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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绝对绝对是陈述的语气!
直接跳过了怀疑和盘问步骤,宣判结论,慕容蓁准备满肚子的狡辩都没有用武之地,一双剪水秋眸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殷衡漆黑的眼睛。
殷衡肯定是抓到了她的把柄。
谁来告诉她,殷衡不是说好晚上才回来吗?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还把她抓个正着?
目光闪烁了几秒,慕容蓁别开小脸,小声嘟囔:“谁叫你不带我出门?我一个人待着很无聊,所以,我就去找你了!”
为了找殷衡,这个理由多么正大光明!
殷衡的视线落在慕容蓁脸上,少女的睫毛很长,浓密卷翘,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扇子,乌黑的眼珠子圆溜溜的,此刻正闪烁着左瞄右看,无比可爱。
他面无表情,淡漠道,“慕容蓁,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撒谎的时候,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吗?”
“哪有?!我明明正在直视你的眼睛!”公主瞪大眼睛盯着殷衡看,努力克制自己的眼神里的心虚,直接和殷衡对视。
可是,说完这句话,公主反应过来,重点是反驳这个吗?重点是反驳撒谎啊!
她有些懊恼地看一眼殷衡,咋说话还带陷进呢?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和信任呢?
“为什么撒谎?”
公主低下脑袋,狡辩道:“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出去,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能被更多人看见了,灵力终于恢复可以远离佛珠去更远的地方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多激动,多迫不及待,可是你却让我憋在家里,我根本忍不住嘛。”
慕容蓁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肆意,骄纵,这是她骨子里的性格。
即使对殷衡听话一点,但公主本性还是很叛逆且顽劣。
她这话说完,殷衡漆黑的眸直视了她一会儿,看得慕容蓁都头皮发麻。
慕容蓁有些扛不住压力,吞了吞口水,“殷衡,我保证下不为例,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而且,今天我出去,也没有让人发现异常,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殷衡眯起黑眸,看着她,“都会听我的?你确定。”
公主连连点头,无比真诚:“真的真的。”
这一次,公主是真心的,因为她已经发现,这个充满监控的世界对她恶意满满,而且,这里的语言她暂时还没有学会,单独出门一点都不好玩。
殷衡挑眉,对视着慕容蓁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这个小骗子的可信度。
正在这个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安娜敲门的声音,接着传来她流利优美的美式口语:“先生,晚餐准备好了。”
安娜站在门外,完全不知道慕容蓁已经溜出去一趟了,还以为她整个下午都待在卧室里休息。
公主松口气,安娜来的真是时候!
殷衡看了慕容蓁一眼,顿了顿:“送到卧室。”
“是。”安娜应声,接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又响起,声音逐渐远去消失。
公主笑吟吟地看着殷衡,虽然殷衡很生气,但也没有不让她吃晚饭,不然,他就不会特意吩咐安娜把晚饭送到卧室了。
公主还以为,这场风波就这样轻易过去了。
吃了晚饭,殷衡去了书房里处理文件,慕容蓁好奇地凑上去看一眼,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数据,看不懂,她瞬间失去兴趣。
正准备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玩殷衡的手机时,就听见殷衡突然开口了:“安娜说你想学英文?”
公主动作一顿,想到了什么,立即期待地看着殷衡,“对啊!殷衡,你可以帮我请一个夫子……呃,老师吗?”
她听不懂这里的人说话,干什么都干不了,出门很不方便,尤其是她这个特殊的状态,殷衡平时又很忙,根本没空管她,不如她自己找点事做好了。
多学一门语言,总归是没错的。
想起她还是西燕公主的时候,气走了好几个夫子,公主就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那个,殷衡,最好……年纪不要太大了。”
不然,她怕年事已高的老夫子与世长辞。
殷衡抬眸,面容很沉静,口吻却不容悖逆,“从今天开始,我晚上教你学英文。”
“啊?”公主有点惊讶,她一点也不想让殷衡教,因为殷衡一看,就是那种很严厉很严肃的老师!
她觉得,让殷衡教她,她可能会与世长辞!
公主警惕地看着殷衡,满脸拒绝,“这不用了,还是让安娜教我吧。”
看着一脸排斥的慕容蓁,殷衡幽黑的眼睛眯起来,声线低沉,缓沉道:“难道你觉得我比不上安娜?”
“不是,可是我觉得……”
“慕容蓁,晚饭之前,你才给我保证过什么?”
公主:“……”
保证过什么?当然是保证以后听他的话。
这个晚上,公主被殷衡教英文,差点没崩溃,因为殷衡比她想象得还严厉,一个个的专业术语,看得公主头都大了。
她有预感,未来日子肯定是一片黑暗。
第二天一大早,被公主弄丢的车,就被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亲自送回来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大概是被恐怖的英语地狱教学模式震慑住了,慕容蓁都很乖巧,没有再偷偷溜出去。
白天没事的话,安娜会陪着她到庄园附近逛逛,这个庄园种了许多花,据安娜说,这里是一个玫瑰庄园,这些花都会用来制作香水和精油。
这个庄园也是殷衡的父亲,送给殷衡母亲的礼物之一。
“安娜,那殷衡的父母呢?”
安娜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听到慕容蓁这样问,面无表情的精致面孔上闪过一丝迟疑,然后道:“抱欠,小姐,关于先生父母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们意外去世了。”
在公主不厌其烦地纠正下,安娜现在的发音准确了很多。
意外?
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海,艳丽如血,仿佛整片天地都是绚丽的红色,一望无际。
但公主根本闻不到花香,毕竟她在空间外面,是完全的灵魂状态,没有嗅觉,触觉,也没有知觉,不过她猜,这些花应该很香吧?
公主弯腰,从安娜手中接过剪刀,剪下来几支含苞待放的花朵,准备插在自己和殷衡的房间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发现玫瑰花海旁边,竟然还有十多公顷的葡萄园,只是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葡萄了,葡萄叶也开始凋落。
而且,她发现这些葡萄都很大株,应该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了,难得的是,竟然还没有枯死。
“安娜,这里种这么多葡萄是用来卖吗?”公主有些好奇,这么多葡萄显然吃不完。
安娜跟在她身后,捧着大捧慕容蓁剪下了花,闻言摇摇头,“不是的,小姐,这些葡萄都是专门用来酿酒的,酿造出来的酒也不会卖出去。”
“酿酒?就是葡萄酒!”公主眼睛一亮。
公主还记得,她第一次喝葡萄酒是十五岁及笄那年,父皇特意设下宫宴,看在她已经成人的份上,才终于准许了她喝酒。
那是西域送来的佳酿,据说价值千金。
那一天,整个西燕王宫热热闹闹,彩灯挂高,煌煌如画,宫娥穿梭如织,父皇母妃和皇兄们送了她成年礼,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笑意和祝福。
后来,公主变成鬼,也喝过不少西洋人酿造的葡萄酒,醇香浓郁,公主还偷偷地飘到他们的商船上去,用银子“换走”了许多葡萄酒。
只不过,那些葡萄酒放在佛珠里,早就被她喝光了。
公主立即问安娜,“那这里是不是有很多葡萄酒?”
“没错,这些葡萄酿造出来的酒都放酒窖里,小姐想要去看看么?”见慕容蓁很感兴趣的样子,安娜将花交给佣人,然后陪她看了酒窖。
只是,安娜并没有带慕容蓁去看酿酒的酒窖,而是一个专门收藏葡萄酒的酒窖。
地下室温度恒定,一直保持在十摄氏度左右,进去之前,安娜怕慕容蓁会冷,特意让人去拿了一件外套过来,然而,慕容蓁就像完全感觉不到冷一样,直接就进去了。
安娜跟在后面,愣了一下。
这个地下室十分宽敞,设计暗沉典雅,柔和的壁灯打开,可以看见墙壁上一排排棕色的架子格子,里面倾斜地放着各种各样的葡萄酒,还贴着标签。
中间还有吧台和沙发,旁边圆形檀木架上,同样平放着整整齐齐的葡萄酒。
公主眼睛亮了亮的,盯着整个酒窖,舔了舔唇角,恨不得全部搬进空间。
“安娜,我可以喝一点吗?”
安娜有些惊讶,没想到慕容蓁会先问自己,顿了顿,才平静而肯定地回答,“当然,先生交代了,只要您不出去,在家里可以做任何事。”
“真的?”公主下意识用灵力把一瓶酒飞过来,但猛然看到安娜,她立即停住手,走过去,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手贴近酒瓶,用灵力包裹着把它拿起来。
好巧不巧,她拿了一瓶酒精浓度比较高的葡萄酒。
她的手挡住了上面的字,安娜也没有看见具体是什么,但想到这里的葡萄酒浓度最高不过十五度,也就没有太担心。
“那我就要这个了。”拿了一瓶酒,公主就回卧室了,佣人已经帮她把花修剪好,去掉上面的刺和多余的叶片,又给她找来几个漂亮的玻璃花瓶。
公主把一大捧花插进花瓶里,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天已经快黑了,“安娜,殷衡今天怎么还不回来?”
“先生交代了,他会晚一些回来,今天的晚饭让您先吃。”
公主郁闷地点了一下头。
到了饭点,安娜便和以往一样,将晚餐送到了她的房间。
这些天下来,安娜也发现了慕容蓁很多奇怪的地方,她似乎感觉不到冷热,她吃饭从来不让人在旁边,走路从来轻得没有声音,从来不许人触碰自己,甚至,包括先生,她也没见过两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吃晚饭的时候,公主回了佛珠空间,把刚得的那瓶红酒拿了出来。
拔开上面的木塞,一股淡淡的雪松和杉木清香飘出来,还夹杂着其他的香气,香味纯美馥郁,优雅宁静,非常有层次感,柔和又强劲,香味萦绕久久不散。
好酒!
公主在世间存在了一千七百多年,可以说见证了各种酒的漫长发展和改进,也偷偷喝过不少酒,当然能够区分优劣。
她倒了一杯葡萄酒在水晶杯中,红中带着淡紫的晶莹液体,妖冶浓郁,看起来尤其诱人。
很久没有喝酒,公主只喝了一小口,醇正浓郁,酸甜度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萦绕在舌尖,层层悠长的醇香绽放开来。
“爽!”公主豪迈地将一杯酒喝完。
……
殷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安娜把慕容蓁这一天的活动,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殷衡。
他点点头,然后走上楼。
打开卧室的门,房间里竟然没有开灯,殷衡微微蹙眉,窗外零星的路灯灯光照进来,晦暗朦胧间,隐约看见沙发下面靠坐着一个人。
他按开壁灯,柔和的壁灯灯光并不刺眼,暖黄的光晕照耀下,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
慕容蓁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低着小脑袋,长发瀑布一样披在地毯上,手里抱着一个酒瓶,模样格外乖巧。
殷衡走过去,将臂弯中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单膝蹲在她面前,轻声道:“慕容蓁?”
慕容蓁听见低醇磁性的嗓音,终于迷蒙地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看见一张英俊深邃的脸,眯起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殷衡?你终于回来了?”
少女肤白胜雪,眼波潋滟迷离,眉眼间染上醉酒后的红晕,乌黑鸦羽般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看起来竟然格外温顺艳丽。
“你今天喝酒了?”殷衡眉心微拧,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想要把她脸颊上的发丝拂开,然而,指尖却在碰到慕容蓁的前一秒停住了。
慕容蓁迷迷糊糊的,没注意他的动作,点点头,把怀中的酒瓶抱起来,双手递给殷衡,“这瓶酒很好喝,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点,嘿嘿。”
殷衡垂眸,视线在已经喝了只剩一个底的红酒瓶上扫过,她竟然喝了整整一瓶?
他把酒瓶抽出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看着醉颜微酡、眼尾潋滟的慕容蓁,淡淡道:“你醉了。”
慕容蓁立即摇头,“没、没有,本公主是千杯不醉的鬼,不会喝醉的,”她双眼迷离,一脸严肃地看着男人,颇为威严地命令一声,“你蹲好,别晃!”
说完,她自顾自地站起身,飘到旁边去,嘟囔道:“酒给你了,我要回宫了,后会有期。”
慕容蓁在房间里飘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门的方向,然后一顿。
不解地望着那两扇陌生的房门,皱眉认真地思考了好半天,才一脸疑惑道,“这好像不是我的宫门唉?”
慕容蓁飘过一堵墙,朝着长廊的方向飘,一边飘一边四处找自己熟悉的宫门,然后又往楼下的方向飘过去。
殷衡看着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慕容蓁,捏了捏眉心,立即给安娜打了一个电话,“让所有人立即离开别墅,今晚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电话那边的安娜毫不迟疑道:“是,先生。”
公主摇摇晃晃地飘到楼下,楼下已经没人了,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回西燕王宫的官道,她醉眼迷离,小脸红扑扑,很是不满,“我的王宫呢?怎么不见了?父皇怎么还不派人来接我回宫?”
殷衡一路跟着慕容蓁,见她不找到路誓不罢休的样子,薄唇紧抿:“慕容蓁,这里就是你家。”
公主晕乎乎地,压根不听,望着一楼宽敞明亮的长廊,眼前的路在天旋地转,她甩了甩脑袋,伸手一指,命令殷衡。
“来人,去把路给本公主扶好!”
那条路,晃来晃去,它不是什么正经的路!
“站好。”殷衡声线沉冷,看着摇摇晃晃的慕容蓁,下意识伸手去扶她。
公主一顿,她回头看着面色沉肃的殷衡,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双眼通红,愣愣地看着他,脑子蒙蒙的,抬起手去抓那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殷衡,你还有三只手唉……”她喃喃道。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殷衡的时候,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波动,整个人眼前一黑,然后她就彻底掉入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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