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老九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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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张启山已经清醒过来，汪诗筠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直接跟几人提出了告辞。

就张启山目前这种情况，除了脸色苍白一些，身子虚软一些，也没什么大碍，顶多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休息两三天就可以活蹦乱跳的满长沙跑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日本人对中国这片土地虎视眈眈，对长沙九门图谋不轨，汪诗筠真不想和张启山张大佛爷有什么瓜葛，越是接触这个人多一点，汪诗筠对他的忌惮就深一分。

张启山现在在汪诗筠眼中就像一片深不见底、远不及目的汪洋。

静时，一切平淡无波；动时，掀起滔天巨浪。

离得近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他这波巨浪卷进海里，最后，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两。

“汪小姐请等一等。”见汪诗筠扭头就走，靠坐在床头的张启山突然开口叫住她。

在汪诗筠不明所以回过头时，正好瞅见张大佛爷一改往日冷酷面瘫形象，对她扬起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笑脸，说：

“这次多谢汪小姐送张某到二爷府上，以后汪小姐有什么用得到张某的地方，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汪诗筠听完也只是稍微一愣，便笑着接道：“好说，好说。不过既然佛爷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句话我就厚着脸皮记下了。”

对于张启山突如其来的示好，汪诗筠虽然摸不清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总归张启山再厉害也算计不到她的身上。

话说完了，汪诗筠就跟着一直守在门外的一个小丫头往外走去，边走还边思考要怎么利用张启山许下的这个口头承诺，只是不成想就在即将迈出红府大门的时候，正巧撞见了两位“熟人”。

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眉目间隐约透着一股煞气的小伙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位面容清秀、气质温婉的夫人缓缓从大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同汪诗筠身边带路丫头穿的一般无二的小姑娘，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盯着前面两人脸上笑眯眯的。

“师娘，您说您这身体还没好怎么就上街了，还好路上遇见我了，不然准得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您。还有师傅也是，只顾着忙梨园的生意都不说陪着您一起！”

可以看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虽然身上煞气很重，但在这位温柔的夫人面前却是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本性，装做一个懂事听话会体贴人的好徒弟。

“好了陈皮，你就不要埋怨你师父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自己的身体我最了解，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偶尔上街走走不碍什么事的。”

从这位夫人口中的话就能听出，这个浑身充满煞气，眼里透着狠厉的小伙子就是二爷二月红的徒弟陈皮，而他身边那位气质温婉的夫人正是二月红的夫人，丫头。

“夫人，陈舵主！”

等两人走进了些，汪诗筠身边的小丫头赶紧躲到一边给两人问好。因为陈皮早两年就已经帮着二月红处理堂口和码头的生意，所以除了二月红和夫人丫头直呼他的名字以外，红府的下人都尊称一声舵主。

“小曼这位是？”作为红府的当家主母，家里来了一位没见过的生面孔，于情于理都是要问候一声的。

师娘停下来跟人打招呼，陈皮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扭头打量了汪诗筠两眼，但他很快又把眼神放回到身边的丫头身上，无关紧要的人本就没有他师娘重要。

“回夫人，这位汪小姐是和佛爷跟八爷一起来找二爷的。”一个守门的小丫头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见丫头好奇的盯着自己，汪诗筠只好微微颔首跟她打了声招呼：“夫人您好，我姓汪名诗筠，是送佛爷来找二爷的，现下有事正准备回去。”

说话的同时汪诗筠还仔细观察了一下丫头的眼睛、嘴唇、还有脸色，竟然发现她没有几个月的活头了，这让她很是费解。在她的印象中丫头并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难道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还是因为丫头嫁给了二月红所以情况发生了变化？

“那我就耽搁汪小姐的时间了，汪小姐您请便。”

丫头向来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在汪诗筠话一说完的时候，就知道急着离开，知礼识趣的给她让开道。

汪诗筠也不跟她假客气，冲着二人点点头就离开了红府。

她心里还记挂着让元春去办的事，赶着回去看看情况。反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等她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就去找张启山打听打听看，就算是看在往日的“陈皮”那么孝敬她的份上，她总不会让丫头就这么香消玉损了。

汪诗筠回到小楼时，办事的元春早就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和元香在小厨房研究新的吃食，元春负责实战，元香负责理论外加做白老鼠品尝新菜式。

元春一见到汪诗筠立刻放下手里活了一半的面团，用勺子盛出已经炒好的长沙菜，装了满满一盘子端给一旁两眼放光，拿着筷子就等着开吃的元香。

一盘冒尖的菜，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红彤彤的辣椒，看得人心里直冒火；元春拿起腰间系的围裙擦了擦手走到汪诗筠面前，打算跟她报告新情况。

“禀小姐，您要的东西洋人已经给送到了，还是放在老地方。您放心，我已经开箱验过货了，都是上等货。”

“恩，我知道了。”

汪诗筠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那些洋鬼子的行动力还是很不错的，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看来她的计划可以加快脚步了，正好今天张启山给她的承诺能派上用场了。

元春上禀完事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看着汪诗筠脸上的表情犹豫，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找洋人买那些东西？”看元春脸色纠结的表情，汪诗筠就知道她还没搞清楚状况。

“是，元春实在是想不明白，小姐您明明已经明令禁止我们琉璃阁不能沾那些东西，您现在怎么又专门费大力气从洋人哪里买呢？”

元春有些糊涂了，实在猜不到汪诗筠的想法。

“难道从今往后我们琉璃阁也要开始‘卖货’？”

“呵呵，那些东西可不是搞来卖的，是你家小姐我准备白送人的礼物。”估计对方肯定非常非常喜欢她送的礼物。

“哈？！”

饶是一向冷静有些面瘫的元春，此时也被她家小姐的大手笔给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那可不是一块大洋买来的破烂货，最少一千斤的货足足花了琉璃阁半年的收益，说送人就送人了？

汪诗筠难得瞧见元春如此生动的表情，起了调戏一番的念头，伸出食指在元春的下巴底下轻轻地勾了勾，心情很好的吩咐说：

“快收起你的嘴吧！告诉东子继续收购，洋人那边没有货就找毛鬼子，有多少吃多少不用给小姐我省钱。”

“还要？！！！”

元春万万没想到白送一次还不够，小姐竟然还要送人家第二次，而且听小姐这口气，恐怕是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元春你要明白成大事者，向来都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用替我省钱，这点钱你家小姐还没有放在心上。”

“快去吧！”汪诗筠拍了拍元春的肩膀提醒她快回神，赶紧行动。

“是小姐，我这就去给东子发消息。”

元春向汪诗筠弯腰行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一时间，小小的一间厨房就剩下汪诗筠和元香两个人，只是元香一直忙着吃她的长沙美食，脸上不仅被辣椒辣出了汗，嘴里还一直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就算是被辣成这个鬼样子，元香还是舍不得停下往嘴里放美食的动作。

真是个绝顶的吃货，汪诗筠看着元香往嘴里猛灌茶水的举动，摇了摇头，笑着离开了小厨房，留元香一人继续跟她的辣椒打持久战。

张启山虽然上次在墓里面吃了亏，可他还是没有放弃进矿山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还没等他养好伤再进一次矿里，就被已经得到消息的霍家掌门人霍锦惜带人堵在了家门口。

本来想去军队处理一下因为他生病导致挤压很久的事务的张启山，看到霍锦惜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来张府兴师问罪，自然是去不成军队，只好吩咐张副官让他把军队要批复的文件都搬到家里来，然后才带着面色不虞的霍锦惜回了张家客厅。

管家见佛爷竟然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怒气冲冲的霍家掌门人，不敢耽误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茶水，又亲自给张启山和霍锦惜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默默地退到门口站着充当一个“耳聋眼瞎”的背景板。

“佛爷是不是该给我霍家一个交代？还是佛爷根本没有将我霍家看在眼里，觉得我霍家不过是九门中的下三门，所以不用打招呼就闯我霍家的地盘？”

霍锦惜到底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