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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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客官,你们的面好了。”
小二将两盘冒着热气的素面端上方桌,座位上是两个年轻公子,左手边那位礼貌谦逊地颔首道谢,另一个却是抬眸一笑,看得小二连转身时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不少,险些没飘起来。
“稍等。”
飘到半途又被那位礼貌客气的客人叫住,只见对方微笑着问对面坐姿慵懒的少年:”阿孟可还有什么想吃的?这江南菜系你比我熟悉。”
半个月前,谢琛两人从京城出发,赶路十几日,如今才总算是到了暮云山庄所在的江南。这里的酒楼比不得京城汇聚四海风味,却还算得上是服务周到,楼上楼下人来人往,也并不冷清。
不同于那凉意早已崭露头角的京城,此时的江南仍旧处于温热之中。这一方富庶之地,虽不及盛世之时诗文中所唱那般罗绮盈市,却也算得上十分繁华了。此处远离都城,气氛不似那般紧张,人情水土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街头巷尾沸闹的叫卖声里,卖花女舒展着甜美温润的歌喉,穿梭于人群之间。
“再来一盘水晶肴肉吧。”晏西泠低头看着黑褐色方桌上摆好的此地特色菜,心无波澜道。
谢琛其人,眉眼冷淡,言语也冷淡,衣着颜色也不是白色就是浅得接近白色,就连这吃饭的口味,也清淡得很。一切浓墨重彩的事物似乎都与眼前这人毫无关联。
而他自己呢?似乎处处与这人相反。比起独处的安静,他更喜欢热闹,更偏爱浓烈与艳丽。
晏西泠扫了一眼盘子里寡淡的菜色,便觉乏味,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碗对小二道:“哦对了,这碗面里帮我再多放点辣椒。”
话才出口便觉不妥。果然对面的谢琛眉头轻蹙,略带惊异。
“你吃辣?”
晏西泠心底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他莫不是昏了头,那陶孟来自小桥流水的江南,彼处素来饮食清淡,多半只喜甜而不喜辣。
在谢琛打量的目光注视下,晏西泠眨了眨眼,面不改色胡诌:“家里厨娘乃是蜀中人,擅长川菜,故而自幼无辣不欢,家里人也引以为异。”
“确实独特,”所幸谢琛没多想什么,反倒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日倒是要去舅父家里尝尝这蜀中厨娘的手艺。”
晏西泠咬了咬筷子,长睫低垂,默默掩盖心虚。
窗外吹入的风拂面温柔,当真是适宜小酌慢饮的良辰,只可惜这良辰终究没能持续多久,一个身形瘦削面容白净的年轻人向着他们走来,在谢琛晏西泠的注视下,恭恭敬敬弯腰一揖:
“小生付豫,家住此地,是这酒楼的少东家。听闻京城谢指挥使大驾光临,未及远迎,失礼,失礼。小生正于东边湖上游船邀宴,若指挥使不嫌弃,可否赏光前往一叙,共畅幽情?”
谢琛目光微凝,与晏西泠对视一眼,面上不露声色,应道:“即然如此,那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那付豫微微一笑,转身领着二人上了湖面上的画舫。
画舫上清风阵阵,混合着舞姬身上的脂粉香与湖面的湿气,谢琛不喜应酬,那付豫似乎是对他的脾性有所耳闻,特意为他们安排了画舫靠边的一处清净所在,布置了些许酒菜。他们此刻坐的位置和风送爽,弹筝弄鼓、狎昵欢笑之声皆被隔绝在远处,倒是颇为惬意。
因这一耽搁,去暮云山庄的行程不得已推迟了一些,晏西泠倒是无所谓,权当借了谢琛的光游玩,谢琛却颇有些窒闷。
“此事有些蹊跷,你我离京至此,除了慕容恩和我身边几个亲信,无人知晓。为何你我才到此地,这当地富商便探得了你我身份?”谢琛皱着眉,心中疑窦丛生。
晏西泠托着下巴,语气漫不经心:“这也并不奇怪,琛哥哥你固然行事低调,可这些富甲一方的人可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这江湖水深,生意场上,他们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只怕都有牵涉,让他们知道你来此处也没什么,倒也免得我们费力隐瞒了。”
话虽如此,自身一举一动皆在旁人掌握中的感觉也并不好受,何况,对方无事不会献殷勤,不知打的是何算盘。奈何如今在人家地盘上,被动总是免不了的,只能静观其变。谢琛叹了口气道:“只希望祝棠不要和我们走散才好。”
此行祝棠原本是跟随他们一起的,只是途中经过祝棠家乡,是以他临时起意回去看了一眼,这才与两人分散。
就在此时,不远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气喘吁吁的矮胖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视线中,那人浑身上下都被浸透,显然是刚从水底上来,鬓发凌乱,面色潮红,畏缩着像是在躲避什么,还没等让人看清面容,眨眼间又缩了起来。
谢琛觉得那身形有些眼熟,略一沉吟,掂起桌上一颗梅子打了过去。
“哎呦!哪个孙子不长眼敢打小爷我!“
居然是个熟悉的声音。
谢琛冷冷道:“出来。”
那矮胖身影听到谢琛声音的刹那僵了僵,被迫站起身,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满脸讪笑,湿漉漉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谢……谢指挥使,我们真是缘分啊,人生那个,无处不相逢——”
刚找到机会从水下偷偷爬上画舫的贾无银,对自己的运气感到很是无奈,脸颊上滑落的也分不清是湖水还是冷汗了。
冤家路窄冤家路窄,半个月前他把谢琛引到合月楼又害得他跳进魔教圈套里这笔账,以谢琛的性子,岂能不和他仔细清算……
“你怎么会在此处?”
谢琛一心只盯着突然送到面前的贾无银,没注意到身边晏西泠在看到贾无银的一瞬间浑身僵了那么一下。
贾无银不曾见过晏西泠真容,目光匆匆掠过,对着那风仪惊艳了片刻,便老老实实转过头重新看向谢琛,一句句解释。
“这您知道的,小的是个走江湖说书卖艺的,这平日里也没旁的爱好,也就喜欢走南闯北收集一些奇闻异事,”胖子说到一半,连忙接住谢琛扔过来的巾帕,一边道谢一边擦着脸上滑落的汗珠,“可巧前日走到杜家庄一带,瞧见一位只身赶路的年轻姑娘,哎呦那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一看就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目光注意到谢琛古怪的神色,贾无银连忙摆手道:“您可千万别误会,我虽然人近中年至今未娶,可没有那不该有的心思,”他无奈地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道,“那姑娘一看就是没怎么出过门,多半是偷偷溜出来的,挎着这么大一包袱,在没什么人的山路上走,您说这不是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送人头呢吗?啊不,那叫送财送色。”
旁听的谢琛嘴角一抽,晏西泠则是抬手揉了揉眉心。
贾无银说着一阵唏嘘,咬着牙道:“后来果然,还真出来一拨人,把这姑娘打晕后绑着扛走了,我一看,那些人都拿着刀,我手无寸铁,就算想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英雄救美也没那个能力,只好一直暗中跟着。好在他们也没走太远,我跟着他们一直到了这画舫上,谁知才上来,就被您抓了个正着,您说我这运气!”
“看不出来,你还很有侠义风范。”谢琛语气复杂。
他原本只是给了个□□,不成想贾无银立刻顺着爬了上去,一拍胸脯道:“是了是了,还是指挥使您有眼光,小的可是好人,您可千万别错怪了好人,之前那件事,那纯属误会,都是魔——”
话说到一半,突然感到一阵凉飕飕的,贾无银疑惑地将他那双不大的眼睛向谢琛旁边瞟了瞟,只见那少年身形逆着光,不言不语坐在角落里正品香茗,姿态风度散发出不符合年纪的贵气慵懒,薄唇边那丝浅笑使得贾无银浑身一冷。
说不清为何会有那种感觉,此处分明谢琛才是三人中权势最大的一个,可谢琛身边那人却让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幸好谢琛没去注意这个细节,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咬牙问:“你说有个年轻姑娘被劫上了这个画舫,你可确定她现在还在此处?”
“那位付公子是本地出了名的纨绔,向来是无恶不作,如这般掳掠良家女子之事也不是第一回做了,”说话的却是晏西泠,少年垂眸轻轻吹着香茗,语气也慢悠悠的,“琛哥哥若要救她,少不得要得罪这位为人油滑的地头蛇,此处富商与周围武林势力、官府皆有关联,被他记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你今日救了一个姑娘,明日还会有下一个、更多个姑娘,究竟值不值,救还是不救,可要想清楚。”
“啪嗒。”贾无银衣服上水珠滑落的声响在这一刻听起来竟分外清晰。
谢琛抿了抿唇,犀利的眼神凝视着晏西泠,冷笑:“哪有那许多顾虑,若天下人人都瞻前顾后,岂不是更多枉死蒙冤之人?”
这才是为官之人该说的话啊!
贾无银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几乎要泪流满面,连衣裳上的水珠都忘了拧。若不是要提防被不远处的付豫发现,他几乎想为谢琛鼓掌叫好。
风吹起晏西泠颊边碎发,温暖明亮的阳光为其渡上一层细碎的金色。站在他对面的谢琛恍惚看到,那平日里羞怯的少年此刻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同往常,眸子里流淌的光仿佛暖进了人的心里。而若要为那种光彩命名,又无法寻到一个恰当的形式。
却见晏西泠笑了笑,对着他轻轻举杯:“琛哥哥要去,阿孟自然是要奉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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