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二十五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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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歌曲结束,屈卓也没看到陆远回小礼堂。

下台时，屈卓将吉他放低，侧身行走时正好能挡住左脚破得不成样的白球鞋。

呼。

屈卓松了一口气,将吉他放进银白色的吉他箱里。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这首《红色高跟鞋》本来是女生唱的歌，他一个男生来唱,把“红色高跟鞋”改成“白色足球鞋”,十分正常。

即使陆远在现场，就算看到他穿着那双白球鞋，自己也完全能用“为了节目效果”的理由搪塞过去。

再说，有谁会想到他屈卓是个同性恋呢？

……

“桌子,厉害啊,”郑京竖起大拇指,语气十分羡慕,“早知道我也参加了,台下多少妹子在尖叫啊！”

“你只是单纯为了勾搭妹子吧,”屈卓无奈道,“不要这么饥渴好吗？”

“那不行,”郑京摇头，“不在高中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还能叫高中吗？”

郑京手臂一弯，把屈卓揽住,坏笑问：“老实交代，你本来不是不想参加歌手大赛吗，怎么参加了？说，看上哪个妹子了？”

“滚滚滚，”屈卓挣脱开,“心血来潮而已，看上个屁。”

“哦？是吗？”郑京表示怀疑，“我不信。”

“不信拉倒。”屈卓摆摆手。

……

因为班主任还是刘老头，刘老头就干脆让屈卓继续当班长。

双旦晚会的节目，班里一个女生自告奋勇出了一个舞蹈的节目。

“看来同学们都很积极，”刘老头在讲台上欣慰地道，“我本来还想省点事，让咱们班长上去再唱一遍。”

屈卓：“……”

……

双旦晚会上，屈卓小小地期待了一下。

如果陆远参加了他们班的节目，那自己又多了一个光明正大盯着他看的机会。

十五班的节目是一个小品，讲了一个四大名著串烧的故事。

大致剧情是，潘金莲爱上了取经回来的孙悟空，因为用自己的头发给一直掉毛的关二爷做了假胡子，所以得到了转世成林黛玉，和孙悟空的转世贾宝玉在一起的机会。

屈卓：“……”

这编剧不去写狗血言情剧真是可惜了。

三个演员两男一女，陆远不在，张侃倒是在上面演了那个“孙悟空”和“贾宝玉”。

拿着金箍棒、带个通灵宝玉，还有模有样的。

……

双旦晚会结束后，全年级立刻进入了紧张的小高考备战状态。

j省一向特立独行，连高考也一定要折腾出些花样来。

大致来讲就是，j省的高考分两次，一次高二，一次高三。

高二考的是四门副科，只评a、b、c、d四个等地，每得一个“a”，就可以在之后的高考总成绩里加1分，如果四门都是“a”就加5分。

高三就是全国统一的高考，但是只有语数外算成绩，另外两门也是评等地。

……

屈卓不怎么关注这些，所以得在知小高考是什么的时候有一些惊讶。

体育、音乐、美术、物理、化学五门课全部停掉，语数外每天各一节，并且不布置作业。剩下的五节课和三节晚自习，全部用来复习政史地生四门副科。

这大概是副科老师们一年中最忙的时间段，一天八节课，没有那个老师要上少于六节的课，晚上还要呆在教室给同学们解答问题。

“挺惨的，”郑京小声道，“咱们地理老师嗓子都哑了。”

“咱们班费还剩多少？”屈卓问。

郑京是生活委员，直接道：“还有二百多。”

屈卓：“咱们以全班的名义买几盒润喉糖放讲台上，让老师们自己拿，你觉得怎么样？”

郑京没有异议。

……

因为小高考，主科老师们把期末考试试卷出得极其简单，并且提前通知学生——不用复习主科，认真学好四门副科就行！

完全失去了以往主科老师们的那种“学什么小四门，高考算分吗？”的霸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

提前进入了高考备战状态，所有人都屏足了精神，争取考出小高考“4a”的成绩。

“你们不要太紧张，”刘老头这样安慰大家，“咱们学校每届一千多个人，往年最低也有七八百个4a，说明难度并不是很大，大家认真努力就好。”

“我姐在长明高中，”郑京偷偷告诉屈卓，“她们学校每年最多也就三十几个4a。”

屈卓：“怎么这么少？”

郑京：“嗨，她们那破学校，考一本都难，4a肯定没几个。咱们可是最好的高中，对比当然大了！”

……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郑京的话屈卓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明明四门副科基本只需要死记硬背，就算语数外的基础别的高中没有一中好，为什么在这些靠背诵的科目上，一中还是会甩其他学校一大节？

“贝多芬有时也会想，为什么别人不能像我一样轻松地弹钢琴呢？”徐老师随便弹了几个调子，这样回答，“就算全靠背诵，人和人也是有差距的。”

“那他们只要多努力不就……”

屈卓话未说完，徐老师又道：“努力并不等于成功，小朋友～”

“但是成功一定要努力，”屈卓道，“必要条件嘛，我懂。”

“不只这些。”徐老师把吉他放下，道，“你想没想过，有些同学并不在乎4a呢？”

屈卓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努力一下也不是坏事吧？”

徐老师道：“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还要努力？对于他们来说4a和4b没有区别，只要不得d就行。”

屈卓：“但是……”

徐老师笑：“但是什么？”

屈卓：“不知道。”

徐老师道：“你不理解很正常，因为你们处在的高度和他们不同。对你们来说，每一分都很重要，加上一分说不定就能达到某个大学的分数线。但是对他们来讲，只要维持在一定的水平，随便上个二本三本就好。”

屈卓：“上大学很重要吗？”

徐老师：“重要。”

她顿了一下，又道：“却也不重要。”

屈卓问：“真的不重要吗？”

徐老师笑：“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屈卓：“不知道。”

屈卓：“可是如果不重要，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重视高考？”

徐老师道：“换个角度想一下，会不会是因为‘周围人都觉得大学很重要’，所以你才认为‘大学重要’呢？”

屈卓：“老师，你这是典型的学习无用论。”

“哈哈哈哈，”徐老师笑了，“不要戳穿老师，装作被我唬住不行吗？你老师我又没上过大学，我怎么知道重不重要？”

屈卓：“……”

……

又是没见到陆远的周日。

屈卓睡不着，披着小棉被打开窗户，吹吹冷风。

城市污染严重，只能看到两三颗比较亮眼的星星。

屈卓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起来。

人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要上大学？

爱是什么？

为什么人会互相吸引？

人是什么？

宇宙是什么？

世界上有神仙吗？

神仙会死吗？

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死亡是什么？

我会死吗？

……

大概所有人的胡思乱想都会终结于“死亡是什么”、“我会死吗”，屈卓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冷，于是他默默关上窗，回到被窝里，闭上眼睛。

还是睡不着。

“会不会是因为‘周围人都觉得大学很重要’，所以你才认为‘大学重要’呢？”

屈卓想起徐老师的话，他想反驳，却又无从驳起。

他想说大学本来就很重要，大学可以有更广阔的视野，有更丰富的机会，有……

但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哪里呢？

想不出来，干脆不去想了，反正他现在只是个刚上高二的高中生。

然后在脑海里描绘陆远的模样。

陆远伴我入眠，人生如此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中篇会在十章以内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