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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盛情款待的座上宾,居然成了杀害老伴的凶手。老太太越想越后悔,骂什么都悔之晚矣,索性也不再提,静静地坐着垂泪。
同时,白骄阳打量黄家。只见顶级大理石装修的电视墙,红木茶几和电视柜,舒适的高档真皮沙发……按说黄主任能跟老爸成朋友,应该不是铺张高调的人。
连茶具都是紫砂的。
“白兄弟喜欢紫砂壶?改天送你一套玩玩。”
白骄阳赶紧摆手拒绝,“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黄中华,我爸以前常提起你呢,知道兄弟在刑警队,早已久仰大名。”
他说话太过客套,白骄阳这种有事说事的钢铁直男,还不大适应,笑吧,不合适,板着脸吧,又显得太没人情味。
两分钟后,黄中华提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一点土特产,你们带回去尝尝。”
本地上门探病、治丧后主家都有回礼的风俗,白骄阳也没多想。直到出门上车,娇娇好奇,发现居然是一盒精品虫草,至少有一斤,怎么说也值三四万。
兄妹俩大惊,立即提着东西上楼,必须还回去。
刚出电梯,忽然听到老太太的哭声。“那些缺德事咱不做了好不好?这世上真的有报应,你爸好端端的人……”
“妈的意思是我干的坏事报应在爸身上了?这锅我不背!那王峰以前我就觉着不是好人,偏你们信。还什么医生做手术弄坏他鼻子,纯粹瞎扯淡!”
正说着,见门口兄妹俩,黄中华迅速收起厌恶之色,“骄阳东西忘了吗?打个电话就行,我给你送下去,哪用得着……”
白骄阳把东西递过去,“家里人都不会吃,你留着给阿姨补身体吧。”
“别跟哥客气,这东西我多的是。”
“就是,你们不用客气,中华就是做药材生意的。”
但白骄阳坚决不收,他们也没办法。
***
“哥,去王峰家一趟吧。”
白骄阳也不多问,看了她一眼,妹妹此行应该是有收获的。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四十来岁,自称王峰前妻。
一听找王峰就想关门:“你们找错了,我跟他已经三年不来往了。”
“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王峰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是否有暴力倾向?”
女人冷笑,“他说有精神病你们还真信啊?装疯卖傻呢。”看过白骄阳的警官证,她才放他们进屋。“他的精神病不是打人那种精神病,是疑神疑鬼,自从四年前做了手术后老说自己鼻子里有鱼腥味,有时候大半夜不睡,抠鼻子……挺吓人。”
再一次提到“手术”,白娇娇心道:医院病历系统里可没提他做过什么手术啊。
近十年来全国医疗资源共享,病历互通,他四年前的手术却没记录,除非……他的手术不是在公立医院做的。
“他这人疑神疑鬼,总觉着大夫把他鼻子割坏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说要杀医……我他妈快吓死,反正感情也不好,就离了。”
杀医?
四年前就有的念头,怎么到现在才实施?
白娇娇有一肚子疑问,但首要的——“知不知道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谁?”
“只知道是个周末,他九点多才到家,我问他怎么了,说是在太平洋医院做了个小手术,什么鼻甲肥大……我也搞不懂,以前从没听他说过鼻子不舒服,可从那天晚上开始,就不对劲。”
太平洋医院……白娇娇愣了愣,难道是今年刚崛起的莆田系医院?四年前应该还籍籍无名,今年年后公交车上地方电视台上铺天盖地都是它的广告。
女人仔细想了想,“我记得他好像说过,医生在手术途中要求加个什么项目,但那几天孩子住院,手里没钱,他就没加……他一直怀疑就是这样,大夫才故意把他鼻子做坏。”
娇娇理解的点头,正常人都会有这种猜疑。
“那他后来去找那位医生了吗?”
“找过,说是没找到,辞职了。”
白骄阳皱眉,这典型的换个地方打一枪啊,挣够就溜,很多时候卫生监督单位也管不了这类“游击队”,医院也拿他们没办法,跟前不久的小天使妇产医院一个套路。
回到家,黄海涛一个人坐沙发上叹气,自从听说王峰有精神病护体,他就又气又恨,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白娇娇却没时间安慰他,喝口水就往医院跑。现在有两条线,一是当年的鼻子“医疗事故”,二是当年的产房“真闺女”,无论哪条路走通了,证明王峰有动机和目的,就能让他计划泡汤。
档案室有个同事是当年同批考进来的,听说她要查二十年前的产科病历,很痛快的帮她找了。
华国法律规定,门诊病历至少保存15年,住院病历至少30年,那个被人换掉孩子的女人叫姚凤英,她的病历还在有效期内。
“小白你看,1999年9月30号,产科12床,是不是你要找的?”
姓名、年龄、住址、生产时间都对得上,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可产程、手术、术后都是正常流程,当年还是手写病历,纸上也没有涂改过的地方……她确实没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最近有没有人来找过?”
“你们科黄主任啊,两三个月前来找过。”
看来,黄主任也查到这个点了。娇娇又带一堆零食上产科,趁不忙的时候跟护士小姐姐们套近乎,问到主刀大夫名字、电话和住址。
自个儿忙碌着,倒没觉着时间飞逝,回到家天却已经黑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人小裴还出去找你了呢。”
娇娇拿出手机一看,糟了,又是八个未接来电。她的毛病就是太专注,又不爱玩手机,有时候忙起来一天可以不用看手机。
想到某个为此委屈过无数次的裴瑜,她赶紧道:“吃饭不用等我们,我出去找他吧。”
裴瑜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找他,可她平时还真想不起来要找他,可能这就是粗线条工科女的通病吧。老两口见她有自觉,也只说注意安全就放她出去了。
秋高气爽,她的裙子只到膝盖,吹着凉风挺舒服。
不过,她却没有闲情逸致享受,而是琢磨姚凤英的事。她是怎么看出孩子不对劲的?毕竟刚出生的婴儿都差不多,压根看不出像谁。
病历上记载挺详细,连左肩胛上皮肤有两块0.5cm红斑都记载得清清楚楚,主刀大夫、护士、助产士、麻醉师签字齐全。
对!红斑!也就是胎记!
当时的临床工作还没有如今繁忙,出生记录全由主刀医师手写,她应该是最清楚实情的人。
***
“姚姐你好,我是白医生。”
姚凤英接到她的电话很意外,第一反应是——“找到我的孩子了吗?”
娇娇一顿,“青青身上有没胎记?”
“没有,我虽然跟她不算太亲,但小时候帮她洗过澡,确定没有胎记。”
“左边肩胛骨,背上,有没有红斑?无论大小。”有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色素会淡化,面积会缩小。
姚凤英很肯定,“月子里就没有。”
不知不觉,白娇娇松了口气。
可以肯定,青青真的被调包了,而且是在做完出生记录之后。按照一般流程,做完出生记录,主刀大夫会离开,麻醉师会守着产妇,助产士去下一台,只有护士能接触到孩子。
而且姚凤英后来还大出血抢救,医生、麻醉师和助产士都要参与抢救,无法离开。
只有护士在抱孩子离开手术室,到回新生儿病房这一段路上,有时间和空间,完全可以狸猫换太子。
娇娇把目光落在护士签名那里,张薇薇。
这个护士她有印象,是院里的文艺骨干,各种节日文艺晚会她都是主持人,有时候还挑表演大梁。在从不缺年轻美女的单位,年近五十的中老年妇女还能有这么多的露面机会……私下说法挺多。
有的人说她跟院领导有点关系,至于亲戚关系还是男女关系,谁也说不清。
有人说她嫁的男人特有钱,家族势力雄厚,上流社会有一半都是那个家族的。
白娇娇从来不信这些风言风语,找人要到她的照片,聚精会神。
张薇薇,女,45岁,德育值却只有30分……这么低的德育值,几乎可以断定她屁股底下肯定不干净。而且,最关键的,她的生卒年是深深的红色,今晚七点十分就是她的死期。
她以最快速度跑到产科,大家都说“张护士长已经下班了”。
“走了多久?”
“已经走半小时了吧。”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大家都摇头。这位护士长跟科室里谁都不亲,往日里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她回去哪儿。
打电话不接,她留在单位的联系住址也是假的,压根没人。赶紧让哥哥帮忙查她的身份证信息。
“娇娇,你确定号码和姓名没错?”
“系统里的照片跟你说的不是一个人啊。”一个漂亮洋气,一个苍老土气,典型的农村中老年。
白骄阳不死心,用照片进行ai人脸匹配,倒是搜到好几个匹配度接近满分的。
一个叫张薇,一个叫赵薇,一个叫赵薇薇……骄阳难以置信的揉眼,这他妈压根就是同一个人啊!
堂堂三甲医院的妇产科护士长居然留个假地址,人证不符,还有三个马甲,说出来简直耸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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