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麻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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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李默群又在饭店大摆筵席，说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位贵宾，在家做全职太太的岱颜也在这次宴会的受邀名单，除了岱颜唐山海两人，身体刚恢复的陈深也被要求带徐碧城一起参加。

今晚上外面雨下得很大，路上的行人都没有几个，饭店包间里却是一片祥和，大家互相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包厢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李默群放下手中的筷子，拿餐巾纸擦擦嘴，跟众人笑道贵客来了。

唐山海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默群嘴里的贵客竟然是苏三省，军统在上海分区的副区长，他的出现还有他现在的眼神都让唐山海感到不安。坐在唐山海身边的岱颜第一时间发现了唐山海周身的气场都变了，变得紧绷压抑，岱颜在桌子底下伸出左手握住唐山海的右手，紧了紧又松开，在唐山海看过来的时候朝他笑笑示意他别紧张。

有了岱颜的安抚唐山海慢慢缓解自己紧张的心理，让自己做到尽量放松，就算苏三省是上海分区的副区长又怎样，知道他跟岱颜的代号是熟地黄的只有戴老板；就算苏三省真的投诚叛变汪伪，毕忠良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各位这就是今天的贵客，军统上海分区副区长苏三省，苏区长可是弃暗投明来了咱们行动处，大家可是好好好欢迎。”

“主任，您严重了，我早就听说行动处的两位队长，对你们二位可是久仰大名，尤其是您陈队长可是军统飓风队锄奸名单上的二号人物。”

苏三省一上来就将矛头指向唐山海跟陈深，陈深反应是极快的，三两句玩笑话就将苏三省的话给掀了过去。

“苏先生来行动处想必也带来了大礼吧！”唐山海面上看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岱颜了解唐山海他这是在确认苏三省对汪伪的投诚是真是假。

“那是当然。”苏三省表情不变，眉眼间还是一副能吓死人的冷峻，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信纸，一点一点的仔细把它打开，放到旋转餐桌的玻璃上送给李默群。

“这是军统上海各分站的秘密据点地址还有主要人物的代号，情李主任笑纳。”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竟然拿上海一百多位弟兄的性命来博得李默群的信任，以这种牺牲做代价换来苏三省进入行动处的通行证真的值得吗？组织领导人戴老板居然也首肯了吗？没错，岱颜并不相信苏三省是真的叛变军统投诚汪伪，她所认识的苏三省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李默群看完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带头给苏三省鼓掌，毕忠良、陈深、唐山海不管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此时此刻他们必须要对苏三省的到来表示欢迎。

苏三省既然把这份名单拿出来，那就代表隐藏在上海的军统兄弟活不过今晚，现在饭店四周一定有李默群和毕忠良的人在把守，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露出任何一点破绽。那些注定要成为牺牲品的兄弟，唐山海无能为力，岱颜也是。

中途苏三省突然离席说要去厕所，等了一会儿岱颜也站起来说是屋里酒气太重想在走廊换换气离开了包厢，走廊的拐角站在早已等候在那的苏三省。

“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苏三省熟捻的口气面对岱颜永远都是无可奈何。

岱颜点点头，很诚恳的说：“知道。”

“知道你还非要我出来！”

“我只是看看自己有没有忘了曾经我们约定的暗号，所以试一试，没有要你出来见我。”岱颜摊手表示她真的很无辜。

“那是我自作多情，没时间了，我回去了。”苏三省作势要走，意料之中被岱颜扯住衣袖拦着不让他走。

“哎等等......你真的要投诚李默群？背叛军统？”

“你自己不是也没告诉我一声就嫁人了，你作为军统飓风队戴老板的亲妹妹都能嫁给汪伪的人，我怎么就不能投靠李默群。”

苏三省从来没有告诉过岱颜他当初会加入军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当初如果苏三省没有在偶然的情况下救了“戴老板”戴峰，他就不会认识岱颜，如果没有认识岱颜在戴峰邀请他加入军统的时候他也不会痛快答应。

他是个男人，他也有野心有抱负，他想等自己出人头地后就跟岱颜表明心迹，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的拼命往上爬的代价就是彻底失去岱颜，把他推给别人。现如今他已经没有机会拥有岱颜，那人往高处走他投靠汪伪也没什么不对，身处乱世、卖主求荣又有谁管的了你，这年头只有活下去、保全自己才能让他出人头地，失去岱颜后出人头地再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

“我只是嫁给山海做全职太太，并没有帮汪伪做事，而你是真的背叛军统，背叛跟我哥的兄弟情了吗？”苏三省眼里一闪而过的疯狂让岱颜心惊，苏三省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是说她以前认识的苏三省只是他的一副面孔。

“对于你哥哥我无话可说，我出来的够久了，再不回去李默群就该怀疑我们了。”岱颜已经嫁人来了，苏三省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被她随随便便影响。

苏三省走后，岱颜从刚刚站的拐角走到楼梯窗户那里，秋天的冷风夹杂着一些细小的雨滴从窗缝里吹到岱颜脸上、身上，可她却毫无所查。

还记得风无刚到这个世界成为岱颜哦不，是戴颜的时候，她才有六岁那么大，家里的父母亲都是被日本人害死的，身边只剩一个哥哥跟她相依为命。哥哥戴峰因为痛恨日本人杀了他们的父母，所以在长大以后聚集了一帮爱国人士成立了军统飓风队，戴颜的哥哥戴峰也就成了李默群、毕忠良口中的戴老板。

跟苏三省认识还是因为戴峰有一次亲自出任务刺杀一名日本军官，在刺杀成功后也受到了日军的围捕，跟他一起去的弟兄都牺牲了，只剩他一人活着跑了出来。可就算是拼死逃了出来，戴峰身上因为中了三枪失血过多晕倒在苏三省家门外。

苏三省跟戴颜一样家里只有一位姐姐，苏三省的姐姐不忍心看戴峰就这么死了，喊来弟弟一起把人抬进家里救治，就这样苏三省跟戴峰、军统结下了不解之缘。

“小心着凉。”

唐山海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温柔的给岱颜披上，虚搂着岱颜的肩膀将她带离这块漏风的窗户。

“你怎么出来了？”岱颜回过头看到是唐山海，勉强冲他笑了笑。

“我看你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有些担心，就出来看看。”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岱颜，是因为苏三省吗？岱颜跟苏三省认识，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想到最后一个可能，唐山海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

“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陈年往事，一时入了迷忘了时间，我们这就进去吧。”岱颜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唐山海说关于苏三省的事，因为她现在也不敢肯定苏三省到底站在哪一边。

“好。”岱颜不想说，唐山海也没有多问，这里始终不是一个说话谈事的好地方。

包厢门再一次打开，看着唐山海揽着岱颜进来，又观察到唐山海身上的大衣在岱颜身上披着，毕忠良的老婆刘兰芝不干了，推了一把还在吃菜的毕忠良让他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

“哎呦，唐队长对唐太太可真是体贴，唐太太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唐队长都要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去找；再看我家老毕，我这出去打十圈麻将他都不带着急的。”

两句话，说的在场的众人面色各异，不仅唐山海、岱颜、苏三省、毕忠良脸色黯沉，就连李默群还有他老婆都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李默群在外面有女人是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人人皆知的事，刘兰芝说这话他当然不高兴了。

“嫂子，人家唐队长跟唐夫人那是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分开一会都不行，您跟老毕这都结婚多少年了，您还指望他跟唐队长一样，那您还不如指望我呢！”陈深作为经常出入上海各大舞厅的花花公子，此时说几句话就缓解了屋里的气氛，再次让包厢里热闹了起来。

这顿饭大家足足吃了快两个小时，中途没有一人说要走也没有一个人表示着急，直到刘二宝推开包厢的门低声在毕忠良耳边汇报了两句，毕忠良冲李默群点点头，李默群才站起身说“天色不早大家都散了吧”，然后当先离开饭店。

岱颜很清楚，这是因为军统在上海的人已经被毕忠良派去的人马解决了，李默群和毕忠良也不用再担心他们之中有内鬼去给军统的人报信。

在开车回去的时候，岱颜和唐山海都没有说话，隐藏在他们平静的面容下，是为刚刚死去一百多位弟兄的哀伤，这样的死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我有点后悔。”

岱颜这句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话让唐山海不解，但岱颜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发而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