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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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王浩杰一出声，沈璟新便收住了自己的声音，睨了王浩杰一眼，突然觉得这二傻子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傻，还挺会接话的。

桑湛愣了愣，想起了顾逸每天的疲态，她恍悟，原来他之所以会睡眠不足是因为要照顾奶奶。

她咬了咬唇，有些犹豫：“我能去吗？”

王浩杰摸着下巴，开始揣摩“圣意”，若有所思地答应道：“我觉得完全行，感觉老大要是知道你愿意去的话，他应该会特别开心。”

他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脖子根后传来一阵凉意。他僵硬地转过头去，顾逸正抱着胳膊，老神在在地盯着他看，瞬间话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的。

王浩杰同学由于常年不是在犯错，就是在犯错的边缘疯狂试探着，早就在家中二老的锻炼下学会了见风使舵。

一见大事不好，他的大脑便会在极限条件下下意识地做出第一反应——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老大，我错了……”

桑湛越过王浩杰，正好对上顾逸的视线。

她倒是没有王浩杰莫名的心虚感，将手举得老高，像个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好学生，“顾美人，我可以申请一起去看奶奶吗？”

顾逸眼眸微敛，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你有空方便的话。”

如果有空，如果方便，如果愿意，她能来，他想奶奶应该会很开心见到他经常提起的女孩。

桑湛国庆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国庆大长假，各大旅游景点都正是人多的时候，去了也是看着人的后脑勺，被推着往前走，倒不如待在家里来得舒适。

顶多也就是和许易潼潼他们几个约出去，一起压压马路，吃吃喝喝。本来她还在想今年的国庆要不要约约顾美人，免得饱受相思之苦。

这当下不仅可以约顾美人，还可以见见顾奶奶，倒不用再花费赶鸭子的气力了，她完全可以自愿屁颠屁颠地上架。

和顾逸他们定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后，桑阳的电话刚好进来。

顾逸几人似乎还有事情，桑湛也就没再多嘴问顾逸要不要一起走，和三个人道了别，拎着书包先走了。

王浩杰大大咧咧地扛着包，要去叫分散在其他班的几个人过来碰面，国庆长假前一晚，他们一拨人早早就和家里人打好招呼，要在顾逸家聚会。

一群人是初中起的交情，家里人都是互相通过气的，心里放心，也就随他们去了。

王浩杰前脚刚离开教室，后头沈璟新的手便搭在顾逸身上，调侃着：“哥们，真喜欢上了？”

其实开口约桑湛一起去医院看顾奶奶的时候，他也是临时起意，还不确定顾逸会怎么想。本来是打算先斩后奏的，只不过中途被顾逸撞见了，也点头松口了，至此他才真正确定了心底里一直以来的怀疑。

桑湛对于顾逸来说，和其他的女生不太一样。

顾逸淡淡看了一眼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眼皮轻轻抬起，看也不看，胳膊肘便往后捅了一下，声音沉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桑湛刚刚离开的方向，浅色的眸子色泽渐深，让人琢磨不透在想什么。半晌之后，面色才有了一丝松动，出现了罕见的茫然。

仔细想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比如为什么他看见“眼镜男”的时候会莫名的心烦意乱。

又比如为什么他格外紧张顾豪对她的在意。

再比如他挡下了顾西平的巴掌时，为什么脑海里想的会是不想再让桑湛因为他的伤而难受了。

这么一说，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似乎便都讲得通了。

他似乎是喜欢上了小狐狸和她甜甜的糖了。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逸抿唇，眼里有些难言的复杂，那些刺耳的话语至今依旧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这样的人没资格，什么都没资格拥有。

沈璟新捂着被撞疼的胸口，将顾逸的表情尽收眼底，原来的笑意渐渐消失，不再打趣他。

他和王浩杰从来不主动去问顾逸家里的事，转学的事，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再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清楚顾逸藏起来的心理创伤有多深了。

原生家庭的影响远超过世人现在所能想象得到的种种局面。

家庭||暴||力，言语||暴||力，至今都还会有人以爱去冠它之名。

“我都是为你好。”

“以后你就明白了。”

“……”

仿佛这么说了，所有的恶意都可以一瞬间被掩盖。

但是他们从不会在你长大之后，再去追问你：“现在你明白了吗？我是不是都是为你好？”

即便你在心底里明明一直呐喊着：“我还是不明白。”

————

因为和顾逸约好了国庆放假的第三天要一起去医院，桑湛前两天也没有什么事，就窝在家里看看书，写写作业，倒也把作业写完了大半。

十月二号中午，许易便耐不住寂寞，在群里嚷嚷着让他们几个人出来一起吃饭。

叶南泽无所谓，很快便应声说已经定好吃饭的地点，许易见状，更加火急火燎地在群里催着桑湛和林潼潼赶紧出门。

叶南泽定的地方，是离新城小区不远的商业区。

桑湛慢悠悠地换好鞋子，打算步行过去，只是一出门便看见了影响心情的人。

刚出新城小区，桑湛便碰上了晚了她几步，也刚要出门的顾豪。

顾豪勾着笑意，紧走了几步，追上她：“小桑湛，出门玩？”

桑湛皱了皱眉头，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顾豪倒是习惯了她的冷脸，也不介意，抬脚就跟着她走，“小桑湛，去哪玩，一起走，说不定我们顺路？”

桑湛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他：“我们很熟吗？”

她是平生第一次接触到比许易还要不要脸的人，本来就不熟，在打过一次群架后，她都觉得气氛尴尬。这人倒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反而像是和她亲近了不少，左一句“小桑湛”，右一句“小桑湛”。

他是真的看不出来她对他的不喜欢吗？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大写的“嫌弃”，顾豪全程看在眼里。

他弯了弯唇，笑道：“小桑湛，你有点偏心啊，对顾逸总是笑脸相迎，怎么到我这就总是爱答不理的模样，难道出场顺序就这么重要吗？”

他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慨叹命运不公的滋味。

他一贯嬉皮笑脸的作风，现在一副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的模样，桑湛咂巴了下嘴，虽然还是提不起好感，但是却也没再恶语相向。

顾豪也没再说话，两人之间一直隔着半米的距离，他就这样安静地保持距离和桑湛同步往前走着。

到了分岔路口的时候，顾豪才站定，吊儿郎当地冲她招了招手，“小桑湛，看来我们要分道扬镳了，下次再见啊！”

桑湛抿唇，没有做声。

顾豪轻笑了一声，突然往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俯下身子，凑近了几分。桑湛下意识地退开几步，却被顾豪猛的拉住了手腕，猝不及防地，在她愣神之际，顾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手机，硬生生地抓拍了一张两个人的合影。

合影里，她懵懵的，被顾豪拉着手，他自己倒笑得好看。

桑湛皱眉，多了几分恼怒，使劲甩开了顾豪的手，伸手要去夺手机，“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我可以告你的。”

“那你就告吧。”顾豪将手机收起，快速躲开她，这才往后退了几步，扯着唇角，说道，“反正我不要脸，无所谓，照片我很喜欢，祝你今天玩得愉快，我先走啦！”

“你等等……”

桑湛话还没说完，顾豪已经小跑，消失在拐弯处。她站在原地，气恼地跺了跺脚，真的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感觉自己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在心里问候了顾豪几百遍，最后才咬咬牙赴约，照片只能下次遇见的时候再找机会删掉了。

顾豪在桑湛离开了一会儿后，才重新从拐弯的路口走出，在原地站了片刻，紧紧盯着桑湛离开的方向。

他低头笑了笑，仿佛自嘲一般，缓缓掏出刚刚的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顾逸和桑湛的合影。

这张照片，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谁转发给他的了。

照片里，抛开顾逸不论，从和他刚刚强行合影的那张照片对比说来，最为明显的不同就是桑湛的笑脸了。

在和顾逸的合影里，女生笑颜如花，完全没有刚刚的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

再往后划几下，便是他和桑湛的合影，两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豪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甚至闪过一丝阴鸷……

紧接着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逐渐又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的那一丝阴狠是旁人出现的错觉。

顾豪的手指在手机上划动了几下，很快编辑好信息发了出去。

事毕，他将手机收了起来，又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才往反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