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神兵·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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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顾氏父子的话题不止是说以他们为纽带联合了青川宗与流影宗而已,更有人说他们身为人族修者却整日呆在妖庭，只怕是有意挟妖皇以令群妖，居心叵测。

“嘿！这些修仙的怎么一个个跟那边的键盘侠一样？别的没学会,胡说八道倒是一学就会。”陆观因着在鹿鸣山呆了多年，跟墨小宝和顾家兄弟关系不错的缘故，闲时倒也常来找顾潜玩，他是穿越过来的,跟顾家父子也有共同语言,聊得来,说话也好，交代事务也罢都很利落。此刻正一边抱着灵网给自己留在鹿鸣山的徒子徒孙们发消息,天然水军即将上线……

“阿观……别折腾孩子们了，让他们说去呗。”顾洵随意的说道,他自恢复了记忆,叫起这群老友来也大多开始按以前的习惯叫起来,只是陆观早已没了当初做狐王的记忆，只觉得顾洵跟自己还挺亲近，觉得与有荣焉。

“那怎么行，你们在妖庭那不是因为凰凰陛下不舍得你们走吗？这帮人自己满脑子龌龊，看谁都龌龊。”陆观道。

顾洵笑说：“咱又不是那边的明星，要靠粉丝流量过日子，他们这么吵吵,隔着网络，对我又没有半毛钱伤害，何必理他们？”说完又转头去叫大侄子：“小明啊，你确定这天下就没有比苍古宗更好的锻造炉了？”

顾明有些纠结地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苍古宗原是以铸器之术起家的,早先我在苍古宗时看过许多关于铸器的古籍，也有关于苍古宗开宗立派的历史……”

虽然在苍古宗受尽折磨，但顾明如今的心境早已不复当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苍古宗能成为六宗门中地域最广，人数最多的宗门不是没有道理的。

首先这个宗门相当古老，古老到它的始祖甚至是上古时期与天道原神交好的人族大能，那位大能并不追求武力，只喜欢制作各种玩意儿！是的，最初苍古宗也并非只铸造武器，这位大能什么都做，小到女修们喜欢的珠花簪钗，大到人皇祭天用的巨鼎……修者们只要想得到的法器，跟他说个想法，他便能做出来，甚至就连天道原神也曾经请他帮忙制造自己的神兵……

“这就是他们瞎说了！我明明是你亲手做的，他还是看你做得精巧跑来找你学做弩机的呢！”照日弩在神识里吐槽道。

顾洵笑笑，没说话，只听顾明继续说。

这位大能还有个爱好就是收徒弟，他广收门徒，教授铸器之术，说自己一人知不算知，教他人知，而后传承方能算全知。因此后来虽然这位大能在神魔之战中陨落，但是他的九位弟子还是将他的遗志坚持了下来，最后在云苍山驻扎下来，并在此开宗立派，成立了苍古宗。之所以选择云苍山是因为这座山脉虽然灵脉不多，但是却有数个稀有矿物的矿脉，并且，在山脉深处，有一处火山口，其中终年炽热无比，苍古宗最早的这九位长老便尊师命在此以这天然熔炉为凭铸造出一座巨型锻造炉，后来，技术发展起来又研究出了用地管将熔岩引出火山口铸成了九个小炉，从此苍古十炉成为天下间最好的铸炉，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历史变换，苍古宗也从什么都铸，逐渐演化为以铸造武器为主，之后更是逐渐势微，但是即便后来苍古宗逐渐转为剑修门派，但铸造一脉却从未断绝，直至今日所有的苍古宗弟子出师之试也并非只考验武力，而是必须要铸造出一件武器。

“虽然宗主德行有亏，但是若论铸造之术，只怕确实没有哪个人或是宗门能超越他们了。”顾明又想了想道：“苍古宗守门内，剑宗与器宗分歧一直很大，器宗因为是故老传承的派系，长老姓颜，也是当年的苍古九老留存于世的唯一一脉后人，只是就连他的儿子也修了剑宗，器宗本来人就少，颜长老择徒又严苛，所以虽然苍古宗人人都要修铸器，但是直到我走时器宗的内门弟子一共也不到百人。”

顾洵看着顾明，忽然问道：“小明啊，你跟苍古宗的恩怨……是否需要了一下？”顾洵知道这些年来，顾明自从潜心修炼族戒中的医修传承之后，对于过往也基本上绝口不提的状态，若不是今天自己问到，顾明可能根本不会主动提及苍古宗的事。顾洵并不觉得这是顾明放下了心结的表现，之前自己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绊着，如今想到便决定问个明白。

顾明愣了愣，低了头轻声道：“二叔，我……”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他当然恨舒剑豪，但却更怕！当年的苦楚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即便如今他已是地皇境的医修，他却反而不似当初刚刚涅磐之时那般想要复仇了，他安慰自己是因为医修本就修者的心性要求平和仁慈，所以才渐渐淡忘了仇恨，然而每每回忆过去，他却又深陷于恐惧中难以自抑。

顾洵叹了口气道：“你的修为也许久没有进益了，好好想想罢。”他不是医修，对于顾明的修炼是真的帮不上忙，但是他知道有心结肯定会影响修为长进，所以能说的他便直接说了。

顾明依旧低着头，半晌问道：“二叔，若是我不想复仇了，是不是就是个懦夫？”

顾洵看着他，觉得挺心疼，这孩子是原生人族，灵境的下界基本还处于科技并不发达的封建王朝社会，更没有人会向他解释应激障碍症这种东西，顾洵也有些自责，之前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只知道将顾明带在身边照顾，但对于他心理上的问题其实并没有太关注，此刻便摇了摇头道：“不，人受了伤害便会害怕伤害的来源，这是很正常的事，叔不觉得你是懦夫，你一个地皇境医修，一路上帮过我们那么多忙，多少危险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你若是懦夫，那谁能称之为勇者呢？”

“可是我明明恨师尊……不，恨舒剑豪恨得不行，却不敢向他复仇，甚至一想到他就……就害怕……”顾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顾洵拍了拍他的肩道：“恨他是应该的，毕竟他对你做了那么多下作之事，你怕也是应该的，任谁经历了那样的惨事之后都会留下恐惧，只是你要想想，你如今也是地皇境的修者，灵境中大部分修者遇到你都要称你一声大能了！就算是舒剑豪也不过是个地皇境修者而已，你又何须再怕呢？”

顾明点点头，却还是说：“地皇境的医修和地皇境的剑修还是相差甚远……”

顾洵笑道：“你忘了吗？医修也是体修啊！”

顾明不太懂，顾洵也没有详细与他解释，只说道：“我准备去苍古宗借铸造炉，顺便跟舒剑豪算一算当年的帐，不过，我是你叔叔，我可以为你出头，但报不报仇，如何报，全看你自己，这一路你先好好想想，我只希望当我们离开苍古宗的时候，你已经不再惧怕他。”

顾洵所说的与舒剑豪之间的帐倒还真不是为顾明出头，而是灵网上有人翻出当年宗门大比时的旧帐，说起顾洵将苍古宗大弟子打死的事，无非是说他嗜血好杀，将人打死，而流影宗包庇门下弟子云云。顾洵无意在网上跟人争辩，这种脏水比起他当年在网上被人肉到最后小区里的人见着他都绕着走……这些事实在不值一提，当年顾洵就没有做什么辩解，如今也是一样。他更乐意直接找当事人来解决问题。

顾明是个懂事的，他明白二叔的意思就是让他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顾明也知道若是不能跨过心中的这道坎，自己的境界只怕便很难再有进益了，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顾氏一族好容易在他这一辈有了继承祖辈传承的子弟，再看二叔父子都已经是世间顶级修者，自己身附朱雀附灵，若是不能与他们并肩，不但愧对先祖，更愧对帮助他涅磐的朱雀妖皇，他曾立誓要修行万年，助朱雀妖皇化形，如果做不到……顾明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

“我会好好想想的。”他道。

说走就走，顾洵当场决定第二天就出发去苍古宗，如今整个灵境交通便利，传送阵四通八达，从临时妖庭到道域只不过一弹指的时间，只是如果真的说走就走，只怕金凰这小丫头会哭得满地打滚，于是顾洵和顾潜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小姑娘哄好，又答应给她带许多道域的玩具和小吃这才把小妖皇哄住了。

顾潜在金凰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出来之后他问顾洵：“爸，你去苍古宗其实是为了向他们借铸炉吧？”他知道顾洵最近一直在研究“点睛”的制作，也知道缺个上好的铸造炉。

顾洵看看他，有点好笑：“怎么？你觉得我这样是欲加之罪吗？”

顾潜闭了嘴，神色中有一抹倔强：“难道不是？”

顾洵淡淡说道：“难道他们没有错吗？”

“可你也不是全为了讨什么公道，而是另有所图啊！”

“没错，我有所图，但这和我讨公道有冲突吗？”

顾潜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瞪着自家老爸，顾洵叹了口气说：“你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其实就是以讨公道为借口故意打上门去抢人家的铸造炉。”

顾潜闷声道：“你知道，还要这么做。”

顾洵道：“那我问你，关奉凌是我打死的吗？”

顾潜神色一怔，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我打死的，那么，现在网上这些说我打死苍古宗大弟子，还说我宗门包庇杀人犯的话，难道对我就公平吗？”

“可是说话的这些人又不是苍古宗的人？”

“你怎么证明他们不是苍古宗的人？”顾洵问，“你再想想，之前六宗盟最出风头的宗门是哪个？如果青川宗和流影宗真的联合起来了，对谁的压力最大？”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的都是苍古宗的？可是他们宗门明明是禁止上网的……”顾潜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杠得没意思了，想要上网什么办法没有呢？

顾洵再接着问：“就算不是苍古宗，难道我就不冤枉吗？当初流影宗的宗门帮我撑腰，现在被人们这样说，难道我宗门就不冤枉吗？”

顾潜低了头，轻声说道：“是我想差了，你……别说了。”

顾洵看着儿子微红的脸，没有继续说，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又拍了拍他肩，道：“早点休息，明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