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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梁敬飞,又巧遇裴即白,这两件事都没在心上驻留。

生活并不允许她太悲天悯人,在打假那件事上,他们提交来了资料,给顾客发了货,顾客见他们这次态度强硬,再次上了旺旺威胁。

这次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含蓄,话里行间都含着暴躁。

客服在线上被骂到眼圈通红,咬着牙看着屏幕。

冬青回公司时一抬头就瞧见了,她走到客服桌面,鼠标翻点几下,世界都清净了。

她果断将这人拉黑,拍了拍客服的肩膀:“下次这种人,处理过后,直接拉黑,他不是我们的客户,不需要服务他,”见客服小姑娘肩膀抽动,情绪似乎克制不住,她柔和语气,“不需要受他的气,实在不行,跟他对骂也是可以的,你们是平等的。”

她接着柔声安慰了几句,小姑娘情绪渐渐稳定,冬青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人还未坐定,头仰在椅背上的任绯猛地将头甩回,冬青步子一顿,手捂住胸口:“你诈尸啊。”

任绯歪头:“你那客户,封坛的?”

冬青坐稳,打开电脑,端起桌上的水杯,漱了下口腔里的咖啡味,才回答道:“还没定下来。”

任绯连任带凳子端道冬青面前:“那李晴雪那傻逼就开始嚷嚷了?神经病吧。”

冬青手一顿,问:“她说什么了?”

“说你签了个大客户。”

冬青面不改色:“交给你跟进好不好?”

她是诚心给任绯跟进的,还她给线上那一半业绩的人情,裴即白单位能和她签合同,她并没有使多大劲。

任绯摇头,摆手:“我拒绝。”

没有丝毫犹豫。

冬青差异,任绯不像是这种有客户上门还会拒绝的人,而且人已经来了,只需要跟进就可以了。

“为什么?”她问。

任绯转过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撩起长发:“第一,我讨厌跟小朋友打交道,尤其他这种公子哥,第二,他看我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鄙夷,他看不起我,我还是服务他,我脑子又没病,这钱再好赚我也不赚,多的是能和我站在平等位置沟通的客户,我为什么要去点头哈腰。”

归根结底,任绯是个骨子里充满骄傲的人,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而她冬青不一样,她更擅长把所有不愉快的事都搅浑,然后找个空闲时间,一口吞下,慢慢消化。

冬青笑,假意开脱:“人家哪里是小朋友了,能一口气拿出两百万的,能叫小朋友吗。”

任绯笑得更艳:“所以才小啊。”

她顿了下,脸上浮现坏笑,隐晦道,“男人能说小吗?”

成年男女,任绯秒懂,表情奇怪:“完了,冬青,你学坏了,我脏了。”

冬青笑出声,原本在楼下积攒的阴霾消散。

任绯正色道:“不是真来封坛的吧。”

她虽没凑到跟前打探,但架不住公司风言风语多,这里听一耳朵,那里听一耳朵,拼凑出事情大概,加持与那人几秒的对视,也能看出那人的什么德行。

细想起来,她只觉得这公子哥,还不是真奔着她们酒来的。

不然以他那种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人,哪能在公司前台和那帮销售聊得火热,话里话外打探冬青的私生活,而对他们的酒置之不理,更何况他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同他们的产品不符。

常人道,不能以貌取人,但往往以貌取人能解决掉大部分问题。

冬青收敛脸上的笑:“开始以为是竞品过来探合同,但沟通过后,又好像不是。”

任绯眉毛上扬:“我怎么觉得,是冲你来的。”

冬青:“别开玩笑了,我没一点印象。”

任绯叹气:“那就当人傻钱多来送钱的吧。”

冬青仔细琢磨了任绯这话,点头表示赞同,是够傻的。

下午,任绯去机场接前来参加晚宴的客户,冬青则留在公司做618活动的准备工作。

店铺的两个店长,几次探头,欲言又止,被冬青瞧见好几次,忙完手上的最后一点活,她起身,敲了敲他们的桌子:“来小会议室。”

俩个店长对视一眼,跟在她身后,她把会议室的门反锁好:“说吧,怎么了?”

京东店和天猫店是两个不同店长,一男一女,干活搭配不累,男生叫林为,女生叫许丹慧。

俩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冬青越看越觉得有味,她们部门的气氛是公司的异类,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因为太过和谐而出名。

他们部门是公司唯一没撕过逼的部门。

最后许丹慧眼一闭,开口:“老大,别的公司618完了都能出去旅游什么的轻松下,我们也能拥有吗?”

这是其他电商公司的常态,但凡大活动过后,总会轻松一波,但他们算不上纯电商公司,早两年都没有。

这次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因为业绩越做越好,底下的人,想要的自然也就多了。

冬青不觉得这是坏事,销售公司就是这样,用业绩说话,只要你业绩做得好,你提出的要求,上级都会满足。

她没犹豫:“可以,你们认真干完这几天,我去帮你们申请。”

俩人脸上明显露出雀跃的神情,冬青摁亮屏幕:“还有什么,一块说了。”

“那我们18号能不去酒店打下手吗?”

“对啊,18号的活动那么重要,公司还把我们派过去,是不要我们这块的业绩了吗?”

俩人默契吐槽,开始谴责起公司,冬青默默听着,不打断。

这个公司在对待电商这块,确实不公平,总得让他们有个端口发泄才行。

冬青脾气好,从不当众落人面子,所以手下的人经常性的在她面前露出真实的一幕。

冬青默不作声地听俩人抱怨完,轻叹口气:“早就给你们申请了不去,选一个人跟我过去就行了,你们在公司加班,记得申请调休。”

她猜想,她手底下这帮子人,大概是要加到凌晨两点的,“你们晚上找个饭店吃一顿,叫智其买单,到时候报销,晚上加班的时候去超市自己买零食,也报销,回家注意安全,最好能结伴打车回去。”

她把那天的事嘱咐好,许丹慧抓住她话里的重点:“老大,你不跟我一起吗?”

冬青身子后仰,伸了个懒腰:“我明天要去酒店布置,完了还要彩排,后天我这有个客户。”

听到客户,俩人眼睛直了:“什么客户啊,老大。”

“有个封坛客户。”冬青没隐瞒,她本就拿整个部门业绩的提成。

林为瞧瞧凑过来:“老大,今天来的那个男的吗?”

“嗯。”她没否认,大胆承认。

林为:“那你明天是不是还要跳舞?”

冬青点头,许琼岚觉得她小时候爱动,为了治这点,以毒攻毒,把她丢去学跳舞了,让她动个够,

从民族舞到古典舞,到最后的恰恰,她都学过几年。

学跳舞这条路虽然苦,但她竟闷声不吭坚持下来了,一直学到高中。

家里的亲戚谁都以为她要走艺考这条路,可许琼岚矢口否认,她认为跳舞只能算作兴趣爱好,不能作为主业。

公司在某次意外挖掘出冬青这点技能后,不管年会还是什么活动,总爱把她捉出来,拎上台当壮丁,公司人事总喜欢用此彰显公司人员的多才多艺。

冬青这两年已经被折磨到习惯。

林为见她点头,发出声赞叹:“哦~”尾音拖的老长,许丹慧新来不久,用手肘撞了撞林为的胳膊:“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林为夸赞道:“老大跳舞很好看的,”他说完这句,凑到冬青面前,“所以老大你是要□□客户吗?”

冬青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脾气太好的领导,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手下的人经常没上没下,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没来得及发脾气,林为就语重心长地开口:“老大,你争取今年解决一下单身的问题啊。”

冬青咧开嘴,皮笑肉不笑:“林为,你六月店铺目标是不是定的太低了,导致你现在还有空管闲事。”

林为憋住脸上的表情,假装严肃:“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走,走,走,滚去工作。”冬青不耐见到这个活宝。

俩人携伴离开,冬青还坐在椅子上,任绯大概是接完客户,路过会议室,喊了句:“冬青,晚上记得彩排。”

冬青抬头,眨眨眼,无辜道:“我可以...”

“你觉得呢?”话还没说出口,路就这么被堵死。

以往年会或者活动,她都是两眼一闭,上台,表演,下台,不到五分钟就完事,可后天,冬青想到台下还坐着自己的客户,她就觉得心累。

公司给她排的节目是支水袖舞,冬青来来回回跳过不下五次,倒也驾轻就熟,关键是她现在,突然有点排斥,也有了借口。

她决定利用梁敬飞,去走个便利,辞了这次的演出职责。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找了副总,副总听到这事,直接开口:“你跟人事行政商量就好了,这点事不用特意找我。”

冬青心底的小九九被打散,但依旧抱有一丝希望,去找了人事,直到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她才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工位上。

任绯很是幸灾乐祸:“你也不看看他们总监是谁?她能让你轻松?恨不得榨干你的使用价值,形式主义下的产物。你想想,我这种五音不全的都被派上去打快板了,你这种多才多艺的,只给你安排一个节目,已经是她们仁慈了。”

这一大段吐槽,任绯都不带喘气的,足以见证她对不想打快板的执念。

“任绯,”冬青心底有点微弱的希望,任绯给她最后掐断。

“别,明天酒我可以帮你挡,其他别想了,你是指望我上去跳个广场舞吗?姐妹,你那是开场舞,知足吧,跳完就可以安心了,你想想我吧,和客户聊到一半,穿着特制的t恤上去打快板,呵呵呵,我光想想那场面都觉得绝望,你说我们到底是卖酒还是卖艺?”

看到大家都这么惨,冬青心里终于平衡,果然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就得看看任绯有多惨,她微笑着:“大概,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冬青,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任绯翻了个白眼。

“这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冬青一本正经。

任绯探过身子,伸手就想掐冬青,冬青飞快的躲开。

俩天,过得飞快,尤其是在同任绯的斗嘴中度过。

十八号,冬青很忙,直到下午四点,她还在处理店铺的事。

客服人手不够,关键时候,她必须顶上去。

接到梁敬飞的电话时,她正又一次复述那句:亲亲,我们618已经是活动底价了哦,没有更优惠的价格了呢~

网上她语气有多谦虚,现实生活的自己,人就有多相反的炸毛。

因此,接通电话的她,语气并不算太好,那边明显一愣,过了会才开口:“你来接我吗?”

语气弱了不少,却依旧是趾高气扬的那种。

冬青头肩夹着手机,手抽空在键盘上敲打:亲亲,全店参加300-40的呢,相当于一个86折了哦~

那头的人似是等不及,催促道:“你在听吗?”

冬青:“知道了。”

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许可以用得上冷漠来形容。

挂断电话后,冬青瘫在椅背上,轻喘了口气。

公司大多客户都统一住在举行晚宴的酒店,梁敬飞是属于少数中的那拨。

其实是她的失误,忘了梁敬飞的存在,不然公司会派人去接他,而不是他主动打电话给她来询问。

其次,她刚刚那通电话其实是带了脾气在其中。

想到这,她回拨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她换上柔和的语气,先致歉:“梁先生,不好意思,现在才能过去接您,请问您现在在哪里,可以发个地址给我吗?我过来接您。”

那头很快报了地址,还是在后海湾,只不过不在她上次送去的那个小区门口,而是附近的一个酒店。

冬青查了下地址,叫了辆出租车。

挂断冬青电话的梁敬飞,切回游戏屏幕,已经是黑白,低声骂了句,退出游戏,打开微信,往下滑,找到裴即白的名字,俩人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句滚上。

原本因为游戏输了的心情,瞬间变得好起来,在聊天框输入:

「我要出门了。」

那头没人回,梁敬飞再接再厉:「去见冬青。」

这次他放下手机,换了套较为正式的衣服,换好衣服后,拿起被他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打开,依旧没反应,他发送第三条:「不考虑跟我一起去吗?」

依旧没反应,他看了看时间,切换到游戏,摁了退出,回到大厅后点击“快速开始”

心底存着事,玩游戏也心不在焉,三下就给人爆了头,无趣地切回微信,聊天窗口依旧一片死寂。

梁敬飞嗤笑,手飞快的在屏幕上敲打,输入「我出门了。」

他在手机屏幕这头跟裴即白较劲,而他不知道的是,那端的裴即白目光触及第一条讯息后,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甩在一边。

恼人的声音可以静音,钻进大脑里的那些讯息却很难格式化,裴即白松开鼠标,整个人重心靠后,微仰头,抬手摁压住晴明穴,一股酸胀从脑后蹿到头顶。

人还没缓过来,面前站了个人,是李俊,他松开遮住眼睑的手,问:“怎么了?”

李俊递说明来意:“即白哥,我刚腾讯通上申请的假你还没批,”他顿了顿,见裴即白脸色不佳,以为是最近工作量大,他还请假的缘故,声音不自觉小了不少,“我今天想请一小时假,任绯那边有个答谢晚宴,邀请我去...”

“去吧,”裴即白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假我晚点一起批。”

李俊转身,又绕回来,询问:“要一起吗?”

裴即白面露倦色,眼睫下泛着青,李俊站着不动,等待他的答复,见裴即白摇头,低声道:“你去就好了。”

李俊应声离开,裴即白强打精神,看向电脑屏幕。

秦淮月端着杯咖啡走过来,看到李俊的背影,问:“他这是早退?”

裴即白双手搁在电脑桌上,指尖轻点桌面,没理会秦淮月。

秦淮月见自己被无视,提高了点声音:“师哥。”

裴即白倏地起身,秦淮月往后缩,眼睛张大:“你这是怎么了。”

裴即白弯腰拿过抽屉里的钥匙,径直出门,临走前说了句:“没事。”

秦淮月捧着杯子,看到裴即白头也没回的,只觉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17号晚加班618,18号晚加班,19号飞茅台出差,21号晚上回。

这几天可能不能准点更新。

22号开始每天零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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