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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渐又生出许多的不平静。
秋叶打旋儿,风声和幽微的虫鸣。这是在外头,白日里又经过惊险事,辞辞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她挠挠头,睁眼瞧了片刻的床帷,爬起来去探窗外。
近几日热气时有时无,篾帘和绿纱仍得用,只是现下门户紧阖,它们只好纹丝不动。卷一截见外间,外间亮堂堂的,烛火跳跃,些许人声,可见忙碌。
月华若隐若现,明月县主正由人领着往正堂,她姿态款款,身后门被带上,添了守卫。
辞辞移开目光,返回去打着哈欠乱翻闲书。灯盏错落,光点昏黄。她心不在焉地捡纸上的只言片语,脑中慢慢化出一具朦胧的人影。
这是一位刻骨铭心的过客的影。阮流珠,玉霜郡主。芳魂已逝,而音容笑貌犹在,国仇与立场永存。
此番的刺客是戎国人,戎国覆灭,反扑报复发生乃是意料中事。然今次之事必定不只这一重前情。
也不知前头目下是何情形。
辞辞默了一会,合上书本,揉揉眼睛,拾起一旁落下的钗簪到梳妆台前坐了。
……
月尽天将明,微弱鸟鸣声。正堂里的氛围愈发严谨庄重,一批人告退,太子在屏风后批改文书只做旁听。
事出仓促,刑部大理寺等衙门还未及介入。人既然传到了,方庭之便直入主题,指堂下啜泣的老者:“县主可认识此人?”
“认得。”明月县主望过去,美眸含怜悯,“我见过这位说书的老人家。”
方庭之闻言笑笑,请她坐了,亲身过来添茶水:“县主居于宫中,如何认识此人?”
眼前这位是长惠侯嫡子,自小便做太子殿下的伴读,如今又有实职在手,称得上风头无两。
明月县主道了谢,丝毫不避这人的打量:“此前与公主殿下出游,在市井间凑过一出热闹,因此认得。”
“哦?是怎样一出热闹?”
“小侯爷何必明知故问。”对面的人幽幽一叹,“状元郎与卫家女郎的往事如今已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原来如此。”方庭之颔首,狐狸眼睛似笑非笑,“那么县主与这位卫家娘子可有旧?”
明月县主摇摇头,看一眼地上潦倒混沌的卫兰芝,又是一叹:“从前各种宴上见过几次,私交倒谈不上。”
“这样终归不成体统,小侯爷叫人替卫姑娘理理衣裳吧。”她有些不落忍道。
“县主提醒得对,怠慢各位了。”方庭之低低地笑了声,袖手退回去,扭头吩咐,“带吴先生去看看他家小孙子。”
“谢,谢谢大人!草民谢谢大人……”
说书人不住地磕头道谢,方小侯爷不在意,又去斥那两个噤若寒蝉的奴婢:“扶起你们家姑娘,到后堂更衣。”
那二人唯唯诺诺地应了,赶紧将人搀起来。
不多时,堂上清净了。
方庭之眯着眼:“方某还有几个问题,想请县主解惑。”
“小侯爷尽管问,明月必定知无不言。”县主起身,垂眸。
“县主既与卫娘子无私交,为何请了她来?”
“我久不宴客,底下人疏忽,偷懒誊了三年前的宾客名单来,往卫府也下了帖子。”
“所以,县主只好将错就错,给卫家娘子送去了一件趁手的礼物?”这话听着轻飘飘的,却透着笃定。
“不仅如此,县主还请了状元郎在内的青年才俊。”到了这个地步,方庭之索性把话说完全,“县主是想利用坊间舆情做些什么呢?”
“是。”泪水划过脸颊,明月县主再也站不住,朝着屏风的方向直直跪下,“明月确有私心。”
“昨日之事,臣女难辞其咎。”
“糊涂!”屏风后的人起身走出来。
在喜欢的人面前被迫卸下满身骄傲可太难堪了。明月县主闭上眼睛,想着至少拦一拦泪水。
“你千算万算,可有想过卫家人为何会乖乖任你摆布?他们可不是戏台上的木偶……”太子嗓音清冷。
“设局者身在局中,当局者迷啊。”方小侯爷叹气。
明月县主瞬间睁开眼睛,如坠冰窟。
她开始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最终从梦中惊醒。
卫兰芝的情况时好时坏,卫家人如何会痛快地接下帖子安排这女孩儿出门?甚至还收下了她赠的簪子……
先前一切顺利,如何要紧时刻却出了纰漏?
卫家人是饵料,她是那条愿者上钩的大鱼。
曾经编织罗网的人,如今在作茧自缚。
“臣女愿意承担一切罪责。”明月县主深深稽首。
方庭之凑近,朝她伸出手:“天快亮了,县主回吧。“
在她惊惶与绝望中,他淡淡道:“贵妃娘娘身体不好,此事不宜宣扬。县主可莫要叫人瞧出你的异状。”
“是。”这女郎稳住身形,又是一拜,“谢谢太子殿下。”
“事不过三。”太子终于道。
“是。臣女往后必定谨言慎行。”
“多谢小侯爷提点。”她整理好情绪,起身告退。
天亮了,随从重新沏了茶来,方庭之拈了一块点心在手里,感慨:“世间债,情债最难偿啊。”
“又在胡说什么。”屏风后的太子冷哼一声。
“这位县主倒是一心为殿下,可惜了。”方小侯爷将点心放回去,“她以为抓住的是机会,实则脚下是块泥潭。”
刘之爻曾任东宫幕僚,他一朝跌入了尘埃,太子自然也难逃中伤。可当年的闹剧毕竟也怪刘生自己不谨慎,没再追查检举之人也在情理。
这样用心险恶的人在背后构陷太子,实是隐患。那日茶坊楼下遇见说书人,明月县主便起意了。
她要设一局将那幕后黑手找出来。
名贤秀士济济一堂,卫家娘子若在场,新科状元遭袭,她便能将整件事推动成有人蓄意谋害历届的状元郎,借以重提前事。
她苦心谋划这一回,反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嘉定十三年,主考之一的礼部侍郎卫梣被罢官,乃是一条伤敌自损的好计谋。舞弊一事出,卫家因着受害得以继续潜伏,暗地里活动。
卫兰芝是一颗废棋,或者说整个卫家都是废棋。废棋既然要舍弃,那便挑最值当的时机落下。
发兵南宣一事章程已下,小朝廷闻风而动,急令京中所有暗桩孤注一掷,搅动风云。
“先前贵妃娘娘与县主设计肃清宫中,南宣暗探司元气大伤,宫里他们使不上劲,便只能想方设法从宫外入手。”
“暗藏的戎国人参与进来,这就有了昨日的变故。”方庭之看了看窗外,“想来此刻卫家人已被拿下。”
“卫家人伏法,刘兄的冤屈不日便可洗脱。”
正说话间,屏风后忽然传回一阵尖锐的剑鸣,随后又有利器刺破皮肉的闷响。
方庭之一惊,嚯然起立。
卫兰芝艰难地倚着墙,看着胸口的血窟窿发怔。
“装疯卖傻,不自量力。”太子佩剑染血,收回手,冷冷地注视,“你既害他至此,又何必费心替他造势。”
据说书人吴百浮的供词,买通他的人正是这位卫家女郎。
她若有心,有的是不必亲自出面的办法,却偏偏不避风险什么掩饰也不做,古怪得紧。
“我,我早知我们,不会,成功。”她吐了口血,身躯软软地滑到地上,“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我有,一句话……”
太子不理会她,径直走出去。
“你想说什么?”方庭之蹲下来,附过去听她的呢喃。
女子的嘴唇动了动,没来得及发出声响,手腕已垂落。
“既然有想要珍惜的东西呢,何必做那扑火的飞蛾呢。”后者叹息道。
……
日头红彤彤的,风波过去,辞辞站在廊下,看着园子里的兵甲井然地往外撤。
她心有所感,忽然扭头。
太子正好走近,与她目光相接。
辞辞认真地打量过来人,匆匆补上礼节,低下头去:“殿下,我,我去看看公主。”
“不必。”
“什么?”
“公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头顶传来一阵低笑,太子殿下意味深长道,“十二护送她先回宫去了。”
辞辞扑哧一笑,忍不住拿裙摆下的绣鞋尖尖碾一粒细碎的小石子:“殿下要带我去哪里?”
“出去找东西吃。”这人道。
“好。”辞辞应了,任由他牵着走出去。
天子脚下繁华,康定坊又极清贵,坊外食肆酒家多如牛毛。太子带她走进一家叫瑞云楼的店面。
想来这里和得喜楼一样,是太子殿下的产业。辞辞心里有了计较,便只坐在包厢里望着窗外出神。
窗外天色白惨惨的,雨点子飘过来,街面很快被打湿。
“在看什么?”太子问。
“下雨了,得借把伞。”她道。
“好。”
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果然冷了。
两人撑一把伞行路,没走出几步,一条土黄色的小狗叫唤着冲出来,它抖了抖湿漉漉的毛发,模样很凶。
辞辞一惊,急忙躲到人身后去。
狗这物种欺软怕硬,见她怯了,自然追着她狂吠,好几回逼近脚边。辞辞抿抿唇,换了个方向走路。
“不怕,它只会叫不会咬人的,你只管走你的路。”狗主人在旁不在意道,“它不咬人的……”
辞辞假装定了心,将身边男人的手臂攥得更紧了。因为紧张没能及时注意脚下,松动的石板挤出水来,脏了鞋履与裙角。
她正恼恨,身体一轻,人已经在太子怀里了。
太子冷着脸望过去,那条嚣张的狗被他一瞪,撒腿溜了老远,旋风似的。狗主人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去追。
“我真的很怕狗追着我吼。”辞辞将伞抓在手里,心有余悸道。
太子沉默片刻:“从前在县衙,你好像很喜欢潇潇。”
辞辞想了好久才想到潇潇是谁,县衙后巷的小雨点得县尊大人赐名潇潇。
“殿下以为我方才是在故作姿态投怀送抱?”她有些生气,“殿下放我下来吧。”
“不放。”这人将她揽紧了,继续赶路,“永远也不放。”
……
十月小阳春,天气奇异地转暖,好些春花应错了时节,再度开放。
辞辞在这时收到消息,赵俊生带着父母妻子进京了。
嫂嫂葛秋云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赵家人在洛北里坊一带租了房子,盼着她来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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