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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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花妩被叫起来吃早饭，她和父母昨天晚上回的谷城。

明天就是春节，家里已经备了很多年货,但都是爷爷奶奶买的,花父花母琢磨着不够,准备今天再出去看看。

吃过早饭,花母还在换衣服,花妩率先收拾好,她出了门在走廊上等着，视线望向隔壁那道门。

大门紧紧关着，但仔细听,能够听见屋里的动静。

“早饭不做，你睡到现在起来你好意思？！”

“期末考得那么差，你天天说你在学,学哪儿去了？”

“反正高考没考上一本,你就别读了，自己出去打工。”

诸如此类的话还在继续，花妩只听了几句就知道杨楚岚又在挨骂了，据说是期末没考好,直接掉出了年级前一百。

她去了海城，成绩是班主任直接线上发给她的，大概因为她考得好,老刘也不好意思说她跑到海城玩不回学校上课的事。

花妩胡乱想着，须臾,隔壁门开了，杨楚岚气冲冲跑出来，嘴里还大声叫嚷着：“骂骂骂整天就知道骂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开心？！”

说完话才发现花妩也站在门外，杨楚岚表情一僵，左手拉着门也忘了关，恰好被杨母扔出来的抹布砸中脑袋。

“说什么呢，你要翻天了不成！”杨母还在骂骂咧咧，门外却一片安静。

花妩勾勾嘴角，朝杨楚岚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杨楚岚觉得花妩真能装，她们关系那么差，还能心平气和的跟她打招呼。

把头上的帕子一甩，杨楚岚没理花妩，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花妩也不介意，大清早能看到杨楚岚不好过她就挺开心。此时花父花母出来，花妩跟在爸妈身边，一家三口出门去买年货。

一路上不断遇到小区的邻居，花妩礼貌的打招呼，听了不下十遍同样的夸奖，连带着她爸妈一起夸，说什么基因好，怪不得花妩样样都厉害。

花妩只笑不语，上辈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到了停车场，花父开车，一家人出发去往市中区。到了商场，花妩推着推车自顾自选着自己爱吃的，不去管身后黏在一起的父母。

她在零食区慢慢转悠着，严格来说，为了保持身材，她和这些零食应该是无缘的。

但说一句欠打的话，谁让她光吃不胖呢：）

花妩伸手拿下一盒饼干放到推车里，正想推着车离开，迎面而来一辆推车直直撞向了她。

车身发出砰的一声响，花妩也跟着后退一步，她抬头，就见邱景润一脸尴尬的站在不远处。

“花妩，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邱景润有些手足无措，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我没抓稳，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邱景润心里有些没底，花妩以前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一清二楚，本来就不喜欢他，现在不会更讨厌了吧。

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没事。”没等邱景润纠结完，花妩已经摆了摆手，还好心情的朝邱景润笑了笑，“你不是故意的，不用自责。”

邱景润怔住，这是花妩？

花妩今天这么好说话？不仅不怪他，还对他笑？

邱景润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睁眼再看，花妩正偏过身和她爸妈介绍着：“那是我的同学，比我小一级，在读高二，叫做邱景润。”

说着又回看邱景润一眼，脸上笑意更深：“邱同学在学校很受欢迎。”

“是吗？同学你好。”花父温和的打招呼，花母只点了点头，转身从花妩推车里拿出几样零食，“这些不准吃，对身体不好。”

花妩似乎有些无奈，她赖在货架前不肯走，非得花母把拿出去的零食给她放回去她才肯动。

邱景润一时之间想不到花妩还有这样一面，他傻愣愣的，只知道笑。

花妩看过去时，邱景润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她也不介意，反而热情邀请邱景润跟她一起逛超市。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呀？男孩子都不怎么吃零食吧。”

“啊，吃的吃的。”邱景润赶忙回道，事实上连花妩的问题是什么他都没听清，只是下意识回应。

他现在只觉得受宠若惊。

等买完东西结了帐，花妩还给邱景润拿了一包大白兔：“新年礼物，不值钱，别介意。”

邱景润连连摇头，他怎么会介意呢，在被花妩明确说讨厌后，他都已经下定决心再不理花妩的。

可是今天花妩一朝他笑，他就大脑一片空白，原先想好的不理花妩的念头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自己大概是有病吧，邱景润想到。

*

晚上七点，花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花妩面前堆满了菜，她脸皱成包子，认命的朝嘴巴里塞。

面前放着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屏幕时不时亮起，都是给花妩发新年祝福的。花妩吃一会儿饭回一会儿消息，等到八点，又和大家一起看春晚。

这时候已经不能放烟花炮竹了，除非去郊外，花妩在谷城没什么朋友，小学时的同学早就不联系了，唯一还有联系的就是杨楚岚。

但用脚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和杨楚岚一起去郊外放烟花。

疯了吧。

看了会春晚，花妩接到顾今虞发来的视频邀请，和花母说了一声，她回到自己房间，把电脑打开，开始和顾今虞连线。

每年过年视频连线已经成了她和顾今虞那帮海城朋友们的基本操作，她把摄像头打开，顾今虞出现在屏幕里。

“你们是在外面？”花妩看了看，顾今虞穿着羽绒服，脚边还摆了两个箱子，不远处人来人往，明显不是在家里，“是准备放烟火吗？”

“猜对了宝贝。”顾今虞侧过身，把他们准备的烟花露了出来，花妩看到闫鹿城和其他几个男生正忙着摆位置。

“今年太无聊了，干脆出来放烟花。”顾今虞说道。

花妩适时羡慕了一下，她现在只有房间这一亩三分地可以活动。

顾今虞又说了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比如高清邀请卫谨一起出去吃饭，结果在餐厅等了两个小时卫谨也没出现，最后在路上堵住卫谨问原因，卫谨说他忘记了......

花妩听的时不时发笑，顾今虞还说傅钰送了她一只奶猫，天天只会对着她腻乎乎的叫，晚上睡觉还会钻她被窝。

毛茸茸？花妩听了眼睛一亮，正想问顾今虞有没有照片，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有人给她打了电话，花妩拿起来一看，眼里滑过一丝诧异。

竟然是郁青离。

这还是她手受伤那次加上的号码，她当时跟郁青离说的是“想过来见我，可以给我打电话，而不是在这条街晃悠一个小时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但郁青离拿到了号码，一次也没打过。

朝顾今虞晃晃手机，顾今虞看懂了，她颔首，视频依旧开着，但没打扰花妩接电话。

花妩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那边沉默了三秒，随后才听到郁青离说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花妩也回道，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上，才发现视频里的她是笑着的。

怔了怔，她把嘴角放下。

郁青离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比花妩安静多了，通常花妩说五十个字他只会说五个字。如果这通电话是花妩主动打的，那聊天的气氛应该会比较轻松。

然而重点是，这通电话是郁青离打的，花妩等了半天都等不来郁青离下一句话。

沉吟半晌，花妩问道：“新年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吗？”

郁青离想了想，恩了一声。

花妩追问：“是什么事？”

郁青离这回又不说话了，也许他正在组织语言，花妩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直到郁青离刚想开口，花妩面前的电脑里突然传出一道男声。

声音很大，像是隔了些距离喊的，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花妩和郁青离听的一清二楚。

那声音在说：“花妩妩，快点，你好了没？”

花妩心里叹口气，闫鹿城这傻子，就不能好好叫她名字。

刚想跟郁青离说抱歉，问他刚才说了什么，喂了几声，却发现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花妩拿下手机，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郁青离自己挂的。

她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看了几秒，忽的嗤笑出声。

气性真大。

她不再管郁青离，手机放到一边，注意力很快集中在视频上。

闫鹿城正说要给花妩放个好看的烟花，让花妩好好看着，花妩笑着点头，其他人也等着看闫鹿城放烟花。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动静，闫鹿城上前看，才发现线燃到一半熄了。

“草。”闫鹿城以三声的读音说出了这个字，一群人听了都笑的东倒西歪，花妩也忍俊不禁。

场面很热闹。

而此时郁宅，除夕的夜，郁宅却安安静静。明明灯火通明，佣人有序的忙着自己的事，却没听见一点儿欢声笑语。

好似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夜晚，而不是新年到来。

郁青离放下手机，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一丝亮光。

他坐在窗台上，头靠着窗沿，安静地凝望外面。

有的。

和你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