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46、碎瓷何辜,汝是我心肝,叶子戏,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门口那人,着一身青衫,在风中飘逸潇洒,静静地立在那里,正是医师华仲贤。
与黑衣暴戾的寨主不同,华仲贤一语未发,只是远远看着她的作为,一双眸子里尽是澄澈与慈悲。
被那双眼眸望着的时候,她有瞬间的怔愣。若陆长夜的眼神如鹰锐利,所看之处一切都无所遁形,那么华仲贤恰恰与之相反。
医者的眼神,一扫之下,便能将对方的所有病症全部找出,可是他懂得对症下药,懂得什么药对什么人该下几两,于是进退得当,自然地消去了那份敏锐,温和得没有一点压迫感。
东方云仙看见华医师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顿时松懈,觉得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随着那人的迈进,而带来一阵春风般的轻松。
她想起陆长夜在的时候,屋内那份冷凝,和他那冷酷的黑眸,不由地在心里默默地叹道,若是他也能像华医师这样温和,他与她二人之间,倒也不会不断地如今日这般剑拔弩张了。
可是陆长夜若要变成华仲贤的性格,那也就不是陆长夜了。
“东方姑娘。”
华仲贤向她回礼,接着来到她的面前,并保持了一段礼貌的距离。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望着对方,不知是问是叹:“总算还有人,没有叫我那个称呼。”
“这不是礼还没有成么。”华仲贤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却清淡地带过,不在让她抗拒的词汇上做过多的讨论,“在医者眼中,不管对方身份如何,都是病人罢了。”
她听了华仲贤的话,觉得很是新奇,黑鹰山中所有的人都听候陆长夜的调遣,只有这个医师与众不同。他如闲云野鹤一般,爱采草药便去采草药,爱去哪个营住就去哪个营住,完全不受管制,反而因为他身负医术,所有人都得尊敬着他,就连陆长夜也拿他没有办法,怪不得他是这个寨子里唯一自由的灵魂。
“听闻姑娘茶饭不思,寨主命我来看看你。”
他道明来意,眸光洒在她的手上,清透得仿佛能照见一切。
“碗既已碎,又何必拾起残片呢?”
他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清脆的碗裂之声,那女子蹲在墙边,侧脸是那么消瘦苍白,纤细的身影蜷成一团,好似抱住自己一般寂寞。可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一味地沉浸于自己的幽恨,一双美目悲切地凝视着那些碎片和瓷渣,伸出纤瘦的指,将它们一片一片地拾起,用衣裙兜起。
就算是现在,她站在他面前,也没有放下那些碎片,依旧用外衣兜着,将它们收集妥帖。
她对它们的态度,就仿佛那些不是残破无用的碎片,而是像对凄零的花瓣一样怜惜。
她闻言,顺着华仲贤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讶异地发现指腹竟已被鲜红的血渲染开来。她恍然想起,当时拾起碎片的时候,她只是感到细微的刺痛,并未见血,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伤口。
那伤口很细小,却愈演愈烈,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是她与陆长夜之间的某种裂痕,一开始产生的时候,没有人发觉,等到裂痕宽得已经能显著地看见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他们之间已经离得越来越远了。
往日那样贴着背共乘一马,手把手地教习射箭的经历,都好像遥远得不真实。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虽感到十指连心的疼痛,却没有就此扔下兜住的那些碎片,反而再次弯下腰去,将剩余的碎片也一一捡起。
“碗又有什么错呢?”
此时,她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仿佛这么多年的名门礼仪和淑女教养,全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方才对着一只无辜的碗,她也能如此暴戾地迁怒、发泄,她看着那些残破不成形的碗骸,从心底感到深深地抱歉。
一只手拦在了她的前面,阻止她继续徒手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接着,一枝扫帚从天而降,三下两下地将碎片都扫进了簸箕,随之一起扫走的,还有一地狼藉的细碎瓷渣。
她讶异地抬首,看见一袭青衫的那人,正弯着腰,手里握着那把扫帚,自然地拨拨扫扫,把她欲捡之物统统都扫进了清理垃圾的簸箕。
“先不说这个,”华仲贤开口对她说,“你把碎片倒下来,然后到椅子上去坐着,我马上就给你拿药。”
她不明所以,也不忍见那些碎片就这么被扫为垃圾,可是对方的那双眼睛澄澈清明,很有说服人心的力量。
她犹豫了片刻,终是听从了华仲贤的示意,将怀中兜着的那些无用的碎片,缓缓地倒进了等待在那里的簸箕。
就如,放下了某种执念一般。
华仲贤打来清水,让东方云仙把手上的血迹洗净,然后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在无数个小圆盒里取出了一只,一手将盖子打开,展示出里面柔滑的药膏。
“伤口不大,用指尖沾取一点,晕开吸收即可,两天后便能痊愈。”
医师说什么,她只能点头照做,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指,用指尖轻轻一点药膏,一边在心中感叹着,这么多个小盒子,长得几乎都一模一样,华医师是如何分辨出哪个盒子装了哪种药膏呢?换做是她,肯定每天都得将品种搞混。
华仲贤见到她没有异议,认真地照着他说的做了,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东方姑娘看起来柔弱,内心却固执倔强得很,寨子里的兄弟都拿她没有办法,想尽办法、好说歹说都不能让她回归正常,而造成这一切的寨主,更是一句话就能将她惹得炸毛。
他来之前,还担心过东方云仙若是不遵医嘱,该如何是好。
不过从现在看来,她身上似乎还有一线希望。
华仲贤看着她规规矩矩地自己给自己涂药,半晌,开口问道:“你对一只没有生命和感情的碗,尚且可以感同身受,为什么不能感受到那个人的心呢?”
她抬起头看向华医师,从他的话中,听出他说的是陆长夜。
“从穿上戎装,拿起武器之时,他的心也许早就冷硬如铁。”
她抿唇,目光盯着自己的手,美目中黯淡无光。
“那也不尽然。”
华仲贤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若能推翻心中认定的假设,重新看待,也许一切都有所不同。”
澄澈清明的眼眸看着她,就如平常温和地看着世间万物一样。
“我曾经从军多年,是一名军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