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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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陆远和其他男生一样，会狂呼一些游戏里或是动漫里的女性角色为“老婆”，但他的确是个十成十的基佬。

粗俗些讲，就是对女孩子硬不起来。

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可爱女孩子的喜欢。

什么木之本樱啦、大理寺知世啦、亚丝娜啦、雷姆啦……统统是他老婆。

实际上，比起老婆，陆远更希望这些女孩子是他的妹妹，那种可以投食、捏脸、揉一揉头发的那种。

但是其他男生都以“老婆”相称，陆远看他们就像在自家妹妹选男朋友一样——谁都看不上。

——就你小子那狗币样也敢说我妹妹是你老婆！？头给你打歪！

再者，如果称呼“妹妹”，在一群称呼“老婆”的男生里面显得太过突兀——如果其他情况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陆远是个基佬。

“做贼心虚”的小基佬陆远不想露出任何破绽，跟风叫声“老婆”自己也不吃亏，还能理直气壮同那群狗币理论——

“那是我老婆，滚一边去！”

完美的一击。

虽然这样的对话最后会演变为“xx到底是谁老婆”上，不过男生嘛，都这样。

某种程度上，宅男粉和追星女孩是一样一样的。

……

基佬的身份当然不能暴露，能够熟练开各种类似“你他妈是个基佬吧”玩笑的陆远深知，就算平时再怎么开玩笑，一旦被别人发现自己真的是个gay……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三个字——

等死吧。

大环境如此，高一小屁孩陆远也没有办法。

有时他也会想，为什么喜欢男生就要这么小心翼翼呢？是因为生不了孩子还是因为和大多数人不同？

鬼知道。

……

前桌是两个女孩。

两个都是腐女。

至于是陆远是怎么发现的——每天“攻攻受受”不离口的女孩子，怎么看都是腐女吧！

要不是，反正陆远不信。

越是腐女，越要小心，更不能露出马脚。

这类女孩子的嗅觉十分敏锐，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或许对她们有些妖魔化，但是陆远不得不谨慎些。

他在网上看到过许多有关同性恋的新闻（看完就删浏览记录），几乎都十分详细地描写了那些人的悲惨下场，看得陆远浑身发毛。

他甚至蹭心存侥幸地同爸妈提起过一嘴。

“妈，你知道吗，听说a市有个同性恋自杀死了，在房子里被火烧死的，据说尸体都焦黑了！”陆远吃着饭，假装自然地随口一提。

“这不正常，”陆妈吃了一口花菜，嚼了两口，“一个同性恋，死了就死了。”

陆爸皱眉：“怎么就死了就死了，毕竟也是条人命。”

陆妈把他碗里的红烧肉抢走，斜眼看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陆爸道：“在怎样也是条人命，关进牢里给掰正了就行了。”

陆妈：“那要掰不正呢？”

陆爸挑眉：“一直关着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远：“……”

默默扒饭不敢说话，陆爸陆妈的谈话话题已经转到了隔壁张姐买了辆新车。

“我吃饱啦，”陆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欢快些，“写题去了！”

陆妈关切地道：“写两题就算了，才高一，不用这么刻苦！”

陆爸：“你妈说得对，高中了，是可以放松些。”

陆妈转头怒视：“什么叫高中就可以放松？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放松！”

陆爸感到自己实在委屈：“我不是顺着你的话说的吗，你瞪我干什么？”

然后拉儿子顶枪：“儿子你看，你妈还在瞪我！我可是站你这边替你说话的！”

陆远看了一眼老爸，又看了一眼老妈，默默退了一步：“爸，挺住！”

进房间，溜了。

……

一进房间，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拉跨。

陆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整个人空空的靠在门上，仰天看着自己的星空吊灯，发呆。

这个星空吊灯是他十二岁时爸妈送的生日礼物，带有祝他有星辰大海一般远大前途的祝福。

远大前途、星辰大海……陆远想着刚才老爸老妈谈论那个被人放火烧死的同性恋时轻描淡写而又带着些许轻蔑的态度，整个人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陆远确定老爸老妈是爱他的——可是他们会爱一个同性恋儿子吗？

陆远不确定。

所以更难受。

扑倒自己软软的床上，闭上眼睛，陆远睡了个不太舒服的午觉。

醒了之后，还是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实在提不起精神，甚至下午上学时，都没同屈卓说上几句话。

趁着眼保健操时，陆远投过手缝偷偷看屈卓。

真好啊，陆远看着少年高挺的鼻梁，想。

……

这种难受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才勉强好些。

陆远决定忽略这种感受，让未来的自己来承担——如果注定要和爸妈摊牌，反正高一学生陆远承受不住这种后果，那不如交给未来的、已经足够强大的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