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番外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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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丑,就是不太好看...”察觉了郝沉想法的封烨试图安慰两句。

可是他越描越黑,郝沉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

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好看的！

黑又怎么了？这种低调深沉永不过气的颜色哪里不好了？

黑色的小乌鸦羽毛油光水滑的,难道不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毛色显得有格调吗？

郝沉的内心有些许崩溃,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封烨心中一直是这么个颜值水平,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封烨的审美如此扭曲...等等,他为什么一直没发现？

郝沉上上下下打量了封烨一眼，找到了原因。

封烨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天界,他都常穿一身黑衣,而且半点都不花哨，素的不能再素了,干练又简洁，是以郝沉从没发觉封烨在审美方面的奇特。

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封烨觉得颜色艳丽才是好看,黑色是难看的话，干嘛一直把自己打扮的不好看呢？

郝沉对自己的装扮要求或许不如女子那样精细，但也绝不会特地将自己扮丑的,所以他不能理解封烨这种矛盾的举动。

郝沉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封烨答的很理所当然：“我又不是女子，打扮的好看做什么？”

郝沉：“......”

真是某种很标准的男性回答。

郝沉在内心无语的同时，还很庆幸，幸好,幸好这条龙很直,不然他无法想象封烨依着自己的审美打扮自己的样子。

光是想象那副画面，郝沉都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审美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所以郝沉暂时没有掰正封烨审美的想法，但他也绝不容许这种恐怖的画面出现。

所以他双手扶住封烨的肩膀，严肃的叮嘱道：“你说得对，男人不能注重外表，重要的是内涵，你千万不要学那些小姑娘，给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肤浅！”

封烨点头应允了，同时还笑着感慨了一句：“真巧，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郝沉：“......”

真巧？

这是巧合吗？

明显不是。

真相明显是凤凰发现了封烨的审美，自觉纠正无望后，只能采用这种婉转的方法让封烨不要糟蹋自己的颜值。

岳父不愧是岳父，如此的有先见之明。郝沉在内心拍了一通岳父的马屁，感谢他保住了封烨在外的形象。

不过，说起来，在发现了封烨奇特的审美之后，还在另一方面反应了一点，封烨是真心的喜欢他，绝不是因为他的外表。

郝沉的心情一下很复杂，高兴嘛，肯定算不上高兴，但是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这柄刺眼的羽毛扇子，将其放进了储物袋，决定眼不见为净。

为了尽快摆脱这柄扇子带来的阴影，他另起话题道：“这里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

封烨点点头，他冲着郝沉邀请道：“要进来看看吗？”

当然是要看的，郝沉一边跟着封烨进屋一边顺嘴问了一句：“你以前不是住那个小水坑吗？”

封烨愣了一下。

说完这句话的郝沉也是一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嘴太快，封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从灰鹦鹉那里听到了他不少的黑历史，郝沉本来没想直接跟封烨说的，毕竟封烨大概不太想自己知道。

但是话都说了，自然不能再吞回去，郝沉忐忑的观察着封烨的神情，可惜屋内光线太昏暗，连有什么摆设都看不清，封烨的神情同样看不清。

郝沉正想拿出夜明珠照明，封烨却已经先一步点亮了烛火。

烛火在屋内闪动，封烨一边拿着烛火，一边神色如常的解释道：“那是我一百岁以前住的地方，后来能够化成人形，在水里多有不便，就在这里建了个木屋住。”

这个解释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问题就在于封烨以前是一只蛟，一只水生的蛟在水里多有不便？

郝沉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本想继续问下去，却在目光移到封烨手中那盏烛火上的时候，被惊的忘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因为这压根不是烛火，这燃着火焰的东西不是烛台，而是一根羽毛。

赤红色的，尾部有金色花纹的羽毛。

凤凰翎羽。不用想，这四个字就已经在郝沉脑海里蹦了出来。

因为这跟尾羽美的太过独特，在黑暗中也闪着金红色的流光，美艳到其他任何一种鸟类的羽毛都在其下黯然失色。

灰鹦鹉说过，凤凰是送过一根自己的翎羽给封烨，这根翎羽除了有他的气息，还包含着他的部分力量，他以此来给封烨防身。

这根被赠予封烨的翎羽可以燃起凤凰火，凤凰火不同于天火，它不如天火那样霸道炽烈，它更为温和，火光也并不刺眼。并且燃烧时也不会有损耗，只要不断输入灵力，凤凰翎羽就会一直燃烧下去，这样柔和的火光，照亮这处木屋，刚刚好，经济又实惠。

但它实在不该被用来照明。

凤凰火是至为纯净的火焰，相传它有净化邪祟的功用，旁人求都求不得，封烨拿它来照明，不亚于用着最顶级的炼丹炉来煮粥，最锋利的宝剑来劈柴。

大材小用都不能概括，根本是暴殄天物。

郝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看着封烨熟练的将凤凰翎羽放在屋子顶部垂下的一截藤蔓上，像是个吊灯一样挂着后，郝沉彻底沉默了。

看来灰鹦鹉所言不虚，那些对于封烨幼时的形容，大抵也不是恶意构陷，而是...确有其事。

郝沉借着凤凰翎羽的光亮在屋内四处望了望，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装着各色羽毛的盒子，盒子并没有盖上，大概是因为封烨片刻前还在里边翻找的缘故。

这无疑又为封烨幼时的魔王行径加上了一笔不可撼动的佐证，每一根羽毛背后都是一只秃尾巴鸟的血泪，都是对封烨罪行的控诉。

但是除了这装着许多羽毛的盒子外，郝沉还看到了些别的东西，像是木雕。有的木雕上刻着些看似杂乱却又隐隐循着某种规律的纹路，似乎是阵纹。这些阵纹刻画的手法明显还不太老练，笔触很青涩，像是新手的练习作。

还有的木雕，那就是单纯的木雕了，木头被雕刻成各种动物的样子，封烨对颜色的审美很奇葩，但对于形状的审美，倒是挺正常的。

他刻的这些小木雕还挺逼真，不说栩栩如生，但起码一眼看过去，能辨别出是什么动物。

或许是素材有限，封烨雕的大部分是鸟类，造型也挺统一，都是展翅欲飞的模样。

只有一个例外。郝沉很快就发现了这群木雕中的一个异类。

那是...龙？

不对，是蛟。郝沉看着那只蛟空空如也的脑袋心想。

这只蛟还是幼蛟，身形并不像成年蛟那样修长矫健，短手短脚，还挺可爱的。

郝沉自动将这只幼蛟木雕代入了幼年的封烨，忍不住趁着封烨在收拾屋子倒茶水的时候偷偷走到木雕旁，将这只幼蛟木雕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这一入手，郝沉立刻发现了一些之前远观时没注意到的细节，幼蛟的背上被凿了两个凹糟，并不大，像是用来镶嵌什么东西。

镶嵌什么呢？郝沉的目光在这摆着木雕的桌案上找了找，发现了一对放在角落里的木雕翅膀。

翅膀根部凸出的木条，看起来跟蛟背上的凹槽很匹配，郝沉便随手拿过来试了一下。

“咔哒”一声，封烨闻声回头，就见郝沉手里拿着两个完美结合在一起的木雕，一只长着翅膀的幼蛟。

郝沉的表情很奇异，因为这个木雕的形象，太像应龙了。

但这又不是应龙，因为长着翅膀的不是龙，而仅仅是只很像龙的蛟。

察觉到封烨看过来的视线，郝沉心虚的笑了下，自己偷偷玩人家的东西被抓包了，郝沉担心封烨会生气。

不过封烨并没有生气，他看了一眼郝沉手上的木雕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继续收拾屋子，给郝沉搬好凳子，泡好茶水。

封烨不追究，郝沉松了口气，但他也没舍得将这木雕放回原位，脸皮十分厚的一直拿在手里。

他坐到封烨收拾好的桌前，等封烨也坐下来后，心痒难耐道：“我之前听了一些你以前的事...”

封烨神情平淡，他毫不意外。从看到乌鸦跟凤头隼打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郝沉应该知道了一些事。

郝沉继续道：“他们说你坏话，说你小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用什么词形容，封烨却主动接了下去：“胡闹？顽劣？”

是这两个词没错，但怎么能在恋人面前说对方的坏话呢？

所以郝沉立刻表态：“想来他们多有虚构夸张的成分，不可尽信...”

“是真的。”封烨直接打断了他，用着很平淡的口吻重复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封烨这么直白的诋毁自己，郝沉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他卡壳了一会儿才道：“原因呢？”

“原因...”封烨沉吟了片刻，虽然他不想说他师父坏话，但要解释这个原因，还真的不说不行：“我师父吧...比较宠我，所以我小时候有些无法无天。”

凤凰很宠封烨，从各方各面都看得出来，但是郝沉还是想知道的更清楚一点，所以他好奇的追问道：“宠到什么程度？”

封烨便举了几个例子。

为人父母之后，总是免不了操心的。但不同的人操的心又不同，有的心大的，养孩子跟放羊也没什么差别，完全任凭其自由生长。

凤凰明显就不是了，他属于特别能操心的那种。

养孩子着实是门学问，而凤凰不要说是养一只幼蛟，他就连别的幼崽都没养过，无论是为人父母，还是为人师长，他都没有经验。

尤其他养的这只还跟别人的都不太一样，蓬莱岛上的鸟类对于怎么带崽还是很有经验的，但怎么养一只幼蛟？没人知道。

先说住的地方，别的鸟早在成年的时候就开始着手搭自己的巢，为了将来繁育后代做准备，凤凰则是连跳好几个步骤，什么筑巢求偶□□下蛋都跳过了，直接一步到底，捡了个蛋回来。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准备给封烨居住的巢穴，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蛟跟鸟类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生物，蛟上不了树，这个巢穴自然不能像别的鸟一样建在树上。

所以凤凰精挑细选了半天，最终选了那么个遮风避雨，地势也很合适的地方建了个小水坑，也就是郝沉先前见的那个。

其实蓬莱岛周围就是海域，他大可不必费这功夫，直接将封烨放养在海里，毕竟每个在外生长的蛟都是在海里长大的。

但是凤凰舍不得啊，野生的蛟是可以直接在海里长大没错，只是这也伴随着相当高的幼崽死亡率，只有将近一半的蛟能活到成年。

他不愿去赌这几率，毕竟他捡来的只有这么一只。所以为了隔绝海里那些随时能吞没幼蛟的风浪，也为了隔绝外界可能会有的袭击，凤凰在自己栖息的梧桐树根部，挖了这么一个小水坑。

为了防止封烨不适应，他在水坑里注的海水也是蛟类常出没的海域里取来的。

在如此精心的准备后，初入水坑的幼蛟适应良好，初次入水，在短暂的熟悉了一下水流和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游动后，幼蛟就欢快且灵活的在水坑里游了起来。

而除了在住的方面操心，在教育方面，凤凰同样操了很多心。

养孩子不是说给食物给住处让对方好好活着就行了，教育同样重要。这一步凤凰并没有采取那些鸟类常用的办法，这些精怪们所谓的教育，就是告诉幼崽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动物比较容易捕猎，以及遇到天敌时该怎么躲避。

这些东西不是说没有用，但是凤凰并不想仅仅只教封烨这些。

他专程派人去人类生活的土地上买了书籍，然后由自己这个养父兼师父来担教书育蛟之责。

但是在外人看来完美无瑕的凤凰有一个毛病，或者也不能称之为毛病，那就是他有洁癖。

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凤凰从来都不会直接在地上行走，他常年以原型栖息在梧桐树上，即便偶尔化作人形在地面行走，他也会用灵力虚虚托着脚底，实则并没有踩在满是尘泥的地面上。

他教封烨识字读书的时候，自己也是以原型站在梧桐离地最近的一截树枝上，但这个距离...还是有些太远了。

听是听得清，但是这个学生不是个好学生。幼年的封烨跟大多数孩子一样，对学习不说深恶痛绝，但也是毫无兴趣。

有人盯着也就罢了，凤凰离他那么远，距离一大，他的胆子也就大了，所以凤凰站在树枝上教他读书的时候，他就在水坑里自己跟自己玩，像是追着自己的尾巴游成一个圈，又像是在水里吐气泡泡，反正玩的不亦乐乎。

凤凰试着唤过他，他直接唤“封烨”这个名字，可惜语气毫无力度，只透着股家长的无奈。

封烨自然不会听了，他一只蛟，天生的妖兽，野性不驯，怎么会肯老老实实的听话呢。

对于这个屡教不改的坏学生，凤凰既没有施以严厉的体罚，也没有直接心灰意冷的放弃。作为一个十分宠孩子的家长，他选择的方法是...

“封烨。”

跟往常一样在水坑里自己跟自己玩的封烨动作突然一顿，因为这声熟悉的呼唤。

往常他一向是直接当做听不见的，但这回不一样了，因为这声音离他很近，他向上方看去，一直站在梧桐树枝上的凤凰不见了，他现在站在了地上。

站在了满是尘泥的地面上。

一向非梧桐不止的凤凰下了地。

为了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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