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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大猪蹄子正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赐婚的圣旨却已经出了宫,一路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荣国公府,生怕动作慢了让国公府找到机会拒绝。
荣国公确实想拒绝来着,他下意识侧头看了身后的孙女一眼,少女神色平静,眉目温和,没有半分惊讶和怨怼,仿佛已经认命了般。
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在不停的打架,荣国公身子僵硬迟迟没有跪下去,传旨的太监见状用力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荣国公,人都到齐了就接旨吧。”
荣国公闭了闭眼,一点点的跪了下去,声音苦涩,“臣,接旨。”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后,荣国公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在他们开口询问前说道,“都退下吧。”顿了顿,他接着道,“晞和留下。”
老太太也挥退了下人,等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荣国公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揉着额角,“你怎么想的。”
太子的情况不容客观,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是活不了多久了,而她正值芳华,皇家婚姻又不能和离,等着她的就只有老死后院这一条路。
荣国公的心跳有些快,从政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孙女一旦嫁给去,可能安稳的老死都是奢侈。
“还能怎么想。”沈晞和无谓的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和平常无二,“圣旨已下,总不能抗旨不从。”
她倒无所谓,天地之下任逍遥,遭殃的是国公府这一大家子。别看宣文帝看似挺重视他们,但她敢打赌,一旦自己逃婚,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问罪国公府。
别问,问就是政治。
荣国公何曾不知,他就是憋屈,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滞涩。
沈晞和见他气的不轻,想了想,“那您多给我准备些嫁妆?”
荣国公一腔的烦闷被她这句话顿时给冲散了不少,他瞅了沈晞和一眼,没好气的道,“出息。”
沈晞和不以为耻,嬉皮笑脸的道,“我觉得现在最急的不是我们,是他们。”她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太子大婚,总不能还住在东宫吧,至少得有一座像样的太子府邸不是。”
虽说在东宫成亲的也不是没有,但皇家不地道在先,他们回敬一二别人也挑不出错。
但汴京城里既要地界好又要足够气派还不能太寒酸破旧的府邸还真不太好找。宣文帝一向不重视太子,没给他从小找起,现在临时抱佛脚可没那么容易。
荣国公闻言眼睛一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开始算计里面的利弊,沈晞和又悠悠的提醒了一句,“我觉得大长公主府其实就很不错。”
这话一出,荣国公和老夫人齐齐看了过来,沈晞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点没有小心思被看破的紧张窘迫,十分自然的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老夫人本能的不赞同,虽然她也觉得皇家的做法寒心,但硬碰硬的对上也不明知,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老头子拍了下掌心,“对,我也这么觉得。”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但他沈家为国效力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曾出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家既然做了初一,他们做一做十五也没什么。
反正他们圣旨也接了,只是合理的提个小要求不过分。
这个要求的确不过分,宣文帝当场就应下了,太子还有两年就成年了,也确实该给他准备府邸了。
宣文帝答应的十分痛快,但在实施过程中却遭遇了阻碍,平公公拿着汴京的地图,一脸的为难。
宣文帝也很为难,太子的府邸不能寒酸,尤其是下个月就要大婚,现在就要准备,那么成品首先就要保证光鲜亮丽,气派华丽。但数来数去,合适的府邸要么有主,要么太偏,最后宣文帝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一处,平公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色的墨渍框出了五个小字--大长公主府。
平公公悄悄咽了口口水,眼观鼻鼻关心,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要真的让顺泽大长公主将府邸让出来,平公公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宣文帝显然也想到了后果,所以他特意考虑了一天,最后想到冲喜这事是她提出来的,让出一座公主府也没什么,总不能太寒了荣国公的心,等以后有了更好的宅子他在赐给她就是。
于是在家里享受面首伺候的大长公主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顿时不淡定了,她气的摔了一套汝窑的茶杯,砸了两个钧窑的瓷瓶,细腻的瓷片碎了一地,泛着幽然的冷光。
“好,好的很。”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颤,“荣国公,本宫记住了。”
她朝国公府的方向冷冷一笑,眼神像是淬了毒,“来日方长,看你们还能得意到几时。”
她早就看国公府不顺眼了,要不是他们一直庇护着福安,她早就送她去地下一家团聚了。
但饶是如此,顺泽也气的当天病了,经过张远之的诊治后,病情虽然好转了许多,但却拖拖拉拉的一直不见利索,是以搬家就耽误了几天。
宣文帝以为她是故意的,对她的愧疚顿时淡了两分,连带还多了几分不喜,事是你惹出来的,朕给你擦屁股你还有意见,都是惯得。
于是他派了两名御医前去给她治病,说是治病,其实也是变相的提醒,顺泽不是真正的蠢人,见到御医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对着送御医来的平公公说道,“你转告皇兄,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搬离。”
作为大周的大长公主,她的府邸不少,光是别院就有好几个,论气派和宽敞,她举办冬至宴的别院都比这个好。但有些事不是这么论的,这毕竟是中轴线上最靠近皇宫的地脚,换成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市中心一环内,象征了地位和权势。
让出了这座府邸,就等于将她的面子拔了一层下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顺泽大长公主这么要强的人,怎么能忍得了。
但不能忍也要忍,这天下毕竟是宣文帝的天下,她再得宠也是臣,所以顺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次亏,连夜收拾东西搬离了公主府。
一夜忙碌加上气候寒冷,本就没好利索的身子经过冷风一吹,更加孱弱了,以至于过年的时候她都是在家过的。
一场普通的风寒自然不至于如此,这里面自然有沈晞和的手笔。她又不是圣人,顺泽这么算计她,不回报一二都对不起她金丹的修为。
一个减弱版的飘风术下来,铁打的身子也得给她倒下,再加上梦蝶术让她噩梦连连,极大的耗损了精力,这才有了她的卧病在床。
当然,其中也有张远之的功劳,毕竟一个大夫要彻底治好一个病人不容易,但要让一个人病情反复,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为了让太子早日完婚,婚期定的十分紧张,从下旨到完婚也就十五天,即便是多方联动,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一国储君的婚礼,还是仓促且不足的。
不说大婚的流程减了又减直到不能再减,就是沈晞和的嫁妆也显得敷衍了些。
倒不是那些东西价值不够,只是比起别的公侯小姐从一出生就开始准备的拔步床、梳妆台、金银首饰各色物件等,精细不够,有很多都是直接将给沈晞月准备的挪了出来给她应急,就连女子最重要的嫁妆,都不是她绣的,而是由多个秀娘分工完成。即便这样,也是在大婚前一天堪堪完成。
整座国公府张灯结彩,到处可见红色的喜字和绸带,即便是月上中天,府中仍有人四处走动的声音,显然是为了第二天的婚礼做准备。
沈晞和使了一个障眼法,悄无声息的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沈晞月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亦或者沈晞和这些日子再也没有对她用梦蝶术的原因,哪怕外面并不安静,沈晞月仍旧睡的十分熟,且香甜。
沈晞和都听到了细小的呼噜声。
“看来你前些日子折腾的她不轻。”小德子看着隐在床幔中的面庞,却并不觉得她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是她先有了害人之心,才会有后面的痛苦,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沈晞和的神识一直都有关注她,所以哪怕沈晞月将玉坠藏的再隐蔽,也被她一把找了出来。
她掀开挂在墙上的一副桃花图,食指在一块墙砖上一点一按,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平整的墙面凸起一块,沈晞和拽着凸起,将一个藏在墙壁里的暗盒取了出来。
打开后,一条水滴形的玉坠静静的躺在木盒中,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着莹润的光芒。
沈晞和也不磨蹭,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条赝品,和木盒里的真品调换过来,再将木盒放回原处,推回强装,放下桃花图,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沈晞和的房间,悄悄的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你说她要是发现自己的吊坠是她找人做的赝品,会不会后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我何关。”沈晞和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摸着吊坠,“我不过是让这东西物归原主罢了。”
这本来就是先皇后送给她儿媳妇的聘礼,既然她担了这婚约,这玉坠自然就是她的,没毛病。
至于沈晞月发现后怎么样,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而沈晞月为了避免露馅特意没有佩戴真的玉坠反而藏了起来最后方便了她,那就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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