什么？”太宰治眨巴了下眼，像是没听清。

“我说……”岛侑叹息一声，为对方年纪轻轻就折损了一只眼而感到可惜，“你的另外一只眼，需要换药吗？”从好几个月前就这么一直遮着，果然是治不好了吗？

太宰治弯起了眼，“阿侑你该不会以为，我的另外一只眼不能用了吧？”

“不是吗？”岛侑讪讪道：“毕竟也过去好几个月了，养伤也该养好了吧？”

“我的眼睛还能不能用了……就由阿侑自己亲自来确认吧？”

太宰治拉起了岛侑的手，用的是没有受伤的左手，他的指尖微凉，指骨分明，以一种极为轻柔却不失距离的方式，搭在岛侑的手上。岛侑恍惚之中受到了指引，手指触及对方蓬乱的黑发，在柔软的发丝中找寻着缠在脑后绷带所打结的位置，轻轻拉开——

洁白的绷带在眼前如盛开的昙花散落开，像是拆开一份期待已久的精美礼物，鸢色双眸在他眼前静静绽放，岛侑仿佛看见了少年眼中倒映着呆滞的自己。

黑发少年抓着他的手指按在一直遮蔽的右眼之上，感受着里面鲜活的鼓动，纤长的睫羽如小扇子般在岛侑的指腹划过。

太宰治的声音带着股缱绻撩人的意味，他笑眯眯道：“现在你确认清楚了吗？”

岛侑被这一声唤回了理智，慌不迭地撤回了自己手，感觉从指尖到手腕都莫名的发烫，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小虫蛰了一般，有种让人恨不得抓挠破皮肤下至血肉骨髓里的瘙痒。

搞什么嘛！岛侑只觉得自己的脸莫名的臊红，摸一把脸而已，他脸红个什么劲。不过太宰治这双眼睛着实害人不浅，遮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以免祸害了横滨的少女们。

此时的岛侑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了解什么叫我走过最漫长的路就是太宰治你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