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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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知道慎二现在还活着，你也能放心一点。”千山飞鸟背靠着天桥栏杆，拎着半罐可乐喝了一口，“乱步先生会帮忙的，很快就能找到慎二。”

“淋雨？”千山飞鸟笑了笑，上半身往后仰，漫天星子映入他湖水般宁静的眼眸中，“这边可是好天气呢。”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千山飞鸟直起身子，扫了远处灯火通明的五座高楼一眼，缓缓走下了天桥。

进入后半夜的横滨依旧很热闹，寄生于黑暗的存在开始了狂欢。机车轰鸣着疾驰而过，车辆上演着追逐战，便利店小哥在枪声里面不改色将零钱准确的放进了千山飞鸟手中。

“要从哪里开始呢？”千山飞鸟拿着刚买的小刀站着树下，锋利的刀刃轻轻划开指尖的皮肤，裂开的伤口处长出了一苗嫩绿的新芽，在风中轻柔的摆动着。“替我找到他。”

嫩芽慢慢融化成一滴绿色的汁水，黏在指尖恋恋不舍，最后滴入了树下。

整个横滨在冬夜中沉睡的植物在汁液滴入泥土的瞬间活了过来，它们伸展着身体，光秃秃的树干抽出新枝条，长出嫩绿的叶子，焕发新的生机。青草推开冻住的泥土，坚韧的钻了出来，蔷薇藤上绽开花苞，轻风将香气送得很远。

梦幻一般，今夜的横滨不再是人类的主场，这个夜晚是植物的狂欢。它们无声的呐喊着，将最虔诚的敬意送给唤醒它们的人。

千山飞鸟的脸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他轻轻抚摸着坠到他眼前的枝条，接过枝条递过来的白蔷薇。当花朵落到他手心的瞬间，他感受到了植物们的狂热，在极短的时间里，将数十公里外的一朵蔷薇接龙送到他面前。

白蔷薇在千山飞鸟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融化成了一捧银色的汁液，像一轮小小的明月被他捧在手中，这是每一株接触过蔷薇的植物对他的献礼。

千山飞鸟将手心里的银色汁液一饮而尽，一股纯粹明净的力量融入了他的身体，使用能力后的虚弱退去了些许。

翠绿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汽，光洁细腻的肌肤变成了皲裂的树皮，千手飞鸟舔舔下唇，饥饿不断折磨着他，不够，还想要更多。

足下的大地微微颤动着，植物们艰难的移动着根系，让出了一跳通道，千山飞鸟走了进去。异常茂盛的绿化带在他身后闭合，树木繁茂的枝叶搭建成屋顶，他足下的泥土迅速开满了花朵，又如同湖水一般荡起涟漪，慢慢将他吞没。

遍布横滨的植物今夜异常活跃，疯狂搜集着能为它们的王提供养分的一切存在。

“大……大哥……有点不对劲……”持/枪的黑衣男子小心的说。

“有埋伏？”

“不是，尸体……尸体不见了。”黑衣男人的手在抖。

耳边枪声不绝于耳，帮派间的火拼总伴随着鲜血与死亡，战斗现场免不了鲜血淋漓。他们与对手已经激烈交火半个小时，昏暗的小巷中本该堆满浸透鲜血的尸体，此时却异常干净。

没有鲜血，也没有尸体，小巷空荡荡，倒下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了，连一滴鲜血也没有留下。

“怎么回事？”大哥呼吸紊乱，周围的同伴也渐渐发觉了不对劲，抬着枪的手渐觉沉重。

对面的枪/声也变得稀疏，最后一同归为平静。

枪/声停止代表战斗结束，紧绷的神经本该得到放松，巷子里的人却挺直了背警惕的戒备着周围。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稍不留意就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到底是什么东西！”脾气暴躁的男人低声怒喝，清脆的上膛声后，一串子弹突突突扫射在了墙壁上，石块飞溅，烟尘弥漫。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被盯着的感觉却更加明显，凉风顺着衣领钻进去，吹干了脊背上的汗珠，蒸发带走热量，男人浑身冷了下来，鬓角冒出冷汗。

“走！”领头的男人吐掉嘴里的半截烟，“马上离开这里！”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小巷中，直到冲出黑暗跳上汽车，一群习惯了鲜血与死亡的男人也没有回头看的勇气。

“他妈的！再开快点！快一点！”开车的男人将油门踩到底，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发出凄惨的鸣笛声。

“没……没有用的……它们追上来了……”黑衣男人紧紧抱着怀里的枪，牙齿上下打颤，“我能感觉到，不管开多快，它们都在看着我们……太可怕了……”

“闭嘴！”开车的男人怒吼，疯狂的往前冲，“一定能甩掉那些家伙的！！”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不管把车开到多块，转了多少个弯道，那些黏在身上的视线如影随形，而且愈发大胆，离开了阴影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逼近。

不知道是谁开的第一枪，后面的车厢里砰砰砰响了一阵之后归于平静，鲜血从缝隙中滴落，随着车轮滚滚在公路上留下斑斑血迹。

开车的男人啊啊啊啊的吼叫着，涕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踩着油门一路冲向了死亡。撞开护栏后的汽车腾空跃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后飞入了大海的怀抱，车灯的光芒逐渐沉默，像遗落入深海的宝石，泛着明明灭灭的光，摇曳着沉入水底。

【掉下了去呀嘻嘻嘻】

【掉下去了呢嘻嘻嘻】

【死掉了吗？】

【死掉了呀。】

【捞起来捞起来！】

【送过去送过去！】

【大人很饿！不够不够！还要更多！！】

身上缠满水草的尸体被海浪推到岸边，疯长的植物将尸体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如同绿色的海浪一般起伏着，将尸体运向远方。

温暖又静谧，能量通过土壤源源不断的流入身体，崎岖的数根缓缓搅动着，贪婪的吸收着植物们献上来的一切。

遮挡在头顶的树枝突然垂了下来，轻轻碰了碰只有三分之一露出地面的少年。

“找到了吗？”千山飞鸟缓缓睁开眼睛，停顿了一会，“不对，这个感觉很怪异……”

泥土朝两侧让开，悄无声息蔓延开占领了大半个横滨的根系迅速缩了回来，变回了人类的双足，树枝捧着衣物送到千山飞鸟面前。

“谢谢，”他碰了碰树枝顶端的嫩叶，整棵树开始克制不住的扭动起来，千山飞鸟发出低低的笑声，一边扣上衬衣扣子一边感叹：“如果有动漫主人公一样的衣服就好了，变身也不会弄坏的那种。”

“送我过去吧。”整理好衣服，他拍了拍粗壮的树干，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没入了树干中。

眨眼间，上百公里之外的另一棵树干中，千山飞鸟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是这里吗？”他思索了一下，打开了手机导航看了一眼地图，果然没错，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与间桐慎二最后出现的地方十分接近。

“这么巧吗？”千山飞鸟略微犹豫了片刻，“调查之后如果还有时间，那就顺道过去看一看。”

嗯，真的只是顺道。

还没踏进小巷，男人粗犷的声音就顺着风一起飘出来，在安静的夜色里毫无遮掩的谈着关于贩卖/毒/品的交易。

大概是今晚的横滨格外安静，千山飞鸟一只脚刚踏入小巷，就被正在交易的人发现了。

“啊，被发现了啊，”提着黑色皮箱的高大男人看着千山飞鸟，无奈的抓抓头，“虽然不想对平民出手，不过也没办法啊。”那双眼睛透出漠然的光，对着千山飞鸟抬起手扣动了扳机，“晚上不要随便出门乱晃，下辈子也记着这一点吧。”

清脆的枪/声响起，男人收好枪后打开了皮箱，捞出一包白色粉末，接过小弟送上来的匕首挑破袋子，蘸了一点舔了一下。

男人深深吐了口气，眼神迷离，猛的合上了皮箱，对方却按住了箱子。

“把钱给他。”男人对身边的小弟说。

小弟将装满崭新钞票的皮箱送到对方面前，一直站在阴影里的男人却依旧不松手。

“嘻嘻，你打偏了呀。”略带轻佻的男声笑着说。

男人猛回头，发现巷子口的人影没倒下。不仅没倒下还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不可能！这点距离不可能打偏！要是这点距离都打不死人还怎么在横滨混？！

但事实就是这样，巷口的人影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男人牙一咬，再次抬起手连续扣下扳机，对准人影的头部射/出几发子/弹。

“哎呀呀，还是打偏了呢。”轻佻的男声略带嘲笑的说。

“不，你打中了。”柔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遮住半轮明月的云层被轻风吹走，淡淡银辉洒在那人身上，身穿单薄衬衣的少年慢慢走近，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指间把玩着几粒弹头。

“不用紧张，我只想向你借点东西。”清瘦的少年伸手，几粒弹头跌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箱子里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哈？”愣了片刻的男人醒悟了过来，嗤笑一声，“小鬼，你想黑吃黑？”

“不，”千山飞鸟看着黑色皮箱，“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