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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丽的蝴蝶在阳光中折射出淡淡的紫色光晕,它在空中转悠了一圈,仿佛也很是疑惑的模样。
徐司朝:……
片刻以后。
它好像确定了方向,开始行动。
徐司朝有点怀疑它到底准不准确,但是目前也没什么可做的,先碰碰运气吧。
蝶影追出现的蝴蝶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主人和被寻找的人才能看见。
徐司朝也就不担心会被药理门的修士发现,他小心地避开仍在忙碌灭火的药理门弟子。
那火果然不是凡火。
他心底冒出个猜测,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这火恐怕是那魔修放的,目前就遇到的人中,只有对方有这个实力。
紫蝶带着他穿梭过山间小道,路是越走越偏,渐渐远离火势之地。
徐司朝皱眉:〔小百,我练的蝶影追是错的吧?〕
〔没错哦〕小百否认。
徐司朝:〔那我这是……〕
〔有可能是他的位置确实偏僻〕小百。
徐司朝:〔好吧〕
小百像是增加真实性:〔昭月仙子使用蝶影追的时候,从来没出过问题〕
〔嗯〕徐司朝。
他此刻身处寂静山林地里,到处是长着绿藓的湿滑石块,崎岖枝干垂挂着细长的藤蔓,踩过的地面柔软粘腻,时不时传出噗嗤的气音,枯叶倒挺少的,杂草丛生。
当他即将经过一大片灌木丛时,从前方发出的人声,让他迅速闪避。
而在他隐匿后不久,陆陆续续出现几位年轻修士,皆是药理门的弟子。
听他们的谈话,是为灭火而来,正巧他们说的掌门一词被他抓住。
药理门掌门在丹牢?
徐司朝略一迟疑,觉得还是先找到顾裴许比较重要,没打算跟着这几人走,结果前面翩飞的蝴蝶坠在了他们背后。
瞧这意思,对方是去了丹牢?
药理门的几人引领着他穿过寂静空幽的山林,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让他隐藏身形隐得比较辛苦。
一条羊肠小道曲折着通过两边的坡土,徐司朝不敢靠近,躲在更远处的林子里,望着像一只只小蚂蚁疾驰而过的几位筑基和练气修士。
随之就停在一处死路施展了两个术法,死路慢慢现出新的道路,诡艳的紫蝶猛地扎进去。
徐司朝目光微闪,并不再坠在这些人背后,而是主动钻进更深处。
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药田,里面种植的草药全是具有一定危险的灵植,数不尽的人埋头苦干中,这些人没有一个身体是完好无损的,都被药田里草药的毒性腐蚀着。
紫蝶滑过他的视线,翩翩飞向远处。
那里……
一栋漆黑圆长的桶状塔矗立在最左,塔身围绕着条条黑色锁链,映射在白日的阳光中,泛起浓浓的森寒亮芒。
他随手敲晕一位药理门弟子,换上对方的服饰,就直奔这高塔过去。
周围竟是没什么人守候,冷清得可怕。
徐司朝沉吟须臾,还是选择进去看看,毕竟他的蝶影追告诉他顾裴许在里面。
裴许应该不会被抓了吧?他心里不禁升起此种不敢相信的念头。
走入塔中,温度骤降,随时随地一股阴风刮过,夹杂着呜咽嘶嚎的嘲哳声,不亚于一种精神污染。
徐司朝默念清心决,原本晕胀的脑袋清明许多,塔内分为了好几层,他独自走在空空荡荡低矮的第一层,逼仄阴暗的环境让他皱起了眉,如果此时有任何药理门弟子经过就能轻易看见闯入的他。
他不在底层逗留,寻到唯一可以上楼的铁梯,缓步踩上,那若有若无的哀叫清晰了几分。
楼梯不长,转个角就能看见第二层的入口,同时淡淡的血腥味窜入他鼻中。
徐司朝捏紧保了自己几次命的青骨,亮度仍是很暗,属于金丹修士的实力,让他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精准地捕捉到阶梯边缘暗淡的深红,他抬起的步伐略滞了滞,错过这抹暗红走至更上一层的台阶,呜呜的风声穿堂而过,吹起他身后的墨发,银白的发带瞬地荡开,险些触碰到塔壁。
终于走到最后一步。
昏暗的烛光感受到外人的存在,一盏盏亮起。
一间间排列整齐的四方小房间出现在他眼中,每一个房间只开了一口拳头般大的通风窗,然而在封闭的塔内,空气并不算流通。
徐司朝闻到一股股腥臭难闻的气味时,不得不屏住呼吸,大概是突然生起的光明,房间内的东西察觉到,开始砸门,可怕的嘶嚎更加激烈。
他听清了。
全是恶意的诅咒,怨气冲天。
恍惚间,他仿佛能看见浓郁的怨气里,那些人受过的苦难。
心脏抽抽地跳动起来,屏住的呼吸渐渐紊乱。
犹如人类在末世浩劫里的无用挣扎,伸出瘦骨崎岖的干枯手臂虚无地抓着天,求救的嘴满是血发不出完整的语句,咿咿呀呀呼叫着古怪的尖语。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烛火摇曳,倒映出他修长的影子,随着时间流逝,影子中似乎有某种奇诡的东西蠕动,动作越来越大,好像是即将要冲出来。
下一瞬,一道新的影子聚拢在徐司朝背后。
他一无所知。
塔内的动静引起刚进入此处的药理门弟子注意。
“师兄,丹牢似乎有点不对。”之前带领着徐司朝和顾裴许去采摘臭果的林清,围着修为比自己高的人道,这人也与徐顾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就是让林清尽快安排好他们,好去外界招收弟子的张且。
按照往常情况来看,丹牢虽一直阴气森森,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让丹牢仿佛都承受不住暴涨的怨气。
“我们是来寻掌门的。”张且不太赞同地看向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事物上的人。
林清低头:“我知道了。”
张且心中也是有不安,门内突发大火,丹牢形状诡异,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真的有问题,掌门应该已经先进入丹牢查探情况了吧。”
他的话方落,正被他们寻找的掌门突然出现在空中,金丹期的修为让底下的低阶修士不得不跪伏在地。
“尔等入此地,所谓何事?”当丹牢之地开启路口,驻守在此的药理门掌门就能感应到,因没有事先通知他,这位掌门的态度非常不善,利用自身威压震慑地面的门徒。
作为修为最高的张且硬着头皮出声恭敬道:“弟子有罪,未告知掌门就擅入丹牢园,请掌门责罚。”
“请掌门责罚。”余下几位弟子跟着道。
立在空中的金丹修士,留着白色的胡须,面容不怒自威,他挥了挥袖,一道无形的灵压打在众人身上。
每人皆受到相同的内伤。
“说吧,是什么让你们不顾后果闯进来的?”这一回语气缓和了许多。
张且继续作为领头人,简单讲述了药理门现在的情况。
那火他们灭不了,只能求掌门出手,如果时间再拖延一些,估计药理门要全部烧毁了。
“竟敢!”药理门掌门怒呵。
然而,待他准备赶去灭火时,丹牢紧锁的怨气忽地挤爆了黑沉沉的圆塔。
一瞬间,天地自明变暗,万鬼出境,怨气冲撞世间。
方圆百里的高阶修士,无一不察觉到药理门的动静。
时间在往前一会儿。
陷入魔障的徐司朝被手中护主的青骨换回了神智,眼角余光瞥见自己背后多出的影子,眉心微跳,强自镇定地筹划着如何出手。
“师尊。”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是不是幻觉,要是着了道他可就没命了。
透着凌厉杀气的萧中剑刺向对方。
“师尊,真想杀我?”
似远似近,他的手腕瞬间被攥住,背部靠上一具温热的身躯,山间松雪般冷冽的清香围拢住他。
“裴许?”徐司朝冰凝的脸庞柔和下来,颇为惊喜地扭头望向来者。
顾裴许轻轻拦住师尊的腰:“是我。”目光在人稍显陌生的五官滑过,已经变得与曾经的师尊模样越来越不同了。
不期然撞进对方犹如精雕细琢的黑曜石眼眸里,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沉陷进去,徐司朝略显慌乱地移开视线,正好看见缠在自己腰前劲瘦有力的手臂,终于意识到他们此时的动作多么不妥。
急忙推开对方的手臂,走到合适的距离。
他轻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你是什么时候到这的?”
“这是师尊的灵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嗯?”徐司朝可算舍得把目光分给面前的人,就见一只紫色的蝴蝶绕着顾裴许飞舞,姿态亲睨。
顾裴许抬手接住紫蝶,修长有力的指节以一种温柔的力度圈拢住它。
“……不是灵宠。”徐司朝无语地看着散发出开心气息的蝴蝶,“它是一种能量,和你的千纸鹤相似。”
顾裴许手中的紫蝶因为自己任务达成,慢慢散去了身影,像是表达不舍,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蝶影追?”
“你知晓?”徐司朝。
顾裴许收回手:“略有耳闻,与我的千纸鹤很不同。”
“怎么……”徐司朝想问哪里不同,发现周围的环境诡异地安静下来。
顾裴许的反应极快,抓住他就进入了异空间里,怨气恰巧鼓胀到临界点,即刻爆.炸。
已经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狭窄感,徐司朝自主调整姿势,手靠在人胸膛上,等稳定了后才慢慢挪开距离,动作间,发丝不小心滑落他的肩角,垂挂在脸侧,一时没来得及看清,脑袋撞到对方下巴,下意识抬起时眼尾额鬓擦过一抹柔软。
与对方接触的地方似乎全部经过火焰灼烧,连带着感受到的呼吸也变得绵柔湿润,像是被一点点温柔地亲吻啃咬。
他跟弹簧一样要跳起来躲开,后脑勺砸到无形的壁垒,令他轻叫出声。
温热细腻的手掌落在他脑后,衣袖袍动间,雪般的冷香浓郁起来。
“别……太近了。”徐司朝完全被压到壁垒上,整个人彻彻底底地缩在对方的四肢中,他一米八的个头,却由于单薄的体型,在比他高不了多少的人面前,犹如未及冠的少年,他逃也逃不了,避也避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压过来,如果耐不住气性动弹的话,可能就会发生些令他后悔的接触。
“师尊。”纤长有力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被迫转动直面对方,鼻尖相触,呼吸交缠,他低垂的视线恰好映入对方削薄的唇,唇色浅淡,勾着一丝笑的弧度,望着这张唇悠闲地开合,露出瓠犀般的齿牙,敲出极低的脆音,“你的眼下原来是有一颗泪痣的吗?”
徐司朝脑子嗡地一声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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