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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平的脸色涨红,眼中怒火迸出,恨不得烧死周建业。

周建业干咳一声,压下笑意,把她抱起来。

啪一声,周建业手上多出一道红印。

周建业不以为意,手穿过她腋下,把人拉起来,“上次因为路滑,这次因为什么?”

林和平推开他走。

“膝盖不疼?”周建业悠悠地说出来,林和平不由自主地停下。

周建业过去揽住她的腰身,看看石子路,因走的人太多,早已把石子踩入泥土里,变成一马平川的泥土路。

周建业道:“脚不稳?”

林和平扭头瞪他一眼,就要挣开他。

男女力量悬殊过大,何况周建业又是军人,他不乐意,三个林和平也拿他没办法。

俩人相识多年,林和平没能掰开手指,便知必须说实话,“脚踝突然一软,又被你那句话分心——”

“没我那句话,你照样摔倒。”周建业道,“缺乏锻炼,别想往我身上推。”

林和平怒目而视。

“又想说我不是男人?不知道让着你。”周建业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

出其不意,林和平被亲愣住。

眼中的怒火也变成懵逼。

周建业道:“从今天起跟我锻炼,直到有咱儿子。”说着手抚上她的小腹。

林和平瞬间清醒,“做梦!”

周建业前世所认识的林和平,是冷静的,是高贵的,是怒火中烧也能装作风轻云淡的。看到她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周建业莫名高兴。

兴许他就是这么坏,兴许他希望林和平在他面前是独一无二的。

究竟因为什么,周建业没细想,也懒得思考,反正只要他不犯原则性错误,他老婆这辈子都是他老婆。

周建业提醒她,“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

“有了?”林和平眼中充满疑惑,有什么了。正想问出口,想起已被周建业丢入垃圾桶的东西,名曰一年之内用不到,一年之后就过期了,“有了我就打掉。”

周建业道:“你舍得?”

林和平前世能把生意做的很大,必然做过一些损人利己的勾当,但他相信林和平绝对没碰过人命,因羡慕嫉妒她的除了无数男男女女,还有想跟她离婚,又找不到正当理由的段其智。

周建业就说:“那是一条人命,还是你儿子。”

林和平的脸色变了变,咬咬牙,周建业惊觉不好,脚趾头传来钻心的痛。

周建业下意识松手。

林和平趁机推开又想跑,膝盖处传来隐隐疼痛,埋怨她不稳重,害得它们受伤。

周建业甩甩脚,缓解疼痛,就大步追上去。

身高腿长,两分钟,周建业的手攀上她肩头。

“离我远点!”林和平冷冷地说。

周建业手上用力,把人勾进怀里,“我也想,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待林和平反驳,“你还是我孩子妈。不为你,为了孩子,我也得扶着你。”

林和平瞥一眼肩上的手,“这是扶?”

“不是扶抱也行。”周建业说着就要身体力行。

林和平又被吓得脸色大变,虚张声势,“你敢!?”

有家食品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在的人又很淳朴,看到他抱着林和平也不会多心。周建业真不懂她有什么可怕的。

大概唯有脸皮薄可解释。

周建业担心把人惹毛了,晚上被赶去睡为周琳琅那个小丫头准备的客房,还得说,“真不禁逗。”

有一种人总能把谎话说的跟真话一样,真话说的跟屁话一样。

周建业就是这种人。

即使他承认开玩笑,故意吓唬她,林和平也不敢信,“我可没让你逗。”

周建业张了张口,对上林和平“想说什么都给我憋着”的模样,道,“快十二点了。中午吃什么?”

昨天年三十中午准备太多菜,五人很努力吃也不过吃一半。

晚上和今早都是吃的饺子,以至于昨天剩的菜还在橱柜里放着。

林和平道:“剩菜。”

“剩菜好吃。”周建业说的是真心话。

倘若剩的是白菜萝卜,再热一顿必然很难吃。

剩的排骨烧藕,再热一次很入味儿。

林和平也想到这点,不禁瞥一眼周建业,就他会吃。

周建业脸皮厚,身边的人又是林和平,也不怕丢脸,冲她笑笑就问,“市里有没有卖侉子的?”

“有卖摩托车的。”两个腿的,不是三个腿的,林和平道,“可以让他们帮忙捎一辆。”

出了有家食品厂大门,越过小桥,踏上空旷的马路,四面的风同时扑上来,林和平恨不得把脑袋缩到棉衣里。

周建业把她的纯白色围巾往上提,包裹住耳朵,“怎么不织个帽子。”

早几年林和平跟周建业确定关系没多久,不但把她答应的白毛衣送上,还用剩的线织两条围巾,正是此时他们各自身上围的。

后来林宁宁在电视里看到许文强,也嚷嚷着要白围巾。

林和平忙,也没那个耐心,就把林安宁教会,让林安宁给他织一套。

手套、围巾加帽子。

林和平道:“安宁开学晚,回去让安宁给我织一顶。”

现在的孩子乖,非常非常敬重老师,哪怕是最该顽皮的小学生,也很听话。

林安宁工作轻松,周建业听闻这话,道:“织两个,换着戴。你现在可不能生病。”

林和平要不是知道周建业前世被他儿子送进监狱,对“他儿子”这种生物谈不上深恶痛绝,也没多大期待,真会以为他更在乎孩子。

“要是没有呢?”林和平问。

周建业道:“那就是我努力不够,我检讨。”

林和平顿时后悔多嘴,又想让他离自己远点,看到有个人在她家门口徘徊。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大提包,身上还背着一个,林和平不由得转向周建业。

周建业道:“我家人都在首都。”

“我家人都在这边。”林和平道。

周建业眉头微皱,“路过讨口水喝?”

“你当电视剧呢。”林和平白了他一眼,疾走几步。

周建业追上去把人拽到身后。

林和平不明所以。

周建业开口道,“请问你找谁?”

朝院里打量的人陡然惊醒,转向周建业,眼中尽是疑惑。

周建业见其皮肤像是被晒得黝黑,腰板笔直,身上还挎着一个只有部队里才有的书包,“刚退伍?”

绿色军大衣很暖和,跟小被子似的,以至于乡间有点钱的人家都会弄个军大衣。

周建业此时脚踩雪地鞋,身穿军大衣,围着白围巾,只露出一双浓眉大眼,乍一看就是一个气质极好的男人,再一看对方依然没能看出周建业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人没往别处想,脸上的疑惑变为吃惊。

林和平顿时知道周建业猜对了,不禁问周建业,“你战友?”

“他是铁道兵。”周建业道。

男人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震惊。

周建业指一下他手里提的包裹,“瓷缸上的字告诉我的。”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白瓷缸上字,心中疑惑顿消。

周建业道:“你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这里是你家?”男人惊讶。

周建业微微颔首,“是不是走累了想进去歇一会儿?”

男人道:“不是的。”

他本以为年三十晚上能到家,谁知火车晚点,路上下大雪,又停好几次,上午九点多才下火车。

今儿又是大年初一,火车上的列车员没心思推销吃的用的,火车站空荡荡的,县里的店铺大门紧闭,以至于他饿的前胸贴后背,靠在部队里锻炼出的毅力撑到此处,总感觉自己走错了。

男人好不容易碰到一家大门敞开的,想找人问问路,碍于今天是新年头一天,担心主人家忌讳,就没好意思进去。

男人的目的并不是叫苦,又想着早点回家,就问:“我想问问这条路是不是通往清河村的?”

“是的!”周建业想也没想说出来,转向林和平。

林和平问:“你是清河村的人?”

男人一听自己没走错,黝黑的脸上露出笑意,“是的。谢谢你!”随即就想走,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又停下来,“新年快乐!”

“你不会是林向前吧?”三十年后的孩子不乐意当兵,现在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都争着当兵。

偏偏名额不多,林向前当年能进去,老村长废了好大劲。此后也不好意思再抢征兵名额,以至于清河村近十年就出一个林向前。

林向前惊讶,“你认识我?”

周建业搂着林和平的肩膀,“她也是你们清河村的,林和平。”

“林和平?”林向前想了想,“有点耳熟,你娘家不在村东头吧?”

林和平道:“村中间。我们姐弟是个的名字是和平安宁。”

“哦,我想起了,就是嫁给知青的那个。”

周建业眉头紧皱。

林向前看到他的眼睛,困惑不解,“你不是在首都吗?你丈夫咋变了?我记得以前眉眼细长,说话动作,跟跟——”

“跟什么一样?”周建业道,“尽管说,我们不生气。”

林向前下意识看林和平。

林和平给周建业一肘子,但林向前只顾盯着周建业眉眼打量,没注意到这点。

见林和平不吭声,林向前也以为让他说实话,“跟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似的。”说完,就看林和平的神色,“我当时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嫁给他。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嫌贫爱富,他也没好到让你背井离乡的地步啊。”

“咳!”

林和平转向周建业,看到他满眼笑意,没好气道:“高兴了?”

林向前又糊涂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周建业捏捏林和平的肩头,对林向前道,“从县里走过来的吧。这边离村里不到五里路,进去歇会儿再回去。”

“不,不了。”十年没见爹娘,爹娘在信里还只报喜不报忧,说什么家里给他盖了新房。收到退伍通知,林向前一刻没敢耽搁,就怕爹娘做什么傻事,“外面冷,你们进去,进去吧。”

周建业刚刚也不过是客气,见他回家心切,也没再出言挽留。待人走远,就问,“门卫的儿子?”

“对!”林和平道,“前些天还跟我说他儿子可能还得在部队待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建业看着远去的背影,道:“铁道兵那边早几年裁掉将近一半,他能待这么多年已经很幸运了。”

“说明他修铁路的技术好?”林和平问。

周建业被问住,“修铁路?”

“铁道兵难得不是修铁路?”

周建业笑了,“当然不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建造营房,都是铁道兵的事儿。可以说只要跟建造有关的,都是铁道兵的活儿。”

林和平明白过来,“那他是不是很会建房?”

周建业下意识点头,听出她潜意思,“你不会想让他去你们村建筑队?不行。”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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