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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祖一把抓住吴惊鸿手里的木棍,吴惊鸿手上使劲,想要将棍子夺回来,却几次不成功,反倒是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倒在地上,崴了脚,诶唷一声,便是彻底站不起来了。
“你们……你们要是敢杀我,你们统统不得好死!我是老夫人!戴家最尊贵的女人!”
吴惊鸿一边捂着肿起来的脚腕,一边还要防备跟前的这两个男子,会出手对自己做什么,只是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带着颤意,实在没有任何威慑效力。
山祖懒得再与这个女人浪费时间周旋,将手里木棍的另外一端对着吴惊鸿,说道:
“子闽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吴惊鸿一听见“子闽”这二个字,原本还有些疯疯癫癫、涣散的眼睛里面,顿时便起了惊涛骇浪,甚至顾不得脚上的扭伤,一下子便扑上来,意图去抓山祖手里的棍子。
并且腥红了双眼,大喊起来:“子闽!子闽!这个小畜生在哪里!这个小畜生回来了吗!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
山祖不防这个女人会突然发起疯来,怕失手伤了她,大退了一步,而吴惊鸿便就趁着这个空档,一把夺过那木棍,双手持木棍,反身就开始逮谁打谁,那些先前被默斐定住了的家仆,因身形被定住无法动弹,无一幸免,都被吴惊鸿打倒在地,便是如此,吴惊鸿还不罢手,她四处环顾之后,举着棍子便开始砸门、砸窗,大有要将这屋子给拆了的态势。
“娘!”
吴惊鸿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便招来了戴子由。戴子由一身狼狈的伤还来不及处理,一到这里,便将吴惊鸿拉过来,以防御的姿态护在自己身后,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山祖与默斐说道:
“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
山祖已被这对母子折腾地头痛欲裂,也不再同他客气周旋,说道:“你娘生龙活虎的,我们能对她做什么,倒是我要问你了,你们对子闽做了什么!”
戴子由冷哼道:“能做什么,我早就说了,子闽死了,他早该死了!”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回答,子闽在哪里!”
谁都没看到山祖是如何到戴子由身边的,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山祖手里的逍遥扇,便已经抵住戴子由的喉咙,只要戴子由说错一句话,谁都不怀疑,山祖下一刻便会割破他的喉咙,当场毙命。
山祖:“说!”
戴子由盯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人,皮肤上传来那把扇子冰冷的温度,呼吸之间还能够感受到跟前之人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气息,不自觉地紧了紧抱住吴惊鸿的双手,片刻之后,却是莫名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偏偏不告诉你,你杀了我啊,你敢杀了我吗?”
“你!”
山祖手上的扇子险些捏不住,一直未出声的默斐上前,拦下山祖的动作,瞥了戴子由与吴惊鸿一眼,道:
“何必杀,你可知道,杀害仙人的罪,足可以入无尽炼狱,生生世世受千刀万剐之刑,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可你也不在意你的母亲吗?”
戴子由一怔:“你……骗人!”
默斐:“我骗你?既没法从你口中得出子闽的下落,又没法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何必骗你?”
默斐指了指吴惊鸿,道:“你若觉得我是在骗你,也没关系,总归最后受罪的人,也不是我。”
戴子由咬牙切齿:“卑鄙!”
默斐:“对付非常之人,当施以非常之法。”
戴子由虽百般不愿意,但是也不敢轻易拿吴惊鸿去做赌注,他告诉山祖与子闵:
“我知道戴府的小厮逃了出去,子闵知晓之后,必定会回来。我不是子闵的对手,便与师傅一同提早设下圈套,就等子闵来自投罗网。果不其然,子闵匆匆而来,未设防而中了我们的圈套,并且被我师傅一掌打出元神,但是元神离体之后,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去了哪里,我们只好暂且将子闵的身体用这网捆住,以等子闵自己的元神出来时候,再将他制住。”
山祖:“仅是如此吗?子闵为仙人,再如何不设防,也不该如此大意被打出元神!”
戴子由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子闵回来的时候,恰巧目睹其母死亡。”
恰巧……目睹其母死亡!
这短短几个字,将山祖震得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怎么会呢?那小厮明明只是说子闵的母亲被软禁在了戴家的偏院,怎么好端端的人,偏又这么死了?
“是你们对不对?”
山祖伸手去抓戴子由,吴惊鸿吓得大喊大叫起来,默斐一把拉住山祖,让他不要冲动,山祖行动受阻,手指向吴惊鸿,对着戴子由说道:“是你们杀的人?”
不能怪山祖听到子闵母亲死讯的时候这般激动,实在是这个人,对于山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关系较好的师弟的母亲,山祖甚至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一般看待。
山祖自幼便失去双亲,从来都不知道有母亲的照拂,是个什么滋味。虽然有祭山婆悉心的照顾,但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殊归府,对于感情的认知尚且懵懵懂懂。后来子闵飞升成仙,山祖与子闵一道回了几次戴家,子闵的母亲对山祖和子闵一视同仁地照顾有加,山祖才渐渐懂得,母子之情,是个什么模样。
山祖记得,子闵的母亲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会做得一手好菜,而山祖最喜欢她亲手做的云片糕,刚刚从笼屉里拿出来的雪白色糕点,冒着腾腾热气,拿到手里的时候还有些炙人的温度,每每山祖都能够吃下许多,以至于半夜的时候,胃胀难受得睡不着,还要劳累子闵的母亲再给他熬一锅消食的酸梅汤。
这么个人……怎么就没了?
“傅梁络!傅梁络!你怎么还不去死!”
原本已经呈现出疯疯癫癫之态吴惊鸿,突然从戴子由怀里挣脱开去,伸着两只胳膊张牙舞爪地往偏院外跑去。
“娘!”
戴子由大喊一声,忙去追吴惊鸿。
而山祖与默斐,却惊在原地,因为在他们的面前,赫然站了一个人。
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个人的魂魄,子闵母亲的魂魄,傅梁络。
“伯……母?”
山祖一时不敢认下,磕巴了半天才喊出这两个字,实在不能怪山祖反应迟钝,实在是傅梁络此刻的模样,与从前山祖见到的,差别太大。
从前时候,傅梁络身为戴家家主的夫人,素来都是举止端庄大气,一言一行都难以落人口实。
而此刻的傅梁络,一身血衣,头发被剪去大半,余下的只到齐肩位置,乱糟糟地黏在一块儿,两只眼睛都被挖去,只留下两个血窟窿还在冒血,身上肌肤没有一处完好的,两只脚也呈现微微蜷曲的奇怪态势。
山祖疾步走到傅梁络身前,问道:“伯母,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傅梁络微微抬起自己的双手,想要去拉山祖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山祖的胸口,发出一声疼痛的呜咽,却不能开口说话。
山祖这才发现,傅梁络的双手十指的指甲都被硬生生拔去,而舌头也一并都没了,无法开口说话。
山祖轻轻拉过傅梁络的手,身上止不住颤抖起来,他没法想象,傅梁络生前,究竟是遭遇了怎样灭绝人性的虐待,才会在死后变成这幅模样。还有子闵,他是不是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惨死,才会心神不定而遭人算计?
傅梁络摸索着抓过山祖的手,拉了拉他,示意他离开这里。
山祖道:“伯母,你要带我去哪里吗?”
所幸傅梁络还能够听到声音,点了点头,又是拉了拉山祖,这次她往前走了几步,是朝着偏院大门的方向,同时,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抱孩子的动作。
山祖道:“你……知道子闵在哪里?”
傅梁络点了点头。
山祖心下一喜,忙道:“好!那您快带我们去找子闵!”
傅梁络虽看不见,但是好像将这条路熟记在了心里一般,一路上每一个拐角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很快便带着山祖、默斐来到了另外一处偏院,山祖、默斐一走进这院子,便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盘旋在空气里的每一个角落,这血腥味里面还发出一股微弱的腐朽气息,十分令人不舒服。
傅梁络拉着山祖进入偏院之后,松手径直往里面走去,山祖不敢让她一个人走,紧紧跟在她身后,只见傅梁络穿过偏院的院子,来到墙角一颗樟树下,树底下放了一个木笼子,而木笼子里,竟有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兔子。
傅梁络试着要去抱兔子,但是已经死了的魂魄无法触及活着的动物,手从兔子身上穿过,傅梁络抓了个空,面上有些着急,摸索着来抓山祖的手臂,嘴里“啊,啊”地喊着,却说不出来话,越发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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