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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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被杀手逼退至山林深处。

山中都是乱山深泽，荆棘野莽，越深入白雾越浓，渐不辨路径。

数不清死了多少人，但这杀手却是倒下一拨又来一拨，到底玉无双手里的秘密信件是什么要紧物，值得这么多人拼着性命来抢夺？

安媚儿看着一缕缕血痕，偶尔的断臂自她眼前掠过，只觉得头昏目眩，忍不住犯呕，安媚儿不知道自己是被这血腥场面刺激到亦或是被玉无双携在手中甩来甩去的原因。

“玉……玉无双，我快快不行了。”安媚儿苦巴巴地皱眉头，痛苦的呻'吟道，她真的快吐了。

玉无双真不知道她是心大还是太信任他，听她语气一丝一毫的危机感也没有，“不想死就继续坚持，要是坚持不下去，小爷我就把你丢下。”玉无双杀红了眼，听闻她示弱的话语，不由面含薄怒道，玉无双此话并非开玩笑，身在江湖，他本就看惯了生死，他想今天她若成了刀下亡魂，他顶多会替她报仇，再遗憾个几天，断然不会太过于伤心，只是如今还不到日暮穷途之时，他还是有些舍不得她死的，不过，这杀手要还是没完没了，他又抵挡不住，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抛弃她，毕竟他还没有舍己为人的伟大情操。

安媚儿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与刻薄，心当即一寒，却又觉本该如此，毕竟人在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着去救别人的性命，他这一路都没有弃她于不顾，已经是大发善心了，她又怎能拖他后退？安媚儿用力咬了咬下唇，直到尝到一抹血腥，感到痛感，脑子才渐渐清醒，她咬着牙继续坚持。

见她抖擞了精神，玉无双这才全神贯注地对敌。那杀手见玉无双武功高强，自知力不能敌，又见玉无双一直贴身保护安媚儿，不给人伤她一分一毫，像达成共识一般，纷纷开始将目标转移到安媚儿身上。

一道寒芒自斜刺里照来，安媚儿目光一侧，便见一手提大刀，虎背熊腰的杀手朝她扑来，玉无双分'身无力，无法顾她。

那一刻，安媚儿什么也无法思考了，唯有认命地闭上眼，却下意识地一抬腿，岂料脚尖刚好直抵他的裤'裆，那黑衣人猝不及防她有这一招，一声哀嚎，连连后退几步，一脚绊到身后的乱石，就这么栽了下去，那奇石如同刀剑般尖锐，瞬间刺穿身子，鲜血喷溅而出，一注接着一注渗透了周围绿油油的草丛，看着竟像是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安媚儿望着那倒在血泊中的人，只见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里面隐约透着死不瞑目的悲凉，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小脸顿时似梨花般惨白，她……她竟然杀人了！

玉无双彼时侧身躲过一名杀手刺来的长剑，手中利刃以破竹之势直刺入他的脖子，鲜血如注，那人当场毙命，他回头一擦脸上的血迹，唇角勾起笑容：“丫头，想不到你手段也挺毒辣。”

他语气调侃，神情却有一丝欣赏之色，然而，安媚儿却觉得这话像在讽刺，她可是把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杀死了，她以往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安媚儿怔在原地，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玉无双本想鼓励一下她，却没想弄巧成拙把她吓成跟丢了魂似的，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借着灰蒙蒙的光线，玉无双用余光去看东方夜，只见他正在与寥寥无几的杀手纠缠打斗，却不是十分吃力，玉无双看不惯他如此从容不迫，拖着安媚儿一路杀至他身旁，把安媚儿推到他的怀中，用着理所当然的口吻：“东方兄，这丫头先交给你照顾片刻，别缺胳膊断腿就行。”

安媚儿扑进东方夜的怀中，鼻腔中尽是他身上的淡淡清竹香又夹杂着隐约血腥味，安媚儿稍稍清醒过来，如今的局面容不得她再沉浸于恐惧懊悔中，这本就是你死我亡的战斗。

东方夜目光幽沉地扫了她惨白的脸一眼，神色依旧清冷，然她眸中的坚强之色却使他心中一动，东方夜搂着她肩膀微微一紧，然说出来的话颇为无情：“安姑娘，你可要自己小心些了，我可不会像他一样护你。”

安媚儿倒不觉得他无情，反而还有些感激他没有扔掉自己，而且他唤她安姑娘，便表示了他有尊重自己，也让安媚儿清醒的意识到，两人真不再是主仆关系了，而她没必要在他面前再以奴婢自称。

因为要护着安媚儿，东方夜再没有先前那十步杀一人的气势，而没了拖累的玉无双显然敏捷许多，只见他足踏飞燕，便似一条白练在半空中纵横旋舞，所到之处，一片哀嚎惨叫，鲜血喷溅。

若是安媚儿看到此番情形，定然会收回曾经那句他武功不如东方夜的话，然而此时她已经自顾不暇，东方夜到底不像玉无双那般紧守着她，就在他对她稍有松懈之时，安媚儿觉得脖子一凉，一道银光映入她的眼睛，低头一看，一柄利刃正抵在她的脖根处，只要她稍微一动，必然见血，安媚儿不由僵直了身子，一丝一毫都不敢动。

“你们是杀手，爷我也是杀手，然而你们怎么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呢。”玉无双一脚踩着杀手的尸身，一双媚人的桃花眼扬起嘲讽的笑容。玉无双正杀得酣畅，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微弱中带着颤抖的声音：“玉……玉无双救我。”

玉无双剑势一滞，寻声看去，便见安媚儿被一黑衣人挟持着，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里有泪珠在滚动，还蓬头垢面，满身泥土草屑，也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几滚，原本在他手上之时，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小丫头！一看东方夜，却完全把安媚儿当成空气一般，依旧若无其事地与他人在打斗。

“……”玉无双当即怒了。人是在他手中丢的，他却没事人似的。他奶奶的。玉无双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保护的人，一交到东方夜手中就成了这个可怜模样，玉无双怀疑他早就看他不顺眼，在借机在报复他！

玉无双见安媚儿吓得惨兮兮，不觉心烦气躁，怒目威胁道：“你们若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玉无双话音刚落，那杀手头目嘿嘿一笑，抓起安媚儿一绺头发，咔的一声，那断发悠悠地飘落在地。

“……”玉无双。

“……”安媚儿身子止不住地发颤，冷汗涔涔，望向他的杏中眼含着一丝幽怨，分明在恨他乱说话。

“你看我敢动她么？”杀手头目冷笑一声，眼神无不嘲讽，他杀了他如此多的弟兄，还嘲讽他们功夫不如他，他自然要报复回来。

玉无双平生最痛恨别人威胁自己，脸上隐约有戾气在翻涌，然一对上安媚儿惊惧无措的小脸，眸中却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心疼，压下想杀人的剧烈冲动，玉无双笑得温柔优雅，然眉梢间却染了冷冽之气：“放了她。”

“把密信交出来，如若不然，我就把她杀了。”杀手头目冷声威胁道。

玉无双额前青筋微微跳动，缄默不言。

一丝血迹从安媚儿那粉嫩细滑的脖子溢出，安媚儿觉得自己与黄泉路就只差一步之遥了，安媚儿看到玉无双眸中的纠结，再看东方夜，见他剑眉微锁，神色十分凌厉，安媚儿想那密信定是十分重要的，安媚儿咬了咬紧下唇，压抑想要打颤的牙关：“玉……玉无双，你不要把东西交给他。”她虽然贪生怕死，但不愿意成为他人累赘，人固有一死，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忍忍就是下一世了。

玉无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明明怕得要死，还装作一副坚强的样子，这不存心让他心软么，玉无双神情突然变得无谓起来，姿态慵懒地笑道：“好，不就是几封信件，我给就是了。”玉无双从怀中拿出那密信。

那杀手得意地大笑：“当真是美人关难过啊。”

美人？这跟个竹竿儿似的小丫头可算不上美人，玉无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小丫头总是心软，或许他本身就是怜香惜玉的人吧。玉无双唇角露出轻笑，其中却隐藏着冷酷：“废话少说，一手交人，一手交物。”

杀手得寸进尺地笑道：“你先把东西交过来，我再放了她。”

玉无双眯了眯桃花眼：“我如何相信你不会得到东西后把人给杀了。”

“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个信用。”那杀手头目说这话时倒也坦荡。

玉无双一心想要保安媚儿的性命，也顾不得东方夜乐不乐意，便干脆地将密信扔了过去，怎料一旁一直未发表任何言的的东方夜竟不顾安媚儿的性命，飞身去抢夺那密信，那杀手头目见状，将安媚儿撇下，也去争夺。

安媚儿被甩至后方，连连后退好几步，没想到背后竟是个悬崖，被乱草与白雾遮掩着，因此没人注意到。

安媚儿只觉得脚踩了个空，一声惊叫，身子竟轻飘飘地往下落，安媚儿本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却忽见一道白影飞来，下一秒，她的腰竟被人抱住，眼前天旋地转，她已然换了个位置，鼻尖飘入一股淡雅香气。

安媚儿没看到他的面庞，却清楚的知道是谁，心头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有些酸涩：“玉……玉无双，你傻不傻？怎么也跟着跳了下来。”

“还没想就很跟着跳了，这次真是亏大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若是他能够稍加考虑一下，他定然不会跳下来的。然跳都跳了，再后悔已是于事无补。

虽是他听话语好似在后悔，安媚儿偏偏能从中听出一抹柔情，安媚儿心口一悸，突然伸手紧紧拥住了他，眼中流下后悔的泪水。

若是早知道他如此珍重她，她之前一定会对他那般粗鲁，她一定会对他温柔一点，给他做好多好吃的。他的这份情意，她只有下辈子结草衔环来报答了。

玉无双眸光一沉，一只手忽然伸过过去，摸索到她的脸，然后捧住她的后脑勺，捕捉到她那温软柔润的唇，狠狠吻了上去。

这小丫头是他第一个同生共死的女人，他总不能死之前，连她一点便宜都没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