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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估摸着她们走得远了,膳房一干人等方高声欢呼起来,五两纹银啊,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吃好几年的了!
柳妈笑着嗔道:“行啦行啦,瞧你们那眼皮子浅的样,才几两银子都把你们乐的找不到南北了?赶紧的都坐下来,接着吃菜吃酒,没得这酒菜凉了可是不好吃哩。”
福豆笑嘻嘻的凑上前去:“妈妈还说咱们呢,前头我可看见,妈妈接赏银的手可都是抖着呢。”
柳妈顿时眉头一竖,拧着福豆耳朵笑骂:“你这个作孽的臭小子,喝了几杯马尿就开始猖狂起来,还敢打趣起我来了!”
福豆哎哟哎哟的叫着,哭天喊地的连连求饶。
红燕幸灾乐祸道:“叫你嘴欠。”
胡闹了一会,大家又围在一处吃了酒菜来,期间无趣,便又嚷嚷着让福豆再给大家伙唱上一段昆曲来。迫于柳妈的淫威,福豆只得忍怨含愤,悲悲情清的再次演绎起他的丑花旦来,直乐的众人起哄叫好。
福豆之后,红燕站起身来给大家唱了一段民间小曲,虽刚开头因着有些紧张多少跑了调子,可后头越唱越进入佳境,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连连拍掌相赞。
得到大伙赞许的红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这一曲唱下来反而意犹未尽了,当即表示待她缓上一缓后,再给大伙来唱一个。
待红燕坐下之后,柳妈便借机推了下苏倾,笑道:“这一个晚上的就你跟个锯了嘴的葫芦般默不吭声的,今天这个日子想要躲懒那可是不成的,你瞧大伙可都是拿出看家本领来了,各显神通,你小妮子也不得例外,少说你也得给大伙来个节目。不拘什么的,唱曲也成,说话本也成,随你。”顿了顿,可能是怕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柳妈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也无需拘谨,都是自家人,甭管好的赖得,大伙乐呵一下调个氛围罢了。”
虽说苏倾并非是那些个高调爱现之人,可她也绝非那些个扭捏作态之辈,见柳妈点到了她,遂笑笑道:“柳妈这可是想差我了,我这哪里是躲懒,实在是今个柳妈您老人家做的饭菜太好吃了些,这不嘴边就光顾着进佳肴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话?这会子既然轮到我说项了,少不得也得给大伙来上一段,柳妈您老人家等瞧好了。”
柳妈听后直乐:“大伙都来瞅瞅罢,这小妮子喝罢几杯水酒也开始得意起来了,说是要给大伙来上一段,还道让我老婆子等瞧好了。大伙待会可得仔细听着,要这妮子这项说的不好,尽管拿酒灌她个醉,让她再放大话得意个起劲。”
最欢喜的莫过于福豆,乐的他直拍手称好:“真是太好了,总算有人来顶锅,不用着我再上台表演了。”
红燕戳着他的脑门笑骂:“出息。”
阿全望着苏倾笑道:“这敢情好,不知荷香姑娘可是要给咱们唱上一段曲儿?”
苏倾回道:“唱曲的前头已经有珠玉在前,我哪里还敢献丑?趁着今个这喜庆的日子,咱们在这也不拘些别的,我也敞开了说些好玩好笑的段子,让大家伙乐呵乐呵。”同时心中思量,她会唱的些歌啊曲啊,全都是现代流行歌曲中情啊爱的,搁现代自然是平常,搁这年代,那就是淫词艳曲,让旁人听去不知该有怎样一番轩然大波来着,这是万万唱不得的。
柳妈素日知苏倾的见识不同常人,听得她要说段子,顿时打起精神道:“别怪我没提醒着大伙,荷香这丫头内里有货,别瞧她平日里闷不作响的,真若要她敞开了说,十个好嘴儿的也说不过她一个去。大家伙这会子切莫吃酒咽菜,省的待会啊,你自个呛着倒是其次,若一个没忍住喷了满桌,那你就自个上灶台再给大家伙炒上一桌菜来。”
一听柳妈这般说道,大家伙也来了兴致,纷纷望向苏倾,竖耳细听。
苏倾略一思索,便正了正颜色,不疾不徐道:“话说啊,在某县有这么一位师爷,他胸无点墨,却一心想升官发财。为了巴结讨好上峰,这日他特地设了丰盛的酒席,宴请县官。吃酒正酣之时,师爷便趁机讨好地问‘太爷有几位公子’县官不假思索地说‘有犬子二人,你呢’县官如此反问,可把师爷难住了。他暗暗想:县太爷还谦称自己的儿子为犬子,我该怎么称呼自家的儿子呢”
说到这,苏倾恰如其分的顿了下,脸庞浮出一抹疑问思索的表情。众人也随之被带入情境之中,心下纷纷替那师爷思考,这该如何称呼才好?
只稍顿一会儿,苏倾便接着徐徐道:“那个师爷啊也是个急智的,当即脑中灵光一闪,犹如醍醐灌顶般,瞬间就想到了说辞,只听他扬声对那县官说道,”说到这,苏倾陡然换了语气,学那师爷既谄媚又得意的模样:“我只有一个五岁的小王八!”
苏倾话语刚落,众人顿时哄笑声一片,福豆更绝,一口唾沫星子飞溅了红燕一脸,让红燕好生一顿抽打。
因这笑话通俗又合乎老百姓心理,却又出其不意的很,这让大家因此笑了很久。里面笑声持久不绝,便掩盖了门外的几道掩饰不住的笑声。
宝珠憋笑憋的脸色发红,捧腹都快直不起腰来,只恨恨咬牙笑道:“以后可再听不得老太太对外称犬子犬女,只怕听见一次,我就得破一次功。”
福禄在旁也乐个不停,期间也忍不住偷瞄他主子几眼,只见他主子唇边挂笑,那向来冷硬的脸庞此刻也浮上了几抹朦胧的春色,顿时他心中有些了然。其实他主子要将这叫荷香的姑娘收房的事情可瞒不住他,不单说别的,就早十多日前让他遣人沿着这荷香姑娘之前落水处一路打听着她的身世背景,他就隐约察觉到此中的真意了。且这大过年的,他主子还从家宴中抽身特意赶来此地看上几眼,主子他何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吗?
宋毅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心有些燥了。过往些年在京城尔虞我诈的,行事都诸多小心,刚做官那些年他或许还能稍微放肆了些,可随着后头官职越做越大,他见惯了里头的龌龊,又有那么几次不慎着了人家的道,因此之后于女色方面他又极为小心,唯恐重蹈覆辙,所以那些个年头他大多是自我禁制的。如今归家,面对这么个大抵还合他眼缘的,约莫着也应该柔弱无害的女子,正值血气方刚之年的他,如何让心不燥的慌?尤其今个吃了不少烈酒,醉意上头,激的他愈发的心中难耐,这才借口拉了宝珠一道来膳房瞧上一瞧。
谁知前头不问不顾倒也罢了,如今借着那虚掩的两扇门开出的缝隙中,远远地瞧见了屋内那氤氲光晕中姣好的瓷白脸庞,瞧着那生动精致的眉眼,他简直要忍不住自个脑中那些个心猿意马来,连呼出的气都忍不住粗重来。
“噗嗤!”旁边的宝珠再次笑的前俯后仰,“大哥你来听听,这荷香这丫头可了不得,说段子都能说出学问来了!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日落香残,去了凡心一点;火尽炉寒,来把意马牢栓。噗嗤——这要是让大国寺的和尚听到,岂不是要气的鼻子都要歪喽?”
宝珠银铃般的笑声强行打断了宋毅的心猿意马。呼了口气浊气,他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惋惜来,早知道就应同意老太太前头的建议,年前将收房的事儿给办了,也不至于此刻这般煎熬。转而又想,不过一个丫头罢了,他想要又何须特意挑日子?至于仪式之类,后头补个就是,无甚要紧。
想到这,他忍不住瞧了眼旁边的宝珠,心道这丫头碍事,待会想法子给她先打发了才是。
宝珠的说笑声到底没压抑的住,惊动了里头正吃酒说笑的人。里面柳妈闻得声响,感到这声音有些个耳熟,又不敢确认,遂忙起身边往外走边小心询问着:“可是哪位姑娘在外头?”
宋毅心里有了章程,遂拉着福禄闪过一旁,却将福禄揣着的一些个荷包都丢给了宝珠,低声笑道:“我跟着福禄就不进去了,省的他们拘束,他们向来都喜爱府上的宝珠小姐,如今你进去,正好随他们玩闹一阵。”
宝珠自然是求之不得,遂捧着若干个荷包欢欢喜喜的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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