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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往周五走,冬青手上的资料准备得差不多了,距离下班还有2小时,抽空去了趟工商局。

资料交得挺顺利,冬青抬腕看了看时间,临下班不到一小时,她不打算回公司了,就当偷来半小时空闲时间。

平白多出半小时闲适时光,冬青心情不错,出门没走几步,见到个熟人。

陈楠钦坐在花坛边缘,头顶有一颗大树,傍晚的阳光透过缝隙,温柔地铺洒在他脚下。

冬青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陈楠钦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原本低着的脸抬起,脸上是和善的笑容。

接着他起身,迈步走向冬青,右眉轻挑:“办完了?”

一句询问,挑不出错处。

冬青点头,道:“我不是说了会在周五之前弄完吗?”说完这句,她停顿了会,继续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是不是不需要再过来交资料了?”

陈楠钦比她高,站在她面前,让她有种不自觉的压迫感。

“倒也不急,什么时候交过来都可以。”

冬青,“这不是怕会给你们添麻烦吗?”解释完这句,又说,“你们就下班了?”她边说边抬腕看时间,嘴里调侃道,“公务员这么轻松的吗?”

陈楠钦轻笑:“没你想的那么清闲,现在也没下班,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

冬青咧开嘴,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距离,“那您这?”

她话没说完,想着再聊几句就离开。

不过陈楠钦没给她机会,直言道:“想请你吃个饭。”

冬青先是一愣,临近傍晚的时分,周围的一切是空寂且索然的,冬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认为自己和陈楠钦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单独出去吃饭的程度。

但这句话,又确确实实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并且对面的人为了怕她没有听清,又问了句,“可以吗?”

冬青自是不可以装傻,只调侃道:“你这是早退,难道做领导的不都该以身作则吗?”

陈楠钦脸上的笑意更甚:“是该以身作则。”

她等着看他如何圆场,他离她又近了一步,道,“所以我是请假了,因为知道你要来,所以特意请假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或者总是会先去试探。

冬青跳出对陈楠钦第一次见面的偏见,摘出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面前这个人。

三十余岁,公务员,五官端正,气质上佳,是个不错的人选。

想通所有后,她也就不再扭捏:“去吃什么呢?”

陈楠钦见她同意,迈开步子,冬青跟在他身旁。

他语气平稳地说出个不太符合他身份的餐食,“去吃烧烤吧,这种天气,很适合吃烧烤。”

冬青没有拒绝,只是脸上露出些疑惑的表情,陈楠钦大概是观察道,问:“怎么这样的表情?”

冬青嘴角噙着笑:“没想到你是个喜欢吃烧烤的人。”

陈楠钦:“那你以为我会是什么样的人。”

冬青想了想,认真描述道:“大概是个认真的男人。”

陈楠钦:“二者之间有关联吗?”

“所以我以为你会带我去吃西餐,那是成功男士爱去的地方。”冬青诚实地说道。

“那多不接地气,一盘烤串,几瓶啤酒不是更适合拉近我们的距离吗?”

“陈先生是本地人?”他不刻意咬字的时候,带着州城人发音的特质,很容易分辨出。

“嗯。”陈楠钦没否认,“土生土长的州城人。”

“不像。”冬青印象中,州城的男人不该有这么洒脱。

“怎么不像了?”

俩人越聊越轻松,话题也逐渐轻松起来。

“陈先生的普通话其实很标准。”如果不刻意放松自己的话,几乎听不出是州城本地人。

“我在北方读书读了...”陈楠钦掰着手指想给她算清,最后直接放弃,“反正很多年吧。”他又在某个时候,抓到了冬青话语的生疏,点明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用叫我陈先生这么疏远吧。”

冬青跟着笑起来,“不是才第二次见面吗?”

“可我在你的好友列表里不也呆了一段时间了吗?”

...

俩人聊了一路,冬青的戒心逐渐放松,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在州城多认识多一个本地朋友,准是没错的。

这之后,陈楠钦总是会在空闲的日子约冬青出来。

偶尔爬山、或是听话剧、音乐会,他们也一起尝试过去攀岩,等等冬青原本没有尝试过的新鲜事物。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而冬青并不排斥。

她的少女时代被裴即白填满,而她的黄金年纪,又被家庭的琐事缠身,她没功夫抬头多看看世界,还有身边的风景。

现在的她,已经二十八岁,抛开所有的不谈,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无关所有,而是她到了这个年纪,突然渴望起将个人在一起,相互取暖。

一个人的日子,可以过下去,可她也想遇到那个合适的人,携手走下去。

陈楠钦平心而论,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像是沉淀过后的酒,散发着魅力,同她相处的时间里,又充满分寸感,不会对她的私生活有太多的好奇。

到了这个年纪,他们已经逾越了浪漫年龄,一切要从实际出发。

陈楠钦于冬青而言,是个不错的人选,而冬青对陈楠钦来说,又好像不是。

冬青已经二十八岁了,她懂这个社会的所有不公平,还有这座城市天然的歧视。

她是外地人,某种程度来说原生家庭还有些复杂,像陈楠钦那样传统的家庭,一定会想找一个各方面匹配的。

因此俩人的关系走得越来越近,可谁也没有捅破那扇纸窗户。

一个不说,一个就装不知道。

而且冬青隐约能感觉出,陈楠钦的那种不差分毫的体贴与温柔,是被别人锻炼出来的,而且第六感告诉她是个女人。

她是娇矜的,自是不愿意主动踏出那一步。

这期间,裴即白给冬青发了条短信,说他要去非洲出差两个月。

冬青看到这条讯息的时候,下意识地在网上购买了一堆蚊虫叮咬的膏药,还有驱蚊药以及各种小病疼痛的药。

她在某一天,收到这一大包药,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是站在什么立场做这些呢?

这些东西没送出去,最后全部被冬青藏在储物箱里。

虽然夏天只剩下个尾巴,但并不意味着明年的夏天不会到来。

她决定这些药,留着自己明年再用。

最后她只会轻飘飘地回了句「注意安全。」

四个字,原本想要再多说几句,都已经输进聊天框里的字,又被她一个一个删除。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迈向新的生活,那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她隐约感觉裴即白是期望自己多说些什么的,可她没有。

她也没有去送他,裴即白走的那天早晨,她醒得很早,天还是灰蒙蒙亮,她站在窗边,想着他应当是早班机。

刷牙的时候,外头的天没亮起来,外头灰蒙蒙的天,从开始绵延不断的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整座城市被隐在雨雾里,她刷牙的手,顿了顿,心想:他的飞机大概晚点了。

那一天,就是很平常的一天,跟往常一样,冬青踩着点进了公司,从包里拿出带来的衣服,替换因为顶雨前行而打湿的衣服。

等到夜里的时候,她拨了个电话给裴即白,处于关机状态。

她猜想他已经登机了。

第二天凌晨,裴即白报来平安,冬青在睡梦间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手机亮了,朦胧地看了眼,安了心,又继续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她像是完全忘了那个平凡的昨天,和所有过去的日子一样,因为重复着昨天的事,被她刻意选择了遗忘。

同裴即白的聊天框,她再也没有打开过。

她与陈楠钦的暧昧,是在三个月之后被打破的。

那天早上,陈楠钦选了个大早,约了她去海边海钓。

去的不止他们俩,还有陈楠钦的朋友。

男男女女,在海边呆到夜里十点。

从海边回到市区,已经是深夜。

冬青在车上补了一觉,睡得朦朦胧胧时,陈楠钦将她叫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脖子酸得难受,睡眼惺忪地透过玻璃,看了眼窗外:“到了啊。”

张嘴的那刻,她明显感觉到喉咙里有苦味,胃里有些难受。

下雨钓鱼是在个海岛,她有些晕船,海水伴随着腥味缠绕着她,她难受得紧。

海边的两顿饭,全是她不爱吃的白灼海鲜。

其他人大概都是州城本地人,追求海鲜的鲜味,餐桌上摆着不少生食海鲜,冬青没太敢动筷子,她胃不好,吃不来生的东西。

一桌子菜,冬青只附和着动了几筷子,吃了个三分饱,其余时间一直小口抿着茶水,偶尔参与他们之间的聊天,对饭菜的不满意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毕竟其他人都兴致勃勃,一副热衷的样子。

冬青动了动僵硬许久的脖子,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辞别:“那我先上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她反身关车门的那刻,陈楠钦叫住她:“冬青。”

想要关门的手一顿,也紧紧只是顿了一会,就骤然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陈楠钦的面色,不似过往,多了两分严肃,冬青感觉他有什么话要说,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他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让我们之间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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